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農大哥眨眨眼沒吱聲,餘杉趕忙探出腦袋說:“不賣,這瓜全都是我自己買的。”
“吓!你們家買那麽多瓜能吃了?”
“家裏親戚多。”
餘杉都這麽說了,大媽也不好說什麽,讓開路施施然沖着突突着的農用三輪行注目禮。餘杉敢打賭,但凡瓜農敢叫賣一聲,這大媽一準沖殺上來。
開到單元樓門口,車子熄火。瓜農先是把防盜門弄下來,跟着又問餘杉車上的瓜往哪兒卸。餘杉随手一指樓道口側面的空地:“先放這兒吧。”
瓜農開始卸車,餘杉上了樓,拿了錢包跟手機。下樓的時候瞧了一眼,手機裏頭十幾個未接來電,全都是張銘晟的,也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但當務之急是眼前堆成堆的香瓜,就這麽堆在樓門口也不是個事兒。餘杉先給楊睿打了個電話,長話短說讓楊睿、丁大侃哥倆趕緊過來幫忙。
這時候瓜農卸完了車,瞧着壓碎的香瓜一臉的惋惜,直說可惜了。餘杉瞧了一眼,青白的果肉中間包裹着黃色的瓤,離的老遠就能聞見四溢的香氣,這瓜肯定是熟了。因爲雨水大,也不知道吃起來怎麽樣。他心裏倒是沒什麽可惜的,比起這一車香瓜,那扇門顯然要重要的多。
直接給了瓜農一百塊錢,瓜農樂滋滋的開着農用三輪走了。餘杉掏出手機給張銘晟回了個電話,電話剛一接通,張銘晟在那頭就急切的說:“老闆,你可算回電話了!”
“别着急,這是遇到什麽事兒了?”
張銘晟說話有些沮喪:“今天上午做大豆賠了。”
“賠了?”
餘杉問了幾句,張銘晟三言兩語把事情說清楚了。之前的期貨操作一直都按照餘杉的指示在操作,今天同樣如此。不同的是,連戰連捷讓上到張銘晟下到幾個操盤手都開始自我膨脹。九點開盤的時候,操盤手還本分的按照餘杉制定的規則進行交易。十點一刻,眼見着行情看好,忘乎所以的操盤手追加了四千手多單,沒多久行情急轉直下,反複震蕩之後,中午收盤的時候距離餘杉的指示差了七點。
張銘晟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一下子慌了神,除了不停的給餘杉打電話,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因着聯系不到餘杉,張銘晟一咬牙,在下午開盤之後逐漸平了倉。算了算,今天的交易不但沒賺到錢,還賠進去不少。
聽張銘晟惶恐的說完,餘杉倒是沒太大的反應。依靠着來自一五年的資訊,餘杉等于提前洞悉了市場行情。但這并不代表餘杉可以爲所欲爲。往湖水裏滴一滴水,幾乎對湖水毫無影響;但當一滴水變成一盆水時,總會引起難以預料的波瀾。
如今的情況就是這樣,因爲操盤手的貪心,莊家做出了應激反應,大量的空單砸下來,大豆價格一落千丈。
這個時間期貨已經收盤,再做什麽都于事無補。于是餘杉淡定的說:“扣掉操盤手這個月獎金,以後在期貨市場上的操作必須按我的指示來。還有,如果還有下一次,不必請示我,直接把違規的人開掉。”
餘杉沒有直接責怪張銘晟,讓張銘晟長出了一口氣,心裏放松了不少。餘杉又說他回頭會對大盤進行分析,照例會在明早把操作規則電話告知之後,就挂斷了電話。
餘杉收起手機,轉身上了樓。進了卧室在抽屜裏找出此前蘇眉複印的報紙以及這次自己打印出來的交易記錄。他仔細對比了下今天大豆的交易價格,發現果然出現了偏差。二者之間的收盤價足足差了五點。放下兩摞紙,餘杉擰起了眉頭。
他在反思着自己對九八年時空的影響。有别于生活,期貨市場無比敏感,一定量的刺激就會引發結果的偏差;但生活不該這樣。餘杉在九八年時空裏的一言一行,所影響到的都是從前沒接觸過的人,他不認爲蝴蝶效應似的連鎖反應會作用于自身。
他此前做過一次時間,穿越之後瞬間返回,結果證明除了時間過去兩分鍾之外,什麽都沒有變化。不論是之前父親遭遇不測,還是再之前成了窮光蛋,餘杉都無從找到與自己所作所爲的關聯點。九八年延續出來的新生時間線上,所有的改變都變得不可測。這讓餘杉想破了頭也不明所以然。
敲門聲響起,打斷了餘杉的沉思。他将兩摞紙塞進抽屜鎖好,走出去開了門。
門一打開,就露出了楊睿、丁大侃倆人的身影。丁大侃手裏拿着半個瓜,咬下來一塊,拿到手裏再啃掉果肉,順勢再吐掉裏面的瓜子。這厮一邊吃一邊說:“這甜瓜跟我吃過的品種不太一樣,還有點水,不怎麽甜。诶?餘哥,你别告訴我底下那堆香瓜都是你買的?”
