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公司的預案,危機分爲a、b兩類,危機等級分爲藍、橙、紅三級。石口電視台是二類媒體,但經過網絡的發酵,智源正面臨着成立以來最爲嚴重的一次信譽危機。
按照預案,智源會在第一時間進行媒體公關,召開新聞發布會,澄清事實真相。必須搶在失态擴大化之前将此次事件結束。
會議是蘇眉主持召開的,期間餘杉一直在沉默着,隻在需要表态的時候表明自己對蘇眉的支持。身份的轉變以及混亂的記憶讓他無法在第一時間平穩過度角色,而這種時候最爲忌諱的就是多頭領導,所以此時的沉默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會議結束,等餘杉跟蘇眉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将近淩晨三點。餘杉與蘇眉租住的公寓樓在十五層,面積不到一百五十平,三室兩廳兩位的格局,房間裏的擺設充滿了蘇眉的審美。藤編的餐椅,镂空的裝飾,木制家具多保留木質本身的天然紋路并加以塗刷光澤型塗料,窗簾面料以自然界中的花朵,配色自然的條紋。整體看起來簡潔而自然清新。
一回到家,那個咄咄逼人的女強人不見了,虛弱與疲憊幾乎寫在了蘇眉的臉上,她随手将包扔在沙發上,然後将整個人扔在了寬敞的沙發上。
餘杉将行李箱安置好,脫了外套走過去。臨到近前,蘇眉皺着眉頭說:“我不想洗澡了。”
出了這麽檔子事兒,餘杉倉促之間想不出什麽又建設性的意見。于是他走過去,蹲下身,摸着蘇眉的頭,安慰着說:“别胡思亂想了,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蘇眉歎了口氣,說:“智源不會因爲這次危機而垮掉。”這是毫無疑問的,現代企業因着管理問題與決策上的錯誤,都會遭遇各式各樣的危機。不說智源這樣的民營企業,就算國營、跨國五百強又如何,同樣會遇到這樣的問題。隻要正确應對,每一次的危機都會幫助企業修正自身發展路線與管理漏洞。
“但智源會因爲這次事件損失慘重。”蘇眉說:“我們的競争對手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投資商同樣不會放過壓價的機會。我現在擔心的不是事件本身,而是接下來與投資商的談判。”
餘杉覺着自己什麽都幫不上,于是說:“我能幫上什麽忙?”
蘇眉轉動眼睛,看着餘杉說:“别再跟我内耗算麽?”
餘杉略顯尴尬的撓了撓頭,說:“那這樣,明天把公司的法務顧問找過來,我簽一份無償股權轉讓協議。這樣我就是想搗亂都搗不了啦。”
蘇眉訝異的盯着餘杉,在确認餘杉不是在開玩笑之後,她雙手撐着坐起來:“你認真的?”那探尋的目光,好似第一次認識餘杉一樣。
“是啊,之前我就跟你說過了。智源是你的事業,我覺着繼續下去沒什麽意思,與其繼續耗着還不如幹點自己感興趣的呢。”
“那華勝凡那幫人怎麽辦?”
餘杉大概知道,coo華勝凡是自己的追随者。自己的離開一定會讓華勝凡等人失望。但凡事都得分個遠近親疏,餘杉覺着與其讓自己跟蘇眉鬧得水火不容,甚至因爲公司的戰略而影響感情,莫不如抽身而去,讓另一些人失望。
他堅定的說:“失望就失望吧。”想了想,他又說:“不過你得給我點兒時間。”餘杉希望抽身而去之前,對自己的追随者們進行妥善的安排。
職場政治鬥争的殘酷性絲毫不弱于官場,失敗者被掃地出門是家常便飯。餘杉可以預見到,他的退出對于智源來說就是一場地震,徹底掌控了智源的蘇眉爲了更好的掌控智源,必然會對公司中高層進行一場大洗牌。
意外的好消息隻讓蘇眉高興了一會兒,旋即又陷入了苦悶中。她苦笑着說:“你這倒是走的灑脫,智源的攤子全都扔給我了。”或許有那麽一會兒,蘇眉興奮于掌控智源後的大展拳腳,但緊跟着而來的是茫然。智源是餘杉與蘇眉一手創建,跌跌撞撞九年一直走到了今天。這九年來不論兩人之間存在什麽争執,總會攜手面對難題。餘杉的陡然撤出,讓蘇眉有那麽一絲不适應,心裏突然變得空落落起來。
察覺出蘇眉的異常,餘杉戲谑着說:“沒底了?”蘇眉回應一絲苦笑,于是餘杉打氣說:“這麽多年有我一直給你添亂子,你都能把智源發展成今天這樣,這要是沒了我絆手絆腳,你肯定直沖雲霄啊。”
