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古峰又給餘杉打了個電話。
“老闆,找着馬老改了。這老小子帶着幾個人正在南市郊吃火鍋呢。”
“知道了。”餘杉說了一嘴就。他改主意了。原本還他想着找着馬老改人在那兒,領着人以彼之道、還之彼身,揍馬老改個生活不能自理。這辦法簡單粗暴,卻沒什麽實際意義。你打我一頓,我揍回來,大家也别幹别的了,一面算計對方,一面還得提防對方下黑手。餘杉也不能真把人給殺了,這種沒完沒了的打來打去有什麽意義?
冷靜下來的餘杉琢磨着,要麽就不玩,要麽就徹底吧馬老改給整倒。他知道馬老改這個人,沒多大出息,可這家夥能從八十年代末混到一五年還好好的,就說明這人肯定有依仗。于是他斟酌了下,說:“你去查查馬老改的賭場,再查查馬老改的背景。”
時空穿梭許多次,餘杉對一五年的信息社會不再信心滿滿。資訊大爆炸有好有壞,好的一面是隻要有一台能上網的手機,随時随地就能查閱想要查的資料;壞的一面是,這些資訊裏有真有假,就跟百度百科似的,經一手就變個樣子,很難還原事情的真相。
再加上九八年是個互聯網荒漠時代,除非特别重大的事兒,否則很難從互聯網上查到。所以餘杉現在更傾向于動用自己的力量,在九八年進行調查。
在九八年這會兒,要想查某個陌生人可能有些困難,可當對象變成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馬老改的時候,事情就簡單多了。古峰也沒費什麽事兒,作爲餘杉安插到道兒上的眼線,他隻需要在酒桌上看似無意的提一嘴,那些喜好吹牛的混子便會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全說出來。
沒兩天功夫,吃了幾頓飯,唱了幾次歌,馬老改的底細已經被古峰摸的差不多了。事情有點兒多,電話裏說不方便,謹慎的古峰後半夜回了趟大院,當面把了解到的情況給餘杉說了說。
馬老改這人很有意思,屬于典型的爛泥扶不上牆。八十年代末馬老改被勞改了,等他出來的時候,道兒上數得上名号的大哥跑路的跑路,被嚴打的嚴打。放眼一瞧,論江湖威望馬老改是蠍子粑粑獨一份。按說馬老改理應抓住機會,一躍成爲當仁不讓的齊北大哥。
當時群龍無首的小混子倒是有不少跟着馬老改混的,結果越混人越少,連帶着馬老改也是越混越完蛋。現如今齊北道兒上的大哥,有不少都是當初跟馬老改混的小混子。而且人家混的比馬老改強多了!導緻這樣結果的有兩個因素,一個是馬老改這人是屬貔貅的,隻進不出。在外頭甭管撈多少錢,分給手下的永遠都是仨瓜倆棗。這年頭,沒錢誰跟你混?第二個,馬老改這人拎不清輕重。說白了就是個混人,腦子一熱,什麽事兒都能幹得出來。據說幾年前馬老改喝多了,一出包廂正好瞧見某個留着大長頭發的農民搖滾愛好者。馬老改瞅着那位農民兄弟不順眼,帶着幾個人上去就把人給打了個半死。
馬老改這事兒幹的很沒溜。道兒上厮混的一言不發拔刀子互捅,這都沒什麽。欺負老百姓,那是大偉、二驢那樣的小混混才會幹的事兒。
吝啬,沒輕重,這倆毛病讓馬老改混了半輩子也上不了台面。也虧着如此,馬老改才躲過了曆次嚴打,囫囵着活到了一五年。
馬老改家裏沒什麽人,父母都早早過世,就留下個妹妹。他對這妹妹可是真親,什麽事兒都順着來,可以說是千依百順。前些年這位小太妹一腳差點把某道兒上大哥的侄子給踢成太監,馬老改爲這事兒賠了三十萬的醫藥費。賠完錢,馬老改的妹妹屁事沒有,照樣整天嚣張跋扈的到處厮混。
馬老改的生意沒什麽好說的,就是賭場。他這爛泥扶不上牆的性子,也找不着保護傘。之所以一直沒被警察抓着把柄,是因爲這老小子很鬼,他那賭場根本就沒有固定的場所。今天還在南市郊,明兒保不齊就跑到郊區的村子裏。更有意思的是馬老改買了輛大客車,雇了司機,隔三差五拉着滿滿一車老賭客來個内蒙遊。賭客上車之前都提前在馬老改那兒買好了籌碼,身上就留個吃喝的錢。那些賭局都提前安置在幾個預定地點。客車出了省界,馬老改臨時再決定去哪兒。警察就算知道那車是馬老改的也隻能幹瞪眼,因爲車上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根本就抓不着馬老改的把柄。再加上賭博地點在内蒙,需要警察跨省調查,這事兒也就隻能不了了之。
至于馬老改的手下,還真沒多少人,總跟在他身邊的也就七、八個,其餘的都是花錢臨時請的打手。
聽完了古峰報告的情況,餘杉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要整倒馬老改倒是沒什麽難的,難的是找到馬老改藏現金的地點。
馬老改賺的這份錢屬于典型的黑錢,以馬老改的眼界、智商估計連洗錢是怎麽回事都不知道。他這錢不可能大搖大擺的存進銀行,肯定藏在隐秘地點了。餘杉隻需要找到馬老改藏錢的地方,來個一窩端,到時候馬老改錢沒了,又在賭客那兒失了信用,自然而然就倒了。
琢磨了個大概,餘杉開口說:“馬老改那客車……最近發車麽?”
