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組織了一下語言說:“是這樣,我本人是一個科學小說愛好者,看得多了,最近就構思了一個故事。”
“喲,大作家啊!诶,你寫什麽的科幻?”
“談不上,這還沒動筆呢,還在構思。這個故事講的是時空穿梭……”
還沒容餘杉說完,小姑娘高興了:“呀,講穿越的啊,我最喜歡穿越了。诶你寫的是穿清朝還是唐朝?要是清朝,你一定把四阿哥寫沒了,最煩老四,我是八爺黨。”
餘杉眨眨眼……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仔細回想了半天小姑娘的話,餘杉頓時哭笑不得起來,感情這姑娘還是個清穿愛好者。
“額,不是清朝也不是唐朝。”
小姑娘皺起了眉頭:“那是民國?啧,民國多沒勁,數得上的美男子大多是漢奸。”
咦喲,這酸爽得直接讓餘杉無語了。
“诶?瞪我幹什麽,你接着說啊?”
我說……我還說什麽啊?
餘杉強忍着膩歪,把自己的遭遇說成是小說,又将人物換成了符号代稱。等他說完,小姑娘等了幾秒鍾,說:“講完了?這沒頭沒尾的算什麽故事?你想表達什麽?”
“才構思了一半,現在出問題了。”餘杉沒好氣的說:“你沒發現時空門的設定邏輯有問題麽?”
“哦,哦哦。”小姑娘總算想起來自個兒是要解決問題的了。她想了想,找出紙筆将餘杉的幾個問題羅列起來,開始思索。
想了半天,小姑娘眼睛一亮,說:“我想到了……嗨,還當你是創新呢,感情玩兒的還是人家用過的梗。”說話間,提筆刷刷刷在本子上塗鴉一般畫了十幾筆。“大叔,知道什麽叫世界線收束麽?”
“世界線什麽?”
“世界線收束。”小姑娘倒轉本子,指着本子上的塗鴉說:“有一動畫片,叫命運石之門……得,你肯定沒看過。這麽跟你說吧,所謂的世界線收束就是這部動畫片的設定。簡單的講,世界隻有一個,世界的可能卻有無數個,這個你懂麽?”
餘杉一撥浪腦袋:“不明白。”
“真笨!”小姑娘指着塗鴉說:“你看看,這就是世界線收束的模型。從頂點到底點是必然發生的,但從頂點到底點卻可以有無數種路徑。”
“還是沒明白,比如呢?”
“我想想啊……就說你那個踩狗、屎理論。假設過去的你早晨剛出門,一小時後,現在的你逛街的時候一腳踩在了狗、屎上。這時候你穿梭時空,重新回到早晨出門的時候。因爲你知道步行會踩狗、屎,所以你坐了公交車,結果一下車又踩到了那潑狗、屎。而後你穿梭無數次,每一次,不論是選擇什麽出行方式,到最後都會踩、狗、屎。起因注定,結果注定,過程卻可以有無數種。懂了麽?”
餘杉說:“有點明白了……你這是典型的因果論啊。诶?不對啊,這跟我剛才說的那個故事有什麽關聯?故事裏說了,主角每次回來世界都大變樣。”
小姑娘眨眨眼,說:“怎麽沒關系?主角每次回頭他那個朋友不是已經死了就是突然失蹤,這就是注定的果啊。”
“啊?”
小姑娘若有所思,腦洞大開道:“搞不好主角的朋友是大魔王,他的存在會影響因果律,所以這個世界把他給抹殺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餘杉覺着,繼續跟小姑娘聊下去準會把自己帶溝裏去。于是苦笑着搖頭,打算結束這一話題。
正這時候,前門打開,一身運動裝的章教授推門而入。一進門章教授先打招呼:“小餘來了?等着急了吧?我這都習慣了,每天這個點都得打會兒太極拳,不活動渾身難受。”
已經起身的餘杉趕忙說:“我也是剛到,叨擾您了。”
章教授擺擺手,繃着臉對小姑娘說:“瑾萱,老遠就聽你嚷嚷什麽狗、屎,姑娘家的怎麽說話這麽粗俗?”
章瑾萱嘟着嘴委屈道:“爺爺,你怎麽跟我爸一樣不分青紅皂白的冤枉人?虧我翹了一天課跑回來陪你。”
章教授指着小姑娘的鼻子說:“你還好意思說?禮拜五回來的一直拖到現在,我要是不趕你是不是今兒晚上也不走了?”
“那不能,明兒早上有馬哲,那老太太不好說話。”
章教授開始吹胡子瞪眼,小姑娘俏皮的一吐舌頭,沖着餘杉眨眨眼,一溜煙的跑上了樓:“我上樓收拾東西啦。”
人一走,章教授立馬面色轉暖,數落了一聲:“這丫頭!”這才坐在餘杉側面。老教授抄起塗鴉本子,看得直皺眉頭:“這畫的什麽鬼畫符?”
“哦,這是您孫女給我描述的……額……世界線收束模型。”
“什麽模型?”
得,餘杉現學現賣,把小姑娘剛才講的世界線收束模型給章教授講了一遍。之後又把自個兒方才懵小姑娘的那一套講了一遍。
章教授聽了之後點點頭,說:“小餘啊,你想請教什麽呢?是打算讓你構思的小說邏輯自洽,還是說……”
餘杉說:“除了邏輯自洽以外,我還想知道這種設定有沒有現實的理論依據。”
章教授笑了:“小餘啊,這個你可難到我了。時間穿梭這種事兒,連霍金都沒搞明白能不能實現,你覺着我一個退休教授能搞明白?”頓了頓,他又說:“但要單純的考慮邏輯自洽,我倒是能幫着參謀參謀。”
說話間,章教授拿起茶幾上的筆,本子翻過一頁,提筆刷刷刷畫了個樹根。一條主幹,無數的分支。餘杉心說,果然是祖孫啊,這畫技絕對是一脈相傳。
“