“去你的!”蘇眉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餘杉也不着惱,沒皮沒臉的笑着說:“當然了,你要是真覺着心裏沒底,那我就勉爲其難的再待上一陣子。”
蘇眉翻了白眼:“誰心裏沒底了?要是沒了你在旁邊添亂,都不知道我得多順心呢。”
“這不就結了?”餘杉嬉笑着起身,拽住蘇眉将其拉起:“走吧蘇總,趕緊洗漱睡覺,明兒又是戰鬥的一天。”
蘇眉順勢撲進了餘杉的懷裏,緊緊摟住餘杉的腰,聲音壓得很低,情緒低落的說:“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你說這人圖的是什麽呢?當初咱倆創業的時候,想的就是不再受那份閑氣,自己當老闆賺錢。這些年下來,錢是賺了挺多,可落進口袋的沒多少。整天忙忙叨叨的,就沒有閑下來的時候。當初還計劃着賺了錢,每年都出去走走。呵,結果就在各個分校轉悠了,過年回趟家都是緊忙。”
頓了頓,蘇眉繼續說:“這人啊,就是不知足。有時候我自己都想,按照咱倆當初的目标,這錢早就賺夠了。就算停下來,這些錢也夠咱倆吃喝玩樂一輩子了。可一想到智源成了别人的公司,我就不甘心。”
餘杉輕拍着蘇眉的後背,說:“這說明你的需求層次變了。以前要賺錢,那是因爲生存危機。這生存危機一過,就開始追求自我實現了。”
蘇眉吸了吸鼻子,贊同道:“是啊。诶?那你呢?怎麽突然變得沒追求了?”
“我有追求啊,隻不過我的追求變了。”
蘇眉沉默了一陣,好半天才說:“我覺着我們好窮啊,這房子還是租的。”
餘杉哭笑不得的說:“有個幾年租金,都夠在齊北買上這麽一套房子了。”
“真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能不差錢。”
餘杉豪氣幹雲的說:“錢不是問題。”
蘇眉順勢接嘴說:“問題是沒錢?”
“别擡杠。我說正經的,錢真不是問題。”
餘杉合計着,那三塊玉石、翡翠怎麽着也得值幾個錢,回頭得找行家好好估個價。股權轉讓之後,他徹底從智源脫身,他一個大老爺們總得做點什麽,養家糊口的事兒總不能落在蘇眉身上吧?
三塊玉石、翡翠對于智源遇到的難關杯水車薪,但可以作爲餘杉的啓動資金。倆人膩歪了一會兒,餘杉哄着蘇眉去洗漱睡覺,自己則鑽進了書房。他拿出筆記本電腦,開始仔細的查看裏面陌生的文件。
一個個文件夾裏,除了會議記錄,下屬發過來的文件之外,還有一些餘杉針對智源問題的彙總。智源從初期用股份發展優秀員工爲合夥人的制度,讓其在最初的幾年裏迅猛發展。但到了今天,一些曾經優秀的人才,在新的崗位上不但沒有展現出優秀之處,還成了阻礙智源持續發展的絆腳石。
就如同大多數民企一樣,智源同樣存在組織架構臃腫,說話的人多,幹事的人少;上層希望改變,中下層卻不希望改變;人際關系複雜等等一系列的問題。
從今年年初開始,蘇眉就醞釀着改革弊端,經曆四月份中旬的地震之後,蘇眉基本達到了精簡管理機構,提高辦公效率的初衷。緊随而來的是智源如何在夾縫中突破瓶頸,獲得新一輪發展機遇的問題。很明顯,隻靠智源自身的造血能力,等其慢慢搶占市場的時候,競争對手已經将南方的培訓市場分了個幹淨。
這個時候,資本成了阻礙智源發展的最主要問題。書房沒開燈,餘杉對着電腦屏幕點了根煙。然後慢條斯理的打開搜索引擎,鍵入了幾個關鍵字,搜索之後顯示沒有相關結果。
這讓餘杉長出了一口氣,他掐滅了煙頭,活動着手指,開始下載一個又一個的開發工具。錢是問題麽?如果能确保再次躍遷後時間線保持現狀,餘杉可以輕易的在九八年用低廉的價格買到拍賣後足夠的資金,用以注入智源;即便無法保持也沒關系,餘杉需要做的就是開動腦筋,努力在記憶深處回想起曾經的記憶,然後敲出一行行的代碼。
沒錯,他要做的很簡單:讓e衣櫃出現在這條新生的時間線上。
(bug清理完畢。設定中餘杉與喬思高考爲99年,劫案卻發生千禧年……也不知當初腦子是怎麽想的,真是愚蠢的錯誤。有關劫案的時間已修改,剛剛看了下,可能因爲緩存,暫時沒改過來。改動的地方不少,從昨天忙活到今天。原本今天要放兩章,恩,第二章沒準在後半夜,也沒準在明天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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