餘杉點點頭:“就是我買的。”
楊睿撓着頭說:“哥,買那麽多幹啥?能吃了麽?”
餘杉苦笑着說:“不買瓜我都回不來。”他解釋說:“中午去懷石街那片轉了轉,看看有沒有往外賣的房子。往回走的時候在路邊等了半個鍾頭也沒攔到車。”
餘杉的胡說八道有些扯淡,換了丁大侃一句話就能把餘杉問住。楊睿思想沒那麽複雜,不但接受了這個解釋,還糾結的說:“那這瓜咋處理?”
“随便你倆怎麽處理……對了,把那扇門給我搬屋裏來。”
楊睿苦着臉不知如何是好,丁大侃啃完了半個香瓜,順手從樓道窗口将瓜皮扔到了綠化帶,拍着手說:“不就是一堆瓜麽,瞧我的。”
這哥兒倆沒費什麽勁兒先把那扇門搬到了餘杉卧室,跟着丁大侃扯着楊睿下樓去了一趟小賣店,花兩塊錢買了一摞塑料袋。回到瓜堆前,讓楊睿撐起一個個塑料袋往裏頭裝,他自己先拎着兩袋子去了居委會。
丁大侃這人嘴上功夫了得,賣起乖來常人拍馬難及。一進去大媽、大姐叫的親熱,逢人就笑,嘴裏頭胡說八道着,說是感謝基層單位爲老百姓辦實事,特意買了二百斤瓜給大媽、大姐嘗嘗鮮。
一通雲山霧罩的馬屁愣是把居委會主任給拍暈了,主任回憶了好半天,才不确定的說:“你說的是上個月小廣場旁邊垃圾堆的事兒吧?”
丁大侃順杆往上爬,睜眼說瞎話:“對,就是那事兒。您是不知道啊,這大夏天的,一大堆垃圾堆在那兒,弄得我們都不敢開窗戶。要說有困難還得是居委會出面,真是爲老百姓辦實事兒。”
主任大媽被說得不好意思了:“爲群衆解決困難本來就是我們應該做的,哎呀你看這孩子,這麽破費做什麽,趕緊拿回去。”
丁大侃那張嘴能把死人說活了,沒五分鍾大媽就樂滋滋的接受了好意,還故作拉長臉說了一句:“你看你這孩子……下不爲例啊。”
随後,居委會大媽一聲招呼,六個人跟着丁大侃去搬瓜,足足搬了五回才算完事。送走了拿丁大侃當親侄子的居委會主任,一直分揀香瓜的楊睿不樂意了。
“都送走了,也不說留點,我還一個沒吃呢。”
“啧,一個甜瓜沒什麽味兒全是水,有什麽好吃的?别那麽小氣成不成?”
楊睿怒了:“哎呀,你這義正言辭的就好像這瓜是你買的一樣。你這叫慷他人之慨知道麽?”
“死性!餘哥都說交給我處理了,我愛送誰送誰,管得着麽?”
“哎你這人……”
還沒容倆人繼續拌嘴,餘杉從陽台探出頭招呼一聲。楊睿憤憤不平的瞪了丁大侃一眼,倆人上了樓。一進門,倆人就發現餘杉手裏拿着兩疊鈔票。
已經預感到了什麽的丁大侃收了平素的嬉皮笑臉,餘杉一人一疊發給了倆人,說:“這陣子忙,忘給你們倆發工資了。”
丁大侃沒有一絲一毫的扭捏,捏着鈔票啪啪的抽在左手手掌裏,笑着說:“哎呀,這個月腐敗有着落了。”
楊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說:“哥,這陣子都是你掏的錢,還給我倆買了那麽多東西……”
餘杉一擺手,笑着說:“那是工作需要,一碼是一碼,跟工資沒關系。點點,一人三千五。”
楊睿依舊不好意思:“還點啥啊,哥你說多少就多少。”說完痛快的揣進了兜裏。
以往餘杉沒少給這哥兒倆錢,不同的是那都是辦事兒的經費,正經八百的發工資還是頭一回,所以楊睿多少有些尴尬。有鑒于此,餘杉趕忙岔開話題,沖着楊睿說:“楊睿,回頭你去懷石街踅摸踅摸,找個合适的房子。”餘杉看了看挂鍾的時間,又說:“你今天是不是得去送徐惠去酒吧?”
“我差點忘了,這就走!”楊睿一溜煙的跑了,遠遠的在一樓還喊着:“你放心,哥,我明兒就去找找。”
支開了楊睿,還沒等餘杉說什麽,丁大侃笑嘻嘻的說:“餘哥,又有事兒交給我辦了?”
餘杉點點頭。餘杉更樂意相信直腸子的楊睿,但他也知道楊睿的辦事能力。調查這種事楊睿沒法插手,他知道了也幫不上忙。
“幫我查個人,叫陳值,開了個鋸木廠。”
“查到什麽程度?”
“經濟狀況,人際關系。”
丁大侃笑着應承下來:“行,這事兒交給我吧。”齊北市的鋸木廠就那麽幾家,想要找到人并不是什麽難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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