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八年的時空裏,餘杉既無法與喬思面對面,也無法拿出有效的證明。他隻能确定兩件事,首先,喬思不知在這個時空裏過了多久,但一定有極其強大的能量;其次,餘杉的一舉一動都在喬思的算計當中。
也是基于這種推測,餘杉謀劃着創立了自己的複仇基金。既,一旦餘杉遭遇意外,不論失蹤、死亡,隻要是失去聯絡超過四十八小時,複仇基金就會啓動,爲了懸紅而來的殺手會前赴後繼、想方設法的幹掉年輕的喬思。
于是在此之後,餘杉每一次穿梭時空,九八年延續而來的新生時間線裏,他與喬思都處于兌子狀态。不是喬思先死、餘杉後死,就是餘杉先死、喬思後死。而在這之前,爲了促使餘杉不停的往返穿梭,每一次,喬思都會促使悲劇發生在餘杉親友、家人、愛人身上。奇妙的是,這些随機性極強的悲劇或者轉折點,每一個都處于餘杉離開九八年時間點的将來。也就是說,這些轉折點都是可以彌補的;在這期間以及之後,喬思僅有一次報複是直接作用于當前時間上。那一次,讓餘杉多了一條無法抹去的傷疤。
除此之外喬思一直遵循着原本的原則,既:一切打擊報複都作用于将來,而非現在。喬思是個謹慎的人,他很清楚時空門的規則。作用于未來等于一切都可以挽救,而作用于現在等于一切都無法挽回。
當餘杉也擁有了複仇基金之後,喬思更是停下了一切小動作。餘杉雖然還是想不通追查劫案爲什麽一定假手于他,但餘杉敢肯定一點,在餘杉沒有将劫案處理清楚之前,在喬思解決掉餘杉的複仇基金之前,喬思不敢動餘杉。不但自己不敢動,喬思也不允許餘杉出現任何意外。
你瞧,餘杉的一舉一動都在喬思眼裏,喬思不允許餘杉出現意外,于是一切都順理成章了。被綁架的十幾個小時裏,餘杉心裏一直在偷笑。他想着此刻的喬思一定黑着一張臉,一邊咒罵該死的劫匪,一邊罵無能的警察。然後指示手下人繼續盯着時态發展,随時準備介入其中。
餘杉覺着這事兒很有意思,他從沒有想過懸在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有一天反而會成了他的保護傘。
四家子村,餘杉與梁子等人還處于昏迷狀态。狹小的村子裏,突然湧入了幾輛汽車。那些車看似随意的停在路邊,卻将那孤零零的房子圍攏起來。車上下來人,有的去了小賣店,買了包煙就開始打聽;有的走街串巷,打聽的過程裏時不時的看向那所房子。
小坤從空氣中嗅到了危險,他丢下筷子,将見了底的啤酒一飲而盡,會了賬戴上手套就走。步行到了村口,小坤找出藏起來的摩托車,推了一段路,确定沒人注意他之後這才跨上摩托車,發動之後準備跟梁子會和。
上了縣道之後,小坤是越騎越快,恨不得将身後布滿警察的村子下一秒就從視野中甩開。車速很快就到了七十,前面就是彎道。小坤回頭看了一眼,見沒有車輛跟過來,心中稍稍放心,他捏下刹車準備降速。一捏,沒反應,再捏,還沒反應!
刹車壞了?小坤還保持着冷靜,他松了油門,準備一有情況就棄車。小坤騎了幾年摩托,也算有經驗,前面的彎道也不算急,他琢磨着等車速降下來應該能平穩過彎。
摩托車進入彎道,剛開始轉彎,車速保持在六十,恰在此時從道邊兒突然蹿出來一群羊。小坤第一反應本能的又開始捏刹車,等到意識到刹車已經失靈,第二反應是閃避。當輪胎接觸到道路兩旁堆着的積雪,摩托車不可避免的失控,連人帶車沖下了路面。
摩托車越過壕溝,狠狠的撞進了道路右側的防護林。小坤的胸口狠狠的撞在了一棵一人粗細的楊樹上,倒在地上,立馬就吐了血。過了片刻,趕羊的羊倌走過來,矮下身探了下小坤的鼻息,起身之後四下看了看,然後迅速消失在田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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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醒醒!”
餘杉感覺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臉,也不知是不是那香甜氣體的作用,餘杉感覺不到臉上的疼痛,隻能感覺到腦袋晃動引起的頭痛。而呼喚他的聲音猶如從天際傳來,缥缈而虛幻。
餘杉努力睜開了眼睛,入目的是一片模糊,眼前不再是熟悉的世界,而是一片恍惚的光影。光影之間,餘杉依稀能分辨出眼前站着一個人影。
那人影見餘杉睜開了眼睛,伸手捏住了餘杉的下巴,另一隻手則翻了翻餘杉的眼皮。沒法形容餘杉的感覺,他感覺不到下巴被捏的疼痛,就好像整個人被注射了麻醉劑。餘杉曾經有過這種感覺,那是大一時候暑假回家做的粉瘤手術,注射麻藥之後就是這種感覺。
“能聽見我說話麽?”
