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空閑時間,讓餘杉又足夠的時間去胡思亂想。他經常性的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對着從一五年買來的資料發呆。戴安這個人疑點重重,從一名涉黑分子,幾年時間一躍成爲華爾街有名的投資人,這種反差簡直大的離譜。
思考的時間越長,餘杉的疑心就越重。即便因着餘杉的複仇基金,斷絕了喬思的記憶新增,但以喬思的老謀深算,怎麽會犯這麽愚蠢的錯誤?
換位思考,幾年之前喬思招募了這個名叫戴安的家夥,最初絕對是按照辦事手下進行培養的。戴安的履曆并不難調查清楚,這個人有野心,心狠手辣,爲了上位沒什麽是他不敢幹的。相信喬思一定在事先徹徹底底調查過戴安,可他依舊将其籠絡在自己旗下。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喬思有把握控制住戴安。剛剛返回的那條最新時間線上顯示,聯智最後的掌門人變成了戴安,這意味着事情失控了。
這種事情發生在任何人身上餘杉都不會意外,但發生在喬思身上,由不得餘杉不起疑心。
因着餘杉推測出了真正的幕後黑手就是喬思,兩個人如今已經成了死敵。喬思應該很清楚的認識到,餘杉在九八年時空唯一的優勢就是對未來資訊的掌控。更可疑的是,在上一次躍遷之前,喬思曾經寄給餘杉一封信,要求餘杉停止兌子行爲。
餘杉以爲喬思隻是意識到了危機,色厲内荏。而恰恰在這之後,喬思不但暫停了複仇基金,還暴露出了緻命的線索。這一切都是巧合麽?
餘杉想不通,也猜不透喬思的意圖。他盯着戴安那張印有照片的紙面資料發呆了半天,直到很久之後,當随手将資料翻到聯智投資的時候,對着那莫名其妙的四十七個離岸賬号,餘杉才發現事情從一開始就想錯了。
戴安這個人怎麽樣,一點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這四十七個離岸賬号!或許這些賬号查不到喬思的蹤迹,可餘杉原本就沒想着去查該死的喬思藏在哪兒!從一開始,他制定的目标就是凍結喬思所能動用的一切資金。
透過這四十七個賬号,或許就可以逆推出喬思的資金流向,确定其資産來源。沒準通過其中一個賬号,就能追查到喬思的複仇基金所在。
當然,這一切假設的前提都建立在聯智的确是喬思創建的前提下。但餘杉管不了那麽多了,曆次時間線躍遷已經讓他确定了一件事,曆史具有強大的慣性,你不主動去改變,它就一定會沿着原本的軌迹緩緩前行。
餘杉從沒聽說過美國有個聯智投資,很确定在原本的時間線上易購已經完蛋,僅僅剩下了一個外殼,而絕不會是新時間線上那樣,與淘寶、京東分庭抗禮。
想通了這一點,餘杉第二天一早去了一趟郵電。到地方之後才發現,不知不覺間郵電已經拆分成了郵政與電信。一打聽,營業員告訴餘杉,郵電拆分都是兩個月前的事兒了。再一打聽電信地址,離得不遠,就隔了一條街。
餘杉過了馬路,跑到剛成立的電信大廳裏頭,交了押金爲自個兒手機開通了國際長途業務。這年頭的國際長途可不便宜,但已經不差錢的餘杉,也不在乎那仨瓜倆棗了。辦完業務,回到車裏餘杉就往日本諾克斯打了個電話。
上一次分别的時候,喬伊跟麥克斯特意給餘杉留了名片。有鑒于喬伊那家夥不會說中文,餘杉就先打給了麥克斯。
一聽來電的是餘杉,麥克斯來了精神。上一次喬伊最終分了他兩萬港币,兌換成美元或許不多,但誰會嫌錢少呢?
“我記得你,先生!”麥克斯熱情的說:“我聽喬伊說了,你已經雇傭了那家夥。怎麽樣?還滿意麽?”
餘杉抱怨着說:“如果說每天拿着一萬人民币的日薪,一周時間隻出現三次,查到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以及不允許我主動聯系他,導緻迄今爲止我也不知道該稱呼他什麽……這樣也算滿意的話,那我的确很滿意。”
“先生,你不能要求太多。畢竟你的雇請條件太過苛刻。”
願意去中國,會中文,有一張亞洲面孔,而且還得是專業間諜。幾個條件疊加起來,搜遍全亞洲也找不出幾個這樣的間諜。
餘杉歎了口氣說:“我知道,所以到現在我也沒解雇他。還是說正事兒吧,我需要委托諾克斯調查一些賬号。”餘杉把那些賬号的事情說了一下。總計四十七個賬号,分别開設在七家銀行,持有人信息全部都是僞造的。
當他把自己的要求說完,麥克斯消化了一下,問:“先生,您需要調查到什麽程度?”
