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自打放倒了嚴王,侯爺一夜之間名聲大噪。再出門走到哪兒都有混子安排飯局,街裏街坊惹了社會上的混子,想要平事兒頭一個想的就是找侯爺。
侯爺這家夥的自信心也是水漲船高,沒半年就有了社會大哥的範兒。幫人平事兒的時候,侯爺帶着倆小兄弟,那倆小兄弟一人搬着一箱子啤酒。到地方哐當一聲放地下,侯爺豪氣幹雲,踩着箱子叫嚣:“喝!喝完一人打一拳,誰特麽受不了倒下誰是孫子!”
人的名樹的影,齊北的混子想着侯爺連嚴王都給放挺了,還真沒人敢招惹他。到最後甭管多嚣張,總會賣侯爺個面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要說侯爺這人雖然面白無須,擱古代能冒充太監,可也是個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性。有了名跟錢之後,侯爺就開始出入各種娛樂場所。又趕上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對那種事兒極其上瘾,所以三天兩頭往歌廳、洗頭房跑。
有一次侯爺大早晨的從洗頭房出來,正好碰上一個混社會的朋友。那朋友嗆聲說:“槽!你特麽住洗頭房得了,天天往這兒跑。”
“我特麽樂意你管得着麽?”
“哎呀卧槽,你要真牛逼你咋不娶個小姐當媳婦呢。”
話趕話的,侯爺順嘴就說:“我還就牛逼了,回頭娶個小姐給你看看。”
這事兒哪兒說哪兒了,當時不論是侯爺還是他那朋友都沒當回事。過了沒多久,侯爺家裏頭張羅着給侯爺相親。也是趕巧了,相親那天又碰到了那朋友。
他那朋友開玩笑說:“侯爺,你特麽不是要娶小姐麽?咋開始相親了?”
侯爺一聽就來了犟脾氣:“相着玩兒,我樂意。槽,不就是娶小姐麽,你等着。”
侯爺說到做到,轉過頭到了九六年的年底,他還真就娶了個小姐。爲這事兒他父母都覺着沒臉見人,從此往後幹脆兌侯爺不管不顧。
侯爺混社會這些年倒是真交了一些朋友,那些朋友總勸他,爲着話趕話的事兒耽誤終身不值當。結果侯爺死鴨子嘴硬,還就非娶不可了。有不明所以的問侯爺幹嘛非得********,這時候侯爺總會言簡意赅的說:“活兒好。”
沒人知道侯爺當時跟那位從良的失足女之間有沒有感情,稀奇的是,這倆人婚後幾乎沒紅過臉,那女人操持着整個家,小日子愣是過得有滋有味。
侯爺結婚之後還有兩樁奇事,這事兒一直到一五年都是齊北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侯爺新婚不過倆月,犯了腰間盤。實話實說,他這腰間盤純粹是逞能落下的病根。九二年的時候侯爺幫人家搬家,有人就嘲笑侯爺的小身闆。侯爺一怒之下,抄起一口大箱子,全憑着一股氣愣是搬上了八樓。等到了地方侯爺整個人都站不住了,回家之後腰腿酸疼,去醫院一檢查,腰間盤突出。
社會上知道他有這毛病的沒幾個,侯爺也從不承認自己有這毛病。九七年年初,因着脾氣相投,侯爺開始跟着剛子混。有一天剛子找侯爺有正經事要辦,就找上了門。進門一瞧,侯爺正躺炕上哼哼呢。
剛子當時就樂了,說:“你看你非得********,這下子好,折騰出腰間盤突出了吧?”
侯爺嘴硬啊,說:“别瞎白話,我這是受了風,過兩天就好了。”
剛子說:“别特麽逞能了,都這婢養了還逞雞毛能,趕緊去醫院治治。”
侯爺一梗脖子:“槽,說多少遍了,老子這是受風。”
剛子也受不了侯爺了,說:“行,你受風是吧,你有種别去醫院。”
“不去就不去。”
話趕話,又僵到這兒了。剛子走了,侯爺裝不下去了,躺炕上直哼哼。他媳婦勸他,讓他去醫院,他又犯了犟,死活不去。
他媳婦就說了:“你這不去醫院,也不能這麽硬挺着啊。”
侯爺一琢磨也是,開動腦筋開始想招。想了一會兒,對他媳婦說:“去,你去給我雇一輛毛驢車來。”
他媳婦擰不過他,跑去煤建門口雇了一輛毛驢車。到了家,侯爺抱着被子,硬撐着躺上了毛驢車,指揮着車把式,讓他把毛驢車趕到郊區去。
那時候剛過完年,郊區的玉米地裏還覆蓋着皚皚白雪。車夫又問,到地方了,下一步幹啥。
侯爺躺在闆車上沖着玉米地一指:“往裏頭蹚,不能順着走啊,得橫着壟溝走。”
車夫趕着毛驢橫着壟溝走,東北的玉米地壟溝,足足有二十公分高。侯爺躺車上就跟得了癫痫似的,一會兒高一會兒低,那個颠簸勁兒就甭提了。毛驢車走出去能有二百米,車夫不幹了,指着毛驢說:“不行了,你看毛驢都累出白毛汗了。”
這時候到了見證奇迹的時刻了,聞言隻見侯爺掀開被子,直接從車上蹦了下來。活動了幾下腰,極其自豪的說:“槽尼瑪的,誰說不去醫院就治不了腰間盤?”
