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這人最受不得激,嗆嗆幾句,當即就火了。試試就試試,結果這一試就把韋老狗侄子的腳筋給挑了。侯爺這人是受不得激,但不代表傻。拿了錢放了人,這會兒腦子也冷靜了下來,侯爺一琢磨就要壞菜。他攔了一輛出租火急火燎的往家跑,到了家二話不說拉着媳婦就走。臨走之前,侯爺用公用電話給剛子打了個電話。
“喂,剛哥,我好像整大發了。”
剛子問:“啥玩意整大發了啊?”
“你不是讓我去收賬麽,那小子嘴硬就是不還錢,我一着急就把人綁了,挑了腳筋。”
“就這?錢呢?錢要回來沒?”
“要回來了一分不少……剛哥,那小子說他是韋老狗的侄子。”
剛子原本正躺床上養神的,聞言一下坐了起來:“誰?”
“韋老狗的侄子。”
剛子拿着電話沉吟了片刻,說:“知道了,你先找地方躲躲,等事情過去你再回來。”
于是乎侯爺帶着從良媳婦當天就坐着客車去了郊縣的親戚家。能把侯爺這樣的人才收攏的服服帖帖,剛子這人肯定有獨特的性格魅力。最主要的一條,剛子這人不怕事,不管多大的事兒,也不管手下惹的還是自己惹的,他從來都是來者不拒。
韋老狗原名韋青,因着長了一張狗臉,年輕的時候就被人給起了個韋大狗的外号。随着歲月的變遷,韋大狗慢慢的變成了韋老狗。韋老狗在八十年代中期就混的小有名氣,如果齊北地界的社會人來個排資論輩,那韋老狗絕對是響當當的老前輩。旁的不說,如今在齊北混得風生水起的藍彪,想當初剛出道的時候是韋老狗手下的手下。
話說韋老狗這人别的本事倒不突出,有一樣特别的突出:運氣。韋老狗這輩子進過兩次監獄,第一次在一九八二年,因爲喝多了當街耍流氓被判了刑。他前腳剛進去,沒幾個月就開始嚴打。跟他一個罪名進去的到最後全都槍斃了,隻有他老老實實坐了兩年牢,屁事沒有就出來了。
第二次在九六年三月份,罪名是聚衆鬥毆。這回更驚險,韋老狗進去還沒過倆禮拜,第二波嚴打又來了。
兩次嚴打,槍斃的槍斃,重判的重判,等韋老狗一出來,驚訝的發現冷不丁的自個兒就成了齊北道兒上江湖資格最老的、碩果僅存的幾個社會大哥。不但如此,韋老狗在監獄裏認識了不少談得來的朋友。其中一位獄友路子比較野,這人本身是東北人,關系網卻遍布南方。
也是因着這位獄友,韋老狗出獄之後倒騰起了******。到了九八年,整個齊北地區的******幾乎全部都是韋老狗的貨。不同于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真可謂錢是英雄膽。韋老狗有了錢,整日花天酒地且不說,身邊慢慢聚攏了十來個心狠手辣的小兄弟。
韋老狗最有名的一戰就發生在九七年年底,當時新都夜總會的夜場死活不讓韋老狗的貨進門。韋老狗的手下溜進去一瞧,發現新都這地方已經有人在偷偷摸摸的出貨,回來一說,韋老狗當時就炸了。俗話說得好啊,同行是冤家。利益受損,再加上面子挂不住,當天晚上韋老狗帶着二十多人直接砸了新都的場子。
韋老狗是混子界的老前輩,卻比剛子等人還要趕時髦。當時砸場子的時候,他帶着的二十多人人手一根鋼管,上身全是黑皮夾克,下身全是黑西褲。這一戰十分具有開創意義,自打這兒往後,齊北地界其他有活力的社會團夥在聚衆鬥毆的時候都開始統一着裝了。這股風一直持續到了零二年左右,再往後有組織的大規模鬥毆少了很多,真正的黑澀會要麽不出手,出手就殺人。殺人這種事兒要不了幾個人,也不比統一着裝。
九八年的現在,韋老狗要錢有錢,要人有人,混的風生水起,自覺自己也是個牛逼閃閃的人物。這天韋老狗正在打麻将,侄媳婦哭哭啼啼的找上了門,說他侄子被人給挑了腳筋。韋老狗這人很重視血脈親情,他大哥死的早,這些年來韋老狗一直把他侄子當親兒子養。
一聽侄子出了事兒,韋老狗當時就急了,帶着人急吼吼趕到醫院,一問事情經過,韋老狗就感到了問題的棘手。他知道侯爺是誰,在韋老狗眼裏侯爺就是個腦子有病的裝、逼、犯,随便派幾個小兄弟就能把侯爺給收拾喽。真正讓他顧忌的是剛子。人的名樹的影,剛子作爲齊北混子界新一輩的社會大哥,絕對是個風雲人物。天龍八部裏有一句話,叫北喬峰南慕容。當時剛子與藍彪在混子界的名聲,就跟喬峰、慕容複差不多。
而論個人綜合實力,韋老狗連星宿老怪都不如。
心裏頭犯怵,本心來講韋老狗跟剛子井水不犯河水,一個倒騰藥丸的,一個收賬的,沒什麽利益沖突。于是韋老狗決定跟剛子談一談,凡事總得講理不是?