“這個問題取決于你們有能力查到什麽程度。”
餘杉早已不是吳下阿蒙,他很清楚的知道,喬思轉移資金的方式就跟洗錢差不多。通過一個或者多個主賬戶,将資金轉移到第一層子賬戶裏,然後再轉移到第二層。每一層的子賬戶都分屬于不同的銀行,中間層的子賬戶可能有幾百,乃至上千個。别說普通人了,就算執法部門碰到這種事兒都得頭疼。
每一個不同銀行的子賬戶,司法部門都得跟上級、銀行溝通協調,拿到法令命令銀行開放賬戶交易信息。倘若那銀行是本國的也就罷了,要是外國的,等他們追查到資金動向,說不定嫌疑人都壽終正寝了。
諾克斯不一樣,從二戰開始,這家公司就成了一家真正意義上的間諜公司。他們不但有商業間諜,還有真正的間諜。最重要的是諾克斯有着各式各樣的手段,隻要酬金充足,諾克斯可以踐踏一切法律。
麥克斯在那頭說:“先生,我必須得提醒你,如果把所有關聯賬号都調查清楚,這絕對不是一個小項目。所以我們收取的傭金也不會是一個小數。”
“隻要價格在我承受範圍之内,一切就沒問題。”
麥克斯感受到了餘杉的決心,于是說:“好吧,我會向我的上級報告這件事。額,最後一個問題。先生,您是打算與諾克斯合作,還是打算與我跟喬伊合作。你知道,雖然對您來說最終結果沒什麽差别,但對我們來說還是有區别的。”
麥克斯這家夥堕落的真快,這麽快就開始學着挖公司牆角了?難怪後來諾克斯拆分的時候麥克斯沒留在本部,而是甩鍋一樣丢給了普華永道。
餘杉想了想,回答說:“我選速度最快的那一個。”
麥克斯心領神會:“明白了,請放心,我們會盡快給出報價。如果您同意的話,在付了首付款之後,我們就會着手調查。”
當天下午,麥克斯就給出了報價:四十萬美元,一半首付款,一毛錢折扣沒有。折算成港币之後,餘杉痛快的付了首付款,盡快麥克斯做了保證,說一周之内肯定會給餘杉一個交代,但餘杉依舊寝食難安,他不知道這一次偶然的機會能不能幫他擺脫如今的窘境。
………………………………
另外一邊。
“再見!”格日勒圖挂斷了電話,丢掉手中圓珠筆,盯着本子上記錄的一連串電話号碼。思索了一下,他照着上面的号碼撥打了出去。
過了半晌,電話接通,一個厚重的女聲用英語說:“lapd,有什麽能爲你效勞的?”
格日勒圖用生硬的英語說:“請幫我轉接弗蘭奇警探。”
“内森·弗蘭奇?請稍等。”
又過了半分鍾,電話轉接接通,一個聲音慵懶的說:“我是内森·弗蘭奇,我在跟誰說話?”
“弗拉基米爾·尤克維奇。”
“imsorry?”
格日勒圖繼續用低沉的聲音說着俄語:“滾雷。”
格日勒圖能聽見電話對面粗重的喘息聲,他猜電話那頭的家夥一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笑了笑,說:“别緊張,也許你這輩子都不會被激活。我找你隻是讓你幫一個忙。”
“你到底是誰?”内森……也就是弗拉基米爾·尤克維奇壓低了聲音問。
“我是誰不重要。我知道你很憤怒,因爲你已經差不多忘了自己的身份。我看看,兩次再婚,有一個正在上小學的女兒,恭喜,你有個漂亮的女兒。”
“夠了!”弗拉基米爾·尤克維奇憤怒的叫道。粗重的喘息了一陣,他問:“你想讓我幹什麽?”
“一件小事,查一個名叫andai的華裔,1992年在舊金山取得綠卡,有黑幫背景。”
“你開什麽玩笑?我隻是洛杉矶警察,不是他媽的fbi,你居然讓我去查舊金山的一個華裔!”
“别激動,尤克維奇。我不會難爲你,讓你去做你辦不到的事兒。你很清楚我爲什麽找上你,因爲你五年前還在舊金山當警察。我相信你總會有一些樂于幫忙的朋友,或者同事。”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尤克維奇說:“好吧,我盡量試試。”
“很好,兩天後我會再次聯系你。你希望我把電話打到哪兒?好像辦公室不太安全,或許我應該打到你家裏。”
“見鬼,别打到我家裏。”頓了頓,尤克維奇說:“我給你個手機号碼。”(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