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車停好,餘杉瞥了一眼,風擋的正前方是一家酒吧,名叫麗迪慢搖。這算是齊北比較好的慢搖吧,熊海那小子沒事兒總在這兒吊姑娘。鎖了車,進到酒吧裏頭,迎面就是一股子混雜着煙草、荷爾蒙的灼熱氣息,那節奏感極強的音樂震得餘杉整個身體都随之顫動。
他來的比較早,酒吧裏沒多少人,餘杉掃了一圈兒,沒發現熊海的蹤迹。索性就坐在吧台,叫了一杯果汁飲料。餘杉一身行頭全都在萬達廣場置辦的,不算貴,也不便宜。全套下來也是幾千塊錢,再加上餘杉身材不錯,長相不賴,因着心事重重更有一股子人到中年特有的滄桑感,倒是有兩個濃妝豔抹、不知深淺的姑娘上來攀談。
餘杉原本就沒有泡妞兒的心思,又被倆女的身上濃重的廉價香水刺得直打噴嚏,不耐煩的把倆女的打發走了。時間一點點的流逝,餘杉一直面對着酒吧入口。九點半剛過,就瞧見從入口湧進來一幫人。爲首的矮胖子誇着個長腿女孩,臉上濃妝豔抹,瞧着跟網紅似的。餘杉定睛一瞧,那矮胖子可不就是熊孩子麽?
餘杉将面前的果汁一飲而盡,起身朝着熊孩子迎了過去。他直接攔住了熊孩子的去路,直直的看着熊海:“熊孩子,還記得我麽?”
熊海還沒說話,旁邊兒的跟班不樂意了:“槽,你特麽誰啊?熊孩子也是你叫的?以後叫熊少,聽見沒?”
“滾一邊兒去!”熊海撓了撓腦袋:“能管我叫熊孩子……還叫的這麽順暢自然的,都得是跟我特親近的人。哎我就納了悶了,你到底是誰啊?咱們以前見過面麽?”
餘杉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過,随即笑着說:“不記得了?也是,我離開齊北的時候你還沒上小學呢。我是你們家鄰居,小時候還抱過你呢。”
“哦……哦哦,你看我這腦子,你貴姓?”
“包兆先。”
熊孩子一臉恍然:“哎呀,包哥,我想起來了。你這些年去哪兒了?”
“一直在魔都來着。行,你先玩兒吧,改天有空咱們再聚聚。”
“别啊,一起玩兒會兒呗?哎?你們幾個瞅什麽呢?這是我包哥,以後見了面叫哥,聽見沒?”
倆蹭吃蹭喝的狗腿子立馬叫人,餘杉擺擺手說:“不了,今天有事兒,改天,改天的。”
跟熊孩子握了握手,餘杉快步走向出口,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夜色一般的陰沉。
他前腳出了酒吧,還站在那兒的熊孩子撓了半天腦袋,嘟囔着說:“包兆先?我們家鄰居沒有姓包的啊……也不對,這人瞅着這麽面熟呢?難道老子未老先衰,這麽快就健忘了?”
餘杉快步回到伊蘭特車裏,靠在座椅上閉眼思考。上一次穿越,他帶着熊孩子往返了一次九八年,沒停留多久,照理來說如果按照之前的推論,熊孩子應該已經被時空門标記過了。按照接下來的推測,時空躍遷之後,熊孩子理應記得從前的種種。但事情嚴重出乎餘杉的預料,看熊孩子的反應,這家夥完全不認識餘杉。換句話說,熊孩子根本就沒躍遷。
這是怎麽回事?可熊孩子自己往返九八年的時候,餘杉始終停留在一五年,也沒被時空門甩下,而是随着熊海一起躍遷了。難道說……被标記了之後,時空門還有個躍遷範圍?
琢磨了半天,餘杉覺得他還得去做一個試驗,但不是現在,還是等所有事都調查完了再說。
一夜無話,轉過天,一大早楊睿就找上了門。咣咣咣的敲着玻璃,生生把餘杉給吵醒。
餘杉迷蒙着一雙眼睛,披着衣服給楊睿開了門。開門一瞧,楊睿手裏拎着一堆東西。
“你這是……”
“哥,趕緊搭把手。”
餘杉接過一個大袋子,一瞧裏面是個銅鍋,底下還放着一包炭,另一個印着大潤發超市的大号塑料袋裏裝着羊肉卷,還有亂七八糟一堆菜。
楊睿先進去,一邊兒歸置東西一邊兒說:“哥,你這兒停水停電,也太不方便了。你沒身份證,不行我拿我的先給你在酒店開個房間,再怎麽着也比在這兒強。不過老房子有一點好,能在家裏吃火鍋。看看這個——”楊睿拎出來一兜子蝦:“——新買的皮皮蝦,剛買的時候還活蹦亂跳呢。咱哥倆中午就吃火鍋,我連底料跟蘸料都買了。”
餘杉揉着眼睛說:“你今兒不出車了?”
