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杉回來之後,張銘晟早請示晚彙報,主持這麽大項目他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把事兒給辦砸了。餘杉回來不到三天,劉鵬程通過關系請了一位魔都小有名氣的法務顧問,磋商出了大緻的談判框架,随即聯絡齊北市政府,表明樂果集團要進行投資考察。當天晚上,餘杉給秦部長打了個電話,閑聊幾句步入正題,說了投資南苑開區的事兒。
秦部長很高興,不管是爲了民生還是爲了政績,總金額上億的投資都不是一件小事兒,秦部長當即表了态,除了歡迎,他本人還樂于極力促成此事。
南苑開區的管委會還是個草台班子,秦部長直接聯系了齊北招商局的局長。第二天考察團隊坐着奔馳6oo去的時候,受到了熱情歡迎。餘杉雖然沒露面,可他那輛新買的奔馳依舊替他搶走了大部分的風頭。奔馳的标志都認識,可這輛奔馳是什麽型号的愣是沒人瞧出來。有好事者偶然間在雜志上翻到了這款車,一看價格差點沒把舌頭咬掉。
一百七十多萬……有這錢都能在郊區批塊地自己蓋一樁大别墅了。這年頭齊北人均公司三百多,算算一個人不吃不喝幹到退休都不夠這車撞一次的修理費。
也是因爲這輛車,從上到下沒人懷疑樂果集團的資質。開得起這種車的主兒,能沒資質麽?張銘晟領導的談判團隊跟招商局簡單談了一下,随即在局長親自陪同下實地考察了南苑開區。緊跟着馬不停蹄,順着餘杉之前走的道路,去了興安,又跟林場談了談。
從産地到制造中心,再到沿途的運輸,幾天的時間,整個團隊考察了個遍,回來之後核算了成本,修改了談判框架。張銘晟本想休息一天,可全程陪同的招商局局長根本就不想歇,回來後的第二天就催着老張談一談。
張銘晟請示了餘杉,餘杉沒什麽意見,談就談吧。不得不說,這年頭東北的政府官員很少有商業談判的意識,談判剛一開始,這位局長就露了底。齊北批出來三千畝土地,用于樂果集團建設生産園區;齊北市政府最遲于明年三月落實三通一平,以及取得開區資質;齊北市政府優先爲樂果集團批車皮甚至專列;樂果集團享受外資待遇,三免兩減……說了一大堆好處,局長提了要求,頭一個是年底前必須簽約;第二個是樂果集團投資額度不能少于五千萬,越多越好;最後一個則是優先安置齊北各個破産廠子的下崗職工。
談判的幾個人對視了一眼,劉鵬程直接将好處照單全收,跟着又提了個過分的要求,他要求齊北銀行業要給樂果優先貸款,然後保證如果有貸款,樂果集團的總投資額度不低于六千萬港币。
局長很郁悶,那些國營廠找貸款也就罷了,怎麽港資也要貸款?這事兒他沒法兒做主,磋商了一陣,就說今兒先談到這兒。
接下來的幾天,張銘晟領導的談判團隊與齊北市政府反複拉鋸,期間秦部長還專門找餘杉吃了頓家宴。餘杉知道秦部長的意思,他沒把話說死。隻說他更傾向于投資齊北,但如果談判團隊強烈反對,他會尊重談判團隊的意見。畢竟生意就是生意,不是搞慈善。投資的目的就是爲了賺錢,如果餘杉甯可賠錢也要一門心思的投資齊北,那秦部長先就得懷疑餘杉的真實目的,要麽就得懷疑餘杉的智商。
談到第三天,齊北市長親自出面,餘杉就算架子再大也得露面了。招待宴上,市長跟餘杉談了很多,臨結束前定下了調子:“對于餘總這樣成功了不忘家鄉的企業家,我們齊北必須舉雙手雙腳歡迎。”
市長的話代表了齊北市政府的态度,談判在随後有了突破性進展。樂果集團的投資額度上升到了七千萬港币,園區擴大到了五千畝,齊北四家主要銀行爲樂果提供了總額度六千萬人民币的低息貸款。當天,張銘晟就代表樂果集團與齊北市政府簽署了意向性協議。
談判的大框架定了下來,裏面具體的東西還得一點點的談。最爲主要的是,眼下開區的資質還是沒影的事兒,真正簽下協議,必須得等到開區有了影兒再說。之所以簽下這個意向性協議,一方面是爲了部分人的政績,更主要的是有了這份協議,齊北可以拿着這個去跟省政府神情開區資質。