“不知道,不過隔三差五的總有。”
“哦。”餘杉轉身從櫃子裏翻出來一萬塊錢,交到古峰手上:“這錢你拿着,想辦法混上車。另外——”餘杉将一部sim卡竊聽定位裝置交到古峰手上:“把這東西悄悄裝馬老改車底盤上。”
“這是……”
“你别管了,照辦就行。”
馬老改那麽吝啬一個人,存錢這種事兒肯定信不着任何人。從一五年買的裝置可以利用sim卡進行定位,這樣隻需要遠遠的吊在馬老改後頭,就能大略的找到其藏錢的地方。
古峰拿着錢跟東西走了,餘杉琢磨事兒琢磨得有點兒睡不着。他又開始琢磨時空門的範圍問題。半徑8公裏的躍遷範圍,喬思要想刷新記憶,必須得本人在這個半徑之内。而喬思腦子裏的腫瘤不是假的,如果生活在這個半徑範圍裏,喬思必然得在這個半徑範圍之内就醫。
餘杉從床上坐起來,翻找出齊北地圖,看了比例尺,找了一截繩子跟圖釘,以懷石街自己買的平房爲圓心,大略的畫了一個圓。畫完了餘杉看着範圍開始皺眉,齊北這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半徑七點八公裏,幾乎籠罩了大部分的市區,第一、第二、第三人民醫院,大華、建華,齊北實力雄厚的幾家醫院全都囊括在内了。
刨去以婦産科爲主的二院,剩下幾家醫院都有腫瘤科。這麽一想,範圍就隻剩下了四家醫院。回想起當初喬思将時空門介紹給自己時的場景,以及之後的種種,餘杉覺着至少喬思在個人生死問題上沒撒謊,他的确命不久矣,否則不會把時空門轉交到自己手上。想要改寫曆史,他完全可以自己親力親爲,沒必要轉交給自己,然後躲在一旁算計自己。
有了如上假設,喬思一個腦腫瘤患者,如果選擇就醫,肯定不會采用本名。餘杉隻用了兩萬塊錢就在這個時空買到了真實身份,相信喬思在很早之前就完成了改頭換面。齊北市人口百萬,腦腫瘤患者不在少數,餘杉怎麽找喬思?
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考慮到喬思在九八年的能力,他完全可以斥資爲自己造一家醫院,用最好的藥物,請最好的醫生。
且不論有關半徑的假設是否正确,餘杉覺着哪怕躍遷半徑真的存在,想要在這麽大的範圍裏找着喬思也是大海撈針。
琢磨了半天,餘杉突然想到,就算找到喬思了又能如何?上去二話不說一槍将其幹掉?然後複仇基金啓動,彼此依舊同歸于盡;不幹掉喬思,跑去當面質問喬思的初衷?質問喬思是不是從沒把餘杉當做朋友?呵,這有什麽意義?而且幼稚無比。
當務之急,乃至今後的重心,始終都是找到并破壞掉喬思的複仇基金。之前的線索是殺手來自香港,那麽要找喬思的複仇基金,自然也是從香港出發。
思索了一陣,餘杉覺着,他或許可以換另外一個思路。他正完善着自己的謀劃,房門推開,穿着秋衣秋褲的楊睿探着腦袋看進來:“哥,咋還沒睡呢?”
餘杉看了看楊睿,突然起身說:“楊睿,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兒要托付給你。”(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