“我不幹了。”楊睿輕飄飄的說:“現在私家車那麽多,還有什麽滴滴打車,出租車的活兒不好幹。上下班高峰活兒多,可别堵車,一堵就少幾十塊錢。一天趕上兩次,賺的錢也就夠交給公司的份子錢。”頓了頓,楊睿說:“我想好了,回頭買個門市租出去,我這歲數也别幹别的了,每年收幾萬租子怎麽也比開出租強。”
将東西擺放好,楊睿歎了口氣,坐下來說:“昨天……我去找了大偉。”
“你找他幹嘛?”餘杉急了。倒不是怕楊睿洩露出時空門的事兒,而是時過境遷,随着角色地位的轉變,現在的大偉已經不再是當年不入流的小混子了。
“我是不該找他,”楊睿皺着眉頭,從兜裏掏出一張卡:“這是幺紅硬塞給我的,裏頭有二十萬塊錢。槽!我特麽連大偉的面都沒見着,就被二十萬塊錢給打發了!”
幺紅到底跟了大偉?這倒是一個新的變化。餘杉還記得,在上一條時間線上,幺紅嫁了個有錢人,後來還開了4s店。結局不怎麽好,往外拆借的錢收不回來,隻能卷款跑路。
餘杉安慰着說:“你本來跟大偉也沒什麽交情,别跟他置氣。”
“行,我聽你的。”頓了頓,楊睿說:“哥,你再給我講講那扇門呗?”
“哦……”餘杉意味深長的眯起了眼睛:“楊睿,你想幹什麽?”
楊睿幹笑了一聲,說:“我……我就是好奇。”
“撒個謊都不會圓,”餘杉一眼瞧見袋子裏裝的酒:“你是不是想把我灌醉了,偷偷穿過去做點什麽?”
楊睿愣了下,随即苦笑着說:“啥事兒都瞞不過你啊。哥……我想過去再看一眼我媽。”
餘杉眼圈兒一下子就紅了。深吸了幾口氣,說:“還有呢?”
“還有……還有我過去把喬思宰了,這樣九八年的我就不會坐牢,哥你也不會死。”楊睿笑着說:“我現在這樣殘廢着,又在牢裏蹲了這麽多年,不說别人,連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說心裏話,我一直都覺着譚淼是在可憐我。我不想讓她可憐,也不想拖累她。呵……不瞞你說,哥,沒遇到你之前,我一天七塊錢的煙錢都得譚淼接濟,四十多歲的人了,混的有點兒……太慘了。我就琢磨着,反正我這輩子就這樣了,還不如……”
餘杉哭了:“楊睿,你他媽胡說什麽呢?”
“哥,我沒胡說。這事兒我想了一整天……”
“你腦子裏全是水啊?一整天就想出來這麽個屎主意?”
楊睿悶着頭不說話了。
“楊睿,這事兒你别摻和了,相信我,你要繼續摻和下去,不但幫不到我,還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怎麽會?我琢磨明白了,隻要我先動手,喬思就死了,喬思死了就沒法害你跟丁俊。”
餘杉擺擺手:“事情沒那麽簡單……楊睿,你記得以前一個老電影,叫《中南海保镖》麽?”
“李連傑演的那個?我看過。”
“好,那你記得,裏頭的老鬼子死了之後,老鬼子的家人找了全世界的殺手,啓動了一個複仇基金麽?”
“恩,有印象。”
“現在的情況跟電影裏差不多。喬思也有個類似的複仇基金,隻要他一死,就會有無數爲了懸賞的殺手執行喬思的遺囑。首要目标是我,然後是你、丁俊、徐惠……還有我的家人。你貿貿然把喬思殺了,難道要讓咱們大家躲一輩子?”
楊睿眨了眨眼,沮喪的歎了口氣:“姓喬的犢子玩意真不是東西。”
“想明白了?”
“明白了……”楊睿沉默了一下:“那你打算怎麽辦?”
餘杉說:“我一直在調查線索,我要找到喬思的資金來源,要找到喬思的複仇基金。隻要打掉喬思的資金,端掉複仇基金,他就完蛋了。而且,喬思得了絕症,他活不了太長時間。”
“行……那,哥,我聽你的。”
說完,楊睿起身就走。
“你幹嘛去?”
楊睿回頭說:“我去找找人查線索。張毅現在跟着大偉,大偉不認我,張毅總得賣我個面子。你待着把吧,哥,我走啦!”(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