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杉笑而不語。有些事不需要挑明,他的确在挑撥剛子與藍彪之間本就敵對的關系,但這又如何?這倆人本來就是死對頭,就像俗話說的那樣,一山不容二虎,早晚得火拼得剩下一個。這種情況下讓剛子得知自己的意圖,餘杉認爲不但不會破壞與剛子之間的關系,反而兩個人會變得更緊密。有着共同的敵人,有着共同的目标,剛子在社會上有足夠的影響力,餘杉則能提供足夠的金錢與關系。
見餘杉不說話,剛子笑了下,說:“不管什麽仇,既然是餘哥你的事兒,那就跟我自己的事兒一樣。你放心,我早晚得把藍老四幹挺!”
餘杉相信,剛子肯定不會眼睜睜瞧着藍老四洗白了賺大錢,一準在二級公路工程裏頭給藍老四添堵。餘杉還琢磨着,要不要把伍國平這個人透露給剛子。轉念一想,伍國平這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兒。而且伍國平與剛子之間沒有利益沖突,剛子很難給伍國平添堵。于是他就沒再深說。
跟一個社會大哥賞雪景聊天絕不是一件詩情畫意的事兒,餘杉跟剛子共同語言不多,所以談話的内容一會兒是共同的敵人藍彪,一會兒又變成了坐着的三菱吉普。
熬到飯點,拗不過剛子的熱情,倆人吃了頓燒烤。草草吃完飯,餘杉先把剛子送回國脈大廈,随即迫不及待的回了大院。
一路上,餘杉琢磨着以剛子的人脈,他在南浦那一片的布局肯定瞞不過去。想當初餘杉布了這麽個局本打算根植勢力,隔絕喬思所有的爪牙。經曆了綁架之後,餘杉發現他嚴重低估了喬思的能量。想用一群混子對付喬思的爪牙,簡直是癡人說夢。所以餘杉跑了趟日本,不惜代價的雇了間諜。現如今看來南浦的布局已經成了雞肋。
餘杉在考慮着要不要幹脆吧南浦送給剛子,或許可以借此把剛子團夥籠絡旗下,收爲己用。這一念頭剛一冒出腦海,立刻就被餘杉否定了。
從認識到現在,剛子一直尊稱餘杉叫餘哥。可餘杉心裏頭明白,之前叫餘哥,那是因爲餘杉無意中救了剛子一命。有救命之恩在這兒,再怎麽尊敬也不過分。那陣子餘杉手裏就有點小錢,身邊就楊睿一個幫手,要是沒有那層關系,剛子或許根本就瞧不上餘杉。
而之前的恩情,因爲黑子一事兒也就算了結了。那之後剛子根本就沒搭理過餘杉。
這次見面,剛子熱情的還叫餘哥,那是因爲餘杉的身份地位變了。黑白兩道玩兒得通透,在整個齊北誰不知道即将建廠的樂果集團?
如果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餘杉就有現在的實力,爲了錢、爲了保護傘,剛子妥協歸附還有可能;可眼下就難了。這人都要臉面,換了是餘杉,某一天突然要給之前一直瞧不上的同學打工,餘杉會怎麽想?
心裏鬧别扭是正常反應,要是很自然的就跑過去拍同學馬屁,那得多沒臉沒皮?
回到大院,餘杉剛停好車就瞧見丁大侃晃蕩着下來溜達。
餘杉下了車,皺着眉頭說:“大侃,你這晃悠什麽呢?”
“溜溜彎啊,整天憋着都快長毛了。”
餘杉樂了:“喲,那你小子賴在醫院不走就不怕長毛?”
丁大侃已然不要臉了,得意的說:“那能一樣麽?有菲菲在,就是長病床上我也樂意。”
餘杉瞧着丁大侃,覺着有點兒意外。一般來說,甭管丁大侃在外頭怎麽鬼混,跟餘杉、楊睿聊天的時候,從來不提起那些女人。這次不一樣,張口閉口親熱的叫着‘菲菲’,難不成這小子這次是玩兒真的?
“诶?瞅什麽呢?别鬧啊,餘哥,你這麽瞅我心裏發毛。”
“滾蛋!”笑罵一聲餘杉就要上樓。
丁大侃一把扯住餘杉胳膊:“别啊,餘哥,再聊會兒。”
這厮臉上沒個正形,餘杉卻知道丁大侃肯定有話要說。
丁大侃收了笑,壓低聲音問:“餘哥,藍彪跟伍國平那邊……”
“啧,”餘杉打斷了他的話:“你安心養傷得了,就算讓你繼續跟,就你現在這樣還能跟是怎麽的?”
