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杉叼着煙出了食雜店,一邊兒往租的房子走,一邊兒胡思亂想着。實驗性的第六次穿越告訴他一件事,用量子理論解釋穿越之後的變化根本就不靠譜。事實上這一點可以反向推導,如果真符合量子理論,且不說時間線躍遷後的世界,單說九八年的時空就不可能保持原樣,指不定會因爲量子理論生什麽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前一次躍遷導緻一五年時空所生的巨變,隻可能是因着餘杉改變九八年而引起的蝴蝶效應。問題是餘杉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麽變化能導緻原本跟自己好的跟一個人似的的老喬竟然生出陰自個兒的心思來。
隻想了片刻,餘杉就不再去想了。不論影響是怎麽産生的,都會随着下一次的時間線躍遷而生改變,說不定這隻是蝴蝶效應所引起的一點點意外。
太遠的問題餘杉想不明白,眼前的問題才是當務之急……他不能坐吃山空啊。一百多萬放在九八年看着很多,一輛奧迪1oo就花去他不少。如果是單純的來這邊兒享受,這些錢可以讓餘杉過得很滋潤。問題是他可不是來這邊兒享受的,老喬的囑托他可沒忘記。
他需要錢,需要更多的錢,有這些錢作爲投資,他會擁有足夠的社會地位與影響力,辦起事兒來事半功倍。
餘杉從蘇眉那兒拿了一些财經版舊報紙的影印件,利用手頭上的資金,隻要操作的小心得當,不論是期貨還是股票,每一天都會源源不斷的爲他提供資金。當然,他的投機行爲必須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一旦注入的資金過多引起莊家、大鳄的警惕,一個震蕩他手頭那點兒錢就得打了水漂。
有鑒于他對九八年時空的影響,餘杉可不想把麻煩帶回一五年,上一次回去雖然馬警官到最後也沒想起來,但足以證明因着自個兒在九八年跟小馬警官的交集,導緻十七年後的馬警官腦海裏依稀還留有對自己的印象。
餘杉打算隐藏起來,做一個實際的幕後操控者。他需要一個明面上的合作夥伴,或者說是便于操控的傀儡。将身邊的人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餘杉現就沒有一個合适的。
楊睿就不說了,腦子裏全是肌肉;丁大侃機靈歸機靈,用他辦事兒、查案子準沒錯,擺在台面上做代理人怎麽看怎麽不靠譜;幺紅也不用說,她還趕不上丁大侃呢;至于徐惠,餘杉覺着這姑娘更适合活在詩與音樂的世界裏……
正低頭琢磨着呢,餘杉就感覺餘光裏有個陰影正飛的接近自己。他猛的瞥過去,就瞧見一輛從路口開過來的212轟鳴着、加着朝着他撲了過來。
度太快導緻轉彎沒轉過來?不!下一刻,餘杉的瞳孔猛的收縮。他親眼瞧見那輛了瘋的212不但沒有加,反而還在加。不但如此,車頭還微微修正,變成正對着自己。
這是朝自己來的!
長期運動不但讓三十五歲的餘杉還保持着良好的身材,同樣還讓他有着同齡人所沒有的反應度。車實在太快了,他隻來得及做兩個動作。
身側是一家豆腐坊的窗子,房子年頭有些久遠導緻窗口與路面的距離很近,餘杉右腳踩在窗台上,猛的用力,整個人騰空而起,身子一個魚躍朝前撲了出去。
下一刻,他的雙腿擦着212引擎蓋劃過,左腿小腿重重的撞在了汽車風擋與a柱上。半空中的餘杉頓時失去了平衡,整個人打着璇子跌落下去。
轟的一聲!212吉普車車頭撞上了半個窗戶,車身一下子橫過來,車尾擦着餘杉撞在了牆上。此時半空中失控的餘杉已經跌落到了地上,他隻來得及雙手撐着緩沖了下,接着身體右側重重摔在路面上,翻滾出去老遠。
餘杉整個人趴在地上,斜着眼睛瞥向撞擊現場。塵土飛揚中,212斜着橫在那裏,左側小半個車頭已經陷進了建築裏,周遭驚呼聲四起,那輛212還出連續的、刺耳的喇叭聲。
從餘杉的角度看過去,完全看不到駕駛室的情況。餘杉支撐着想要爬起來,緊跟着從左小腿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疼痛,那疼痛瞬間讓餘杉開始耳鳴,腦海裏全是嗡嗡聲,視野也慢慢變黑。
餘杉痛苦的趴了下去,周遭嘈雜的聲響全然被腦海裏的嗡鳴聲所取代。他閉上眼睛,努力深呼吸着,感受着嗡鳴聲逐漸消退,周遭嘈雜的聲響又重新出現在耳朵裏。
他睜眼眼睛擡起頭,視野還有些模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雪花點,他先是瞧見了站在身前的兩個人,其中一個好心的大哥還蹲下來不停的詢問着自己什麽。可惜的是耳鳴還沒有完全消退,那好心大哥的聲音好似從天際傳來一樣,悠遠而模糊不清,讓餘杉完全無法分辨。更遠的地方,有人駐足朝這邊兒看,更多的人則小跑着趕了過來。
他扭過頭,重新看向那輛212,那輛車的車身略微有些抖動,餘杉不知道究竟是自己視力的問題還是那車的原因。過了一會兒,副駕駛的車門打開,一個滿頭是血的男人踉跄着下來,扶着車門緩了半晌,用胳膊抹了下頭上的血迹,往自己這邊看了一眼,旋即跌跌撞撞朝西面走去。
“……咋樣了?有沒有事兒啊?”