“喂?剛子啊,我是韋青。”
“哦,老韋啊,你找我啥事?”
“咱們聊聊今天上午的事兒吧,猴子(侯爺)綁了我侄子,還給挑了腳筋,你說這事兒咋處理吧。”
剛子揣着明白裝糊塗:“有這事兒?哦,想起來了,上午是我讓侯野去收賬的。”
“行,你承認就行。錢你們也拿了,我侄子的腳怎麽辦?”
“那你說怎麽辦?”
“你把猴子交出來,我挑他一條腳筋這事兒就算完。”
“恩,說完了?侯爺肯定不能交給你,我給你五萬塊錢,你要點頭我現在讓人送錢去。”
韋老狗笑了:“剛子,你特麽玩兒誰呢?”
電話那頭的剛子沉默着沒說話。當着親侄子以及一幫小兄弟的面兒,韋老狗挂不住臉了。沖着電話破口大罵:“剛子,我槽尼瑪!”
剛子笑了:“我也槽尼瑪!”
倆社會大哥罵完,挂死電話,立刻關機。這是有前車之鑒的,此前就有人通過郵政員工查到了某位社會大哥的大概位置,然後帶着一幫人把那位社會大哥堵在街頭,差點沒捅死。出了這事兒之後,社會大哥們一旦感覺到危險,立馬就會手機關機。
當天晚上,韋老狗跟剛子各自吹哨子籠絡人手,查找對方的位置與薄弱點。剛子是收債的,沒有場子,剛子要是躲起來可不太容易找;韋老狗不一樣啊,齊北各大娛樂場所裏,出的貨全都是他的。
也就是在這天晚上,剛子先動手了。剛子這人平時很講理,動起手來就跟變了個人一樣,變得蠻不講理。剛子手下兩員戰将,一個是田志超,一個是呂偉,倆人各自領着十幾個人,開始挨個場子橫掃。逮住賣藥的,不反抗是一通暴揍,反抗直接砍個半死,臨走再把身上的藥搶走,直接丢馬桶裏沖掉。也是趕着韋老狗點兒背,有個出貨的馬仔是個軟骨頭,挨了兩刀生怕被砍死,直接供出了韋老狗的一處藏貨地點。呂偉也是真狠,領着人到地方一把火連房子帶貨全都給燒了。
韋老狗關了手機消息閉塞,等知道消息的時候一口老血差點沒吐出來。算了算,這一晚上他損失了最少七十萬。
韋老狗是真紅眼了,當即領着人四下抓人。淩晨一點半,韋老狗帶着人正好碰上了砸場子的呂偉。韋老狗身邊最少帶着三十号人,呂偉身邊也就十二三個。呂偉一看形勢不對,領着人往回就跑,韋老狗帶着人開始追。
追着追着,隊伍越拉越長,韋老狗身邊就剩下了十來個人。有句話叫無巧不成書,好死不死的正好又遇到了掃蕩歸來的田志超。兄弟有難,田志超怎麽可能坐視不理?嗷的一嗓子,帶着人就迎了上去。這時候兩幫人實力相當,當街對砍一時難分勝負。而韋老狗做夢也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剛子布的局。
兩幫人正打得難分難解,關鍵時刻剛子領着人從後頭包抄了過來。形勢一下子就逆轉了過來。據說布這個局的是田志超,以前當過兵。田志超使用的戰術幾乎跟我軍的風格如出一轍,誘敵深入、圍點打援、穿插包抄、集中優勢兵力消滅敵有生力量。
打到後來變成了追擊戰,剛子拎着一把三棱刮刀帶頭在後面追,追上一個放倒一個。追出去兩條街,剛子喝罵一聲:“槽尼瑪韋老狗,有種你别跑!”
韋老狗年歲大了,這些年又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剛子喝罵的時候韋老狗腳一軟就摔在了地上。剛子撲上去的時候,韋老狗還想負隅頑抗。手裏的軍匕沖着剛子大腿就紮了過來,剛子是個狠人,不閃不避,手裏的三棱刮刀沖着韋老狗的肚子就紮了下去。
韋老狗隻反抗了一刀,腹部的劇痛襲來,緊跟着就開始滿地打滾,躲閃起來。剛子足足紮了韋老狗三刀才罷休,用腳踩着韋老狗的脖子,手中滴血的三棱刮刀指着韋老狗的鼻子道:“槽尼瑪,就你這婢養的還跟我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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