尤其是餘杉的對手喬肆,一個聰明,既不在乎别人的命,也不在乎自己的命的瘋子!這個瘋子大限将至,餘杉必須不敢去刺激喬肆,天知道受了刺激之後這個瘋子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兒來。他隻能謹小慎微的,逃出對方的視線,然後再從視線之外想辦法去解決問題。這一過程就像是走鋼絲,行差踏錯半步就得粉身碎骨。
張毅那頭暫時已經用不上了,餘杉隻能想别的辦法。要命的是他現在根本就沒那個時間去培植新的人手。
這可把餘杉給難住了,從網吧裏出來,他漫無目的的開着車在街上亂轉了半晌,直到饑腸辘辘才草草對付一口,然後徑直回了賓館。躺在賓館的床上,餘杉抱着腦袋冥思苦想了一下午,一個個荒誕不經的念頭生出,又被自己個兒判定爲荒誕不經。
臨近傍晚,手機鈴聲将他從冥思苦想的狀态中拉了出來。來電的是徐惠,這姑娘已經錄完了近期的節目……餘杉一拍腦門,他差點忘了徐惠坐今天的火車回齊北。
看看時間,下午四點半,時間上還來得及。餘杉松了口氣,趕忙接起了電話:“小惠,等着急了吧?我馬上就過去接你。”
徐惠說:“餘大哥,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你一個姑娘家,大晚上搭車不方便,再說你還有一大包行禮呢。别争了,我二十分鍾準到。”
徐惠就笑着應承下來。
挂斷電話,餘杉揉了揉臉,穿好衣服就出了門。九九年這會兒的京城路況還算不錯,餘杉開着車二十分鍾不到就到了徐惠所租那幢舊樓的樓下。
停好車一口氣跑上樓,沒等他敲門,門就從裏面推開了。餘杉擡眼就瞧見穿着米白色馬海毛毛衣的徐惠正俏生生的站在門口。
“餘大哥。”徐惠笑着打了聲招呼。
“這麽巧?我剛要敲門。”
徐惠一邊讓着一邊說:“剛才瞧見你車開進來了,聽着腳步聲估計就是你上來了。”
“是嘛?你一直站陽台等着我呢?”餘杉說着進了屋。
這是餘杉第二回進到徐惠的小屋裏,看起來變化不大,隻是收拾得更齊整了。晾衣杆上沒了衣架,簡易衣櫃裏也變得空空如也。四下的陳設看起來都是房子原本就帶的,除了地上的兩個包,再也找不到徐惠存在的痕迹。
餘杉回頭問徐惠:“都收拾好了?不對啊,怎麽就這兩個包。”
徐惠一邊往裏走一邊說:“早收拾完了。餘大哥,你坐,喝點水。”徐惠将桌子上的一瓶礦泉水地給餘杉:“水壺、茶杯全都收拾起來了,隻有礦泉水了。這水我放在暖氣上一直溫着,一點都不涼。昨天就收拾完了,我給學校打了電話問了問,說是宿舍沒開門。今天一早我就把不帶的東西全都送到了同學家,要不是給家裏帶了點特産,一個包就能裝下。”
“哦,這樣啊。”餘杉遲鈍的應了一聲,随即反應過來:“诶?這事兒你怎麽不跟我說一聲?那麽多東西,你一個人倒騰多累?我開着車一趟就裝走了。”
“不用啊,我同學家離這兒很近的。”
餘杉笑了笑,不再說這個話題,轉而問起了徐惠都買了什麽京城特産。徐惠就一邊說着,一邊打開行李包,一件一件的介紹。有給母親帶的,有給同學帶的,東西不貴,但都很有特色。毫不誇張的說,在這個物流不發達的年代,有些小物件在齊北就是有錢都沒地方買。
徐惠說得興起,餘杉卻在走神,腦子裏全都在盤算着怎麽破局。這頭徐惠掏出一包零食的時候,一不注意将一副毛線手套帶了出來。這姑娘明顯楞了下,發現餘杉沒瞧見,趕忙悄悄将手套塞了進去。
也不知徐惠是什麽時候不說話的,等餘杉反應過來,才發現徐惠正用關切的目光瞧着他。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說:“瞧我,走神了。”
徐惠問:“餘大哥,你的病……”
“早就好了,什麽事兒都沒有。我不是跟你說了嘛,上個禮拜去醫院複查,腫瘤根本就沒變化,有極大的可能是良性的。你别多想,我就是最近事兒有點多。”
徐惠明顯有些不放心,卻也知道餘杉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隻好說:“生意上的事兒嗎?”