餘杉的意識慢慢複蘇,卻仿佛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他必須用極大的力氣睜開眼皮,就更逞論擡起一隻手了。
“你是誰?”餘杉極其虛弱的說。
“很好,看來你能聽得見。”
餘杉能分辨得出那人的聲音不是喬思,于是極其緩慢的說:“喬思派你來的?”
那人置若罔聞,拖着捆着餘杉的椅子到了爐子旁。然後猛地一推,餘杉連人帶椅子摔倒在地。那人蹲下身瞧了瞧,微微調整了下位置,讓椅子的靠背接觸到燒得通過的爐子。
餘杉能聞見焦糊的味道,他疑惑的說:“你要幹什麽?”
過了一會兒,那人拉動椅子,說:“好了,你自己趁機燒斷了繩子。”說話間,那人胡亂的扯掉餘杉上半身的繩子。
跟着,那人走到依舊昏迷的梁子身旁,摸索着,在梁子腰間抽出了那把俄制手槍。回到餘杉身邊,那人将手槍放在了餘杉不遠處。
蹲下身,那人從口袋裏摸索出香煙,也沒用打火機,而是湊到燒得通紅的爐子上,幾秒之後餘杉就聞到了香煙的味道。那人深吸了一口,說:“雖然我不明白爲什麽要這麽做,但我的雇主說你一定會明白。劇情是這樣,冬天封閉空間使用爐子,緻使所有人一氧化碳中毒。而你處于靠近窗戶的位置,所以第一時間恢複了過來。你挪動椅子,利用火爐燒斷繩子,搶了手槍。床上那個癱瘓的家夥,死于一氧化碳中毒,另外兩個家夥則會被你擊斃。恩……時間倉促,大概情形就是這樣,如果有疏漏的地方,雇主說你會主動完善。啊,差點兒忘了。那個叫小坤的家夥不用擔心,如果沒有意外,他已經因爲酒後超速駕駛摩托車自己把自己撞死了。”
那人起身,随手将半截香煙順着爐子頂部的孔洞丢了進去:“還有最後一件事,大概十分鍾之後這倆家夥就會蘇醒,而你五分鍾之後就會恢複體力。槍已經上了膛,隻要你不是真想死,相信你會選擇正确的做法。本來雇主是讓我親手制造意外,可我覺着好像用不着。得,該說的都說了,我走啦。”
那人說完轉身就走,挑開門簾的瞬間,清冷的空氣湧進來,餘杉的精神爲之一振。那人停在門後,轉頭對餘杉說:“差點忘了。這個……你主動燒繩子的時候,連帶着後背稍稍有些燒傷。可能以後會留下疤……”門簾放下,隔絕了室外清冷的空氣,那人這回真走了。
倒在地上,餘杉的力氣在一點點的恢複,思維也漸漸清晰起來。毫無疑問,那個看不清面孔的家夥,那個救了自己的家夥,絕對就是喬思派來的。
喬思還是一如既往的小心謹慎,沒有選擇直接幹掉那幾名劫持了自己的匪徒,而是選擇制造各種意外。酒後超速撞死、一氧化碳中毒以及即将發生的槍擊,喬思請的這個人,将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
過了片刻,餘杉感覺到了自己的雙手,雖然雙手一片酥麻,但已經可以動了。于是他在第一時間伸出雙手,抓住了那把俄制手槍。又過了片刻,餘杉已經徹底恢複。身上的酥麻不再,視線也清晰起來。
他費力的試圖解開捆着雙腿的繩索,與此同時,不遠處的梁子輕輕的發出了一聲呻吟。糟糕,要醒了?餘杉拉扯着繩子,卻發現那繩子也不知是怎麽弄的,無比結實。
餘杉歎了口氣,他明白,喬思雇請的家夥真的是把一切都算計好了。逼着餘杉将兩名劫匪擊斃,從而繼續藏匿行迹。
餘杉可不是什麽好好先生,自己的命與兩名打算宰了自己的劫匪相比,顯然自己更爲重要。他不再徒勞的試圖解開繩索,而是雙手握着手槍,槍口在梁子與瘦猴之間遊移。
半分鍾之後,梁子哼哼着,雙手撐住地面試圖爬起來。
“砰!”
“砰!砰!砰!”
鬥室之内,槍火不停的閃現,映着餘杉那張面無表情的面孔。餘杉的視線裏,梁子與瘦猴的棉衣上綻放出一朵朵的棉花,絲絲的棉絮飛舞起來。他不停的扣動扳機,想象着中彈的就是該死的喬思。(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