“我好的差不多了。下禮拜去拆線,複查沒什麽問題就算康複。再說盯梢又不是動手,這點傷不算什麽。”
餘杉琢磨了下說:“再說吧。”
藍老四兌了金碧夜總會,跑去組織工程隊接二級公路工程,伍國平早就消失無蹤,而餘杉對藍彪團夥首要關注的目标就是伍國平。這麽老長時間,天知道伍國平跑哪兒去了。與其大海撈針,莫不如守株待兔。左右餘杉都知道,不論是明年的劫案還是後續的騙取八六三款項,伍國平要不了多久就得重新露頭。
“别再說啊!”丁大侃急了:“餘哥,我這閑了一個多月,好不容易出了院,你總得給我找點事兒幹。”
恩?上趕着找事兒?這不像是丁大侃的性格啊。這家夥能坐着絕對不站着,能躺着絕對不坐着,懶散的要命,怎麽會主動攬差事?
餘杉一琢磨,試探着說:“手頭又緊了?”
“哎呀,餘哥慧眼如炬,佩服佩服!”
餘杉樂了:“回頭上我屋拿吧。”他突然想起個事兒,說:“不過我還真有個事兒要交代給你。”
“什麽事兒?”
“回頭我給你列個單子,你按照單子給我收購當代字畫。”
丁大侃倒是知道餘杉偶爾抽風似的,不是買點玉器,就是買點字畫。現在倒好,越來越大發,都開始列單子了。
這家夥呲牙揶揄道:“餘哥你這是往收藏家方向發展啊。不過你得收點兒古玩啊,當代畫家的東西有什麽勁頭?”
餘杉說:“當代畫家的作品便宜。”
丁大侃挑了個大拇指,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餘杉領着丁大侃回到屋裏,給了丁大侃一萬塊錢。倒不是餘杉摳門,而是他很清楚丁大侃的性子,不論給這小子多少錢,一眨眼就能花個幹淨。餘杉打算着,不論自己最終結局如何,肯定得把身邊這些人都安排好喽。
幾次三番時空往返,餘杉沒少倒騰當代字畫,腦子裏倒是存了幾個著名的當代畫家。他憑着記憶默寫出名字,交給丁大侃,讓他在市面上物色,隻要是真迹不問價錢,立馬收到手裏。丁大侃拿了錢高高興興的走了,轉眼就開了車出了大院,估計又去找菲菲去了。
餘杉睡了個午覺,起來之後開着車去了趟那家古玩店。第二次上門,那老頭也不招呼餘杉,任憑餘杉四處踅摸。當代字畫倒是有,可沒一個是餘杉熟悉的,估計後來也沒出名。那些種類繁多的古玩餘杉也不太懂,他東瞧瞧西看看,随手拿起了個鼻煙壺。
那老頭立馬說:“好眼光,套料纏枝花鼻煙壺,這可是嘉慶年間的老物件,市面上這麽上等的料子可不多了。”
“什麽價啊?”餘杉問。
“八萬你拿走。”
餘杉知道古玩行當裏頭水分大,他回了句:“兩萬我拿走。”
老頭吹胡子瞪眼的說:“您該幹嘛幹嘛去吧,我算瞧出來了,您是一星半點都不懂啊。我要不說是鼻煙壺,估計你都不知道這是什麽玩意。”
“老爺子你别着急啊。您坐地起價,我落地還錢,這不很正常麽?兩萬不行的話我再添點?”
老頭還要攆人,餘杉又加了三萬,瞧老頭有點兒動搖,餘杉最後說:“再加五千,不行我不買了。”
老頭琢磨了下:“行,就當開張了。”
瞧老頭那一臉的不情願,餘杉腹诽不已。五萬五賣出去,這老頭最少賺一半。
得了鼻煙壺,餘杉照例去了趟百貨大樓掃貨,又入手了倆玉镯子。自打發現了阿維汀這種體積小利潤高,能補貼九八年的藥品,餘杉花錢就不再顧忌。将三樣東西收好,餘杉開着車就去了平房。
倒騰阿維汀倒在其次,他迫切的想知道雇傭的間諜會給他留下什麽樣的線索。将吉普車停在胡同裏,步行進了院子,餘杉剛要開門,就瞧見門上多了樣東西。
門縫裏塞着一個薄薄的信封,他放下鑰匙,遲疑着抽出信封。那信封的口沒封死,一捏就開。往裏頭一瞧,有一張信紙。
拿在手中,展開來一瞧,隻見上頭寫着短短的一行字:“我覺着我們應該停止這種同歸于盡的小把戲了。”
餘杉腦子嗡的一聲就炸開了!毫無疑問,留下這封信的一定是喬思。餘杉仔細看了看字迹,卻從中瞧不出任何端倪,這或許是别人代的筆,但一定是喬思傳達給自己的訊息。在九八年的時空中,跟餘杉同歸于盡的始終是喬思。
喬思留下這條訊息是什麽意思?因爲同歸于盡導緻無法完成記憶刷新,隔絕了時空躍遷後的信息麽?
肯定是這樣!餘杉不自覺的揉皺了信紙。或許因爲信息隔絕,喬思已經隐隐不安;或許喬思是另有圖謀。但不論如何,死敵厭惡的,就一定是好主意。
餘杉樂了:“不想同歸于盡,你特麽早幹嘛去了?”(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