餘杉歎了口氣,說:“是啊。很麻煩,進退不得。對手太強大,優勢全在對方那邊,我現在是什麽辦法都沒有了。”
徐惠沉默了下,沒問究竟是什麽問題,而是歎息着說:“可惜我什麽都不會,也幫不到你。”
瞧着徐惠愁眉苦臉的樣子很是可愛,餘杉就笑了,說:“你就别瞎琢磨了,這事兒别人都幫不上忙,就得我自己去解決。”
“嗯,我相信餘大哥你一定會解決的。”
“對我這麽有信心?爲什麽啊?”
“因爲你是個好人啊。”
餘杉愣了愣,冷不丁的就被人發了張好人卡。他很理解徐惠的邏輯,好人有好報,這更像是一種祝願。事實上往往事與願違,那句話說的不是好嗎?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得,那就借你吉言。”餘杉看了看時間,說:“都五點多了,走吧,咱們先去吃飯。吃完飯我帶着你逛逛,時間差不多我再送你去車站。”
徐惠似乎想要拒絕,可張口卻變成了:“好啊。”
倆人一人提了一個行李袋,鎖門就下了樓。将行李放進後備箱,餘杉開着車出了小區。他琢磨着徐惠這半年在京城省吃儉用的,怎麽着也得吃頓好的再走。于是驅車就去了便宜坊。
論起烤鴨來,全聚德絕對如雷貫耳。外地人到了京城,想吃烤鴨都得往全聚德走一遭。可餘杉聽說個一個說法,說是真正的京城人都不去全聚德,而是去便宜坊。甭管這說法對不對,餘杉都打算去見識見識。
一路上看了幾次地圖,走了兩回冤枉路才到了地方。兩人進店一瞧,果然是火爆異常,放眼望去幾乎瞧不見空位。
有服務員唱喏,迎上來安排了位置,又推薦了特色菜品。餘杉本着聽人勸吃飽飯的精神,除了叫了一隻烤鴨,還另外點了四道菜。
正趕上飯口,上菜的速度有點兒慢,兩人就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着。可能是馬上就要回家的緣故,徐惠顯得很興奮,不知不覺就說起了她小時候的趣事。
餘杉依舊時不時的走神,每當餘杉走神,徐惠就停下來,小口的喝着茶水。等到餘杉回過神,她才會繼續說下去。
餘杉發現自己鑽進了死胡同,怎麽也繞不出去了。有張毅被跟蹤這麽一遭,喬肆肯定會加倍警惕。這就意味着餘杉不能動用張毅這批人,隻能從别的地方找幫手。幫手從哪兒來?砸錢是能找到人,問題是靠不住啊。
餘杉将問題倒回去,開始思考他與喬肆的優劣勢。他的優勢在哪兒?信息優勢。有時空門的存在,餘杉可以掌握更多的信息,誇張點說他就是個先知。除此之外呢?他在這個時空還有什麽優勢?
嗯?不對,等等,貌似這個問題還可以往回倒。信息優勢來自哪兒?來自于時空門,因爲時空門讓他可以往返兩個時空,所以他才會有信息優勢。确切點說,餘杉能往返時空,而喬肆不能。在這個時空裏,喬肆占據着絕對的優勢,餘杉隻能被動挨打;可放在一五年的時空,情形就萬全颠倒過來了。不論餘杉在一五年時空裏如何,有多弱小,起碼他還存在。而該死的喬肆早就死在了九九年,根本就不會出現在一五年的時空裏。
餘杉緊緊的握住杯子,他似乎抓住了點兒什麽。一五年沒有喬肆,那麽,可不可以在一五年想辦法去達到自己的目的呢?
量子物理裏頭有個理論,說是未來發生的事兒可以影響到過去。餘杉是個半吊子科幻小說作家,對這方面隻是略微了解了一些。他就記得一個例子,說是你在未來寬恕你的敵人,可能會導緻你的祖先在過去遭受屈辱。
究竟是怎麽個情況,餘杉一直沒搞明白。他也不認爲自己在一五年搞事情會真的影響到九九年,但他的确可以做一些事情,比如在不驚動喬肆的情況下,從唐景生嘴裏得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想到這兒,餘杉一下子豁然開朗,各種思路不停的冒出腦海。沒一會兒的功夫,一個大緻的計劃已經在腦海裏成形。
等他回過神一瞧,發現桌面上早就擺起了菜碼,徐惠依舊雙手捧着茶杯,正憂心的看着自己。他趕忙歉意的說:“瞧我,又走神了。來來來,嘗嘗這道金剛火方,據說味道特别好。”
徐惠說:“沒事兒,餘大哥,你别管我,我還不太餓。”
“瞎說,這都六點了能不餓嗎?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