這種治療方案後來成了侯爺的獨門秘方,一般人侯爺絕對不告訴他。大多數人都是一聽一樂,沒當回事。但總有把這事兒當真的,還真就學着侯爺來了這麽一遭,結果不但沒治好,原本保守治療的弄到後來必須得手術了。
這事兒傳開之後,道兒上混的都覺着侯爺是個奇人。奇人就得用奇招,凡夫俗子的承受不起。
另外一件事,生在九七年的夏天。傍晚的時候侯爺往家走,路過家門口小賣店的時候瞧見一乞丐,他覺着對方十分可憐,掏了掏兜把所有的硬币統統丢進了碗裏。那乞丐當時眼淚都下來了,擡頭瞅着侯爺說:“卧槽尼瑪,老子吃碗方便面容易嗎?”
侯爺定睛一瞧才現乞丐手裏端的不是碗,而是桶面。估計當時侯爺的心裏也聽委屈,好心好意的給人家錢,結果乞丐不領情反過來還罵了他一頓。
侯爺是個暴脾氣,這事兒能忍嗎?必須不能啊。當即就跟乞丐罵開了。前頭說了,東北這地方要打架很簡單,大概隻需要幾句對話:“你瞅啥?”
“瞅你咋滴?”
“诶呀卧槽,來來咋倆出來唠唠。”
有個成句叫‘一言不合拔刀相向’,這話到了東北就演繹成了‘三句話不對路直接開幹’。
侯爺跟乞丐倆人對罵了兩句,緊跟着就打了起來。九七年的夏天,侯爺跟幾年前沒什麽變化,依舊幹瘦幹瘦的,打扮打扮說他在銀行上班都有人信。
侯爺馳騁江湖這麽多年,靠的是名聲,靠的是對自己的狠。論真是戰鬥力,他跟乞丐倆人半斤八兩,誰也占不了便宜。
倆人這麽一動手,轉眼就抱在一起成了滾地葫蘆。那時候侯爺還住在胡同裏,胡同的一側總有排水溝。下雨的時候用來排雨水,平時胡同裏的住戶都往裏頭倒髒水。東北話管這種排水溝叫陽溝。倆人滾着滾着就滾進了陽溝,眨眼間侯爺就成了泥人。
比力氣半斤八兩,比意志力,侯爺明顯占優。打了一會兒,乞丐受不了了,兩腳踹開侯爺扭頭就跑。侯爺吃了虧怎麽可能忍着?于是拔腳就追。于是九七年的齊北街頭出現了神奇的一幕,前頭跑着一個渾身污水的乞丐,後頭追着一個滿身爛泥的侯爺。
剛開始倆人精氣神十足,度相當,始終保持着二十米的距離。到了後來倆人越跑越慢,上氣不接下氣的喘着,那度比走快不了多少。
到最後侯爺到底攆上了乞丐,上去踹了乞丐幾腳,說:“尼瑪婢,你倒是跑啊?啊?”
自覺打赢了勝仗的侯爺擡眼一瞧,诶?怎麽到火車站了?從他們家打車到火車站都得八塊錢,而齊北出租車的起步價是兩公裏五塊,之後每公裏一塊,你就琢磨侯爺追乞丐追出去多遠吧。
總而言之,侯爺是個奇人,他那不知道什麽時候犯抽的腦子讓他的整個人生彪悍無比。
要說剛子找侯爺收賬,絕對是慧眼識英才。從九七年入夥開始,經侯爺手,就沒有收不回來的賬。餘杉等人在濱海的時候,侯爺又接了一筆買賣。有一家建材商店始終欠着供貨商的貨款不給,算算都拖了兩年了。
供貨商找上剛子,允諾九萬塊錢要回來,至少給剛子三萬。錢不多不少,剛子轉頭就交給了侯爺去辦這事兒。
侯爺帶着人去了建材商店,跟店主嗆了幾句,一來脾氣直接把店主給綁了。綁到荒郊野外,侯爺拿着刀直接把罵罵咧咧的店主的腳筋挑了。完事之後給店主家裏人打電話,說一句不給錢就紮店主大腿一刀。半天功夫不到,店主家裏人七拼八湊的九萬塊錢送過來,侯爺這才放了人。
侯爺不知道他捅了馬蜂窩,那店主是社會大哥韋老狗的親侄子。侄子腳筋被挑了,韋老狗能坐視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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