“你别吵吵了,他都撞懵了,聽不着你說啥。”
“有人打12o沒?那邊兒食雜店有電話,趕緊打12o!”
聽力逐漸恢複,餘杉總算能聽見四周的聲音了。他晃了晃腦袋,将腦子裏殘存的最後一點翁名聲消退,感受着左小腿上傳來的一陣陣鑽心刺痛,雙手撐着地,緩慢的翻身坐了起來。
“卧槽踏馬,司機真不是東西,撞完人跑啦……”
“诶?緩過來了,我說哥們你别亂動,給你叫救護車啦。”
餘杉沖着好心大哥搖了搖頭,虛弱的說:“我沒事兒,沒撞别的地方,就碰着腿了。麻煩搭把手,扶我起來。”
好心大哥跟一個小夥子一左一右拉着餘杉站了起來,餘杉右腳支撐着什麽事兒都沒有,懸空的左腳落地稍稍一着力,左小腿立馬傳來鑽心的疼痛。餘杉滿臉的虛汗,琢磨着左小腿估計是骨折了。
他低下頭瞧了瞧,牛仔褲倒是沒破,腳踝上方兩寸左右的位置殷紅一片。餘杉還保持着應有的理智,他沖着四周圍觀的人說:“哪位幫幫忙,幫我打個……”話說到一半,他的臉色陡然僵住。透過人群的縫隙,他瞧見斜對面的街角處站着一個人。
白色骷髅的黑T恤,頭很長,看年紀二十五、六,接觸自己目光的一刹那,那家夥轉身就走。是上一次跟蹤自己的那人!
如果餘杉不是腿被撞了,他絕對會追上去。而現在他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對方再一次的消失。他收回目光,接着說:“……打個電話,就說他餘哥被撞了。”
食雜店的大姐自告奮勇:“我去打電話!”說完小跑着往自己的食雜店跑去。又有遛彎兒的好心大爺讓出了自己的小馬紮,讓餘杉在路邊坐了下來。
周圍的人越聚越多,七嘴八舌的說着。有說餘杉命大的,有說司機不是人的,總之亂七八糟說什麽的都有。尤其是豆腐坊的店主,一臉的心有餘悸。剛才要不是他跑去隔壁跟人家飯店的小姑娘聊天兒、逗悶子,瞧撞擊的現場,這會兒他即便不死也得半殘。
作爲事件中的主角,餘杉一直垂着頭坐在那裏,大夥兒或者以爲他受了傷,或者覺着是被吓壞了,倒也沒人騷擾。但事實上與衆人以爲的不一樣,餘杉一直在思索着。
撞擊生時的一幕猶如電影一般反複在他的腦海裏播放着,那輛212最後一刻修正車身尤爲醒目,再加上司機逃離現場,以及現場不遠出現的那名跟蹤者,餘杉覺着這場車禍絕不是偶然。
有人要幹掉自己!
是誰?剛子?藍彪?都不太像,或者是無意中得罪的人?問題是他究竟得罪過誰?他所整治的人裏頭,不論是王濤還是張長貴都沒有這麽大的能量,更沒有這麽狠辣的氣魄與決心。是誰?到底是誰?
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擁堵在四周的衆人自覺的讓開了一條路。救護車後門打開,兩名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擡着擔架跑了下來。
餘杉拒絕了擔架,在兩名白大褂的攙扶下一跳一跳的朝着救護車走去。還沒等他坐上車,奧迪1oo呼嘯着停在了救護車前面。
車門打開,楊睿跟丁俊倆人飛奔着跑了過來。
“餘哥,咋樣了!”
看着楊睿臉上的關切,餘杉說:“身上帶錢了嗎?”
“帶了!”
餘杉說:“行,你跟我上救護車。”他将目光轉向丁大侃:“丁俊,抓住那司機!”
丁大侃臉上沒了笑模樣,沉默的點了點頭。在白大褂的催促聲中,餘杉跟楊睿倆人上了救護車。車門關上,救護車嗚哇嗚哇叫着開向醫院。車廂裏的餘杉垂着頭,攥緊了拳頭。他感覺自己被人盯上了,那人就猶如黑暗中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始終盯着自己,每當自己麻痹大意,就會突然蹿出來狠狠的撕咬一口。這一次僅僅是左腿,下一次也許就是餘杉的生命!
必須抓到那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