樂果集團與齊北簽署投資意向協議的事兒被炒得熱火朝天,報紙上連篇累牍,市電視台重點報道。大街上随便找十個老百姓,起碼有一半聽過樂果集團的名号。有門路的,沒門路的,全都憋着勁準備把自家孩子送進樂果,這年頭好的就業機會就跟考大學似的,絕對屬于重要的人生選擇。
外界熱火朝天,餘杉卻無心關注。距離樂果建設園區還有半年,距離投産那就更久了。在這之前餘杉要考慮的是他的生死大敵。
可恨的是喬思隐藏的太深,餘杉始終沒法兒找到對方的行迹。這些天,餘杉又進行了一次試探。同樣的時間,趕在第三節晚自習下課之前,餘杉帶着楊睿守在了實驗中學門口。他們坐在車裏足足等了一個多鍾頭,直到第四節晚自習下課,也沒見有人過來。餘杉甚至親自開着三菱吉普,朝着剛下晚自習的喬思撞了過去,最後一秒餘杉轉了向,結果還是沒人站出來阻止。
餘杉琢磨不明白,喬思在打什麽主意?莫非是一報還一報?餘杉相信,隻要他對年輕的喬思做了點兒什麽,對方肯定會報複回來。恐怕正是因爲這一點,所以喬思才會這麽淡定,幹脆不派人來保護年輕的自己。
餘杉不敢拿自己與身邊人的生命開玩笑,投鼠忌器之下,一切的小動作都成了無用的小把戲。琢磨明白了這一點,餘杉放棄了。
轉過天,從龍騰武校招的人手坐着火車到了齊北。餘杉租了一輛大巴,把這幫人全都安置在他剛剛買下的房子。那房子在鐵東,原本是一家編織廠。廠子不大,就一幢二層樓的建築,外加不到一千平的廠區。之前餘杉跟楊睿忙活着把這地方租了下來,又找了裝修工人簡單收拾了下,将其變成了宿舍。
大大小小十幾個房間,挑出來十間改成宿舍,一個屋放了兩張雙人床,又刮了大白就算齊活。餘杉一直厭惡流氓團夥,他從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親自組建流氓團夥。
穿越到九八年,餘杉倒是沒少接觸混子,最大的混子就是剛子,但餘杉對其團夥組成一無所知。他一直考慮着怎麽經營一個團夥,讓團夥有凝聚力,有戰鬥力,還要對自己唯命是從。
琢磨來琢磨去,餘杉覺着什麽團夥都一樣,求同存異,找到利益共同點才能團結,然後作爲領導者就得朝着老美看齊,獎懲分明,一手胡蘿蔔一手大棒,該獎勵就獎勵,該懲罰就懲罰。
大巴車把三十多武校學生拉到房子,放下東西就被餘杉集合在了一起。站在最大一間能有七十多平的房子裏,餘杉目光掃過面前站着的三十多人,低沉着聲音說:“我是個生意人,隻想老老實實的做生意賺錢。可這個世道就這樣,人要是太本分了有人機會拿你當軟柿子,以爲你軟弱可欺。一次我能忍,兩次咬咬牙,可隔三差五的來這麽一次,泥人也有三分火氣!”
餘杉沖着楊睿點點頭,楊睿拉過一張桌子,卸下背包,打開來嘩啦啦一倒,一捆捆的鈔票頓時堆滿了桌子。
餘杉一摞摞将錢擺好,說:“假話我就不說了,說點兒真的。名義上我是老闆,你們是保安。可實際上我拿你們當兄弟。兄弟是什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人打上門來,咱們一起頂着,誰特麽朝咱們伸手,就剁了他爪子;誰特麽踩咱們一腳,就把他腿給卸了。我餘杉沒别的,對兄弟,有我一口吃的就不能讓大夥餓着。”
“話說了這麽多,要幹什麽大夥兒都心裏有數。願意跟着我的,上這邊領安家費,一人一萬;不樂意的,咱們好聚好散。多了沒有,一人五百塊錢路費。我給大夥三分鍾,你們自己考慮。”
房子裏先是靜谧一片,過了片刻,嗤的一聲,“不就是幹麽?槽!在哪兒不是幹?”一個馬臉漢子走到桌子前,拿了一萬塊錢,沖着餘杉一鞠躬:“大哥,從今兒起我跟着你啦。”
有了頭一個,就有第二個,武校這幫人6續上前拿了錢。這年頭收入水平有限,一萬塊錢頂的上普通人兩年的收入總和。他們這幫武俠的學生大多數混過社會,一個月混下來他們校長能給個三頭二百的就算不錯了。一萬塊錢……有些人這輩子都不知道手裏攥着一萬塊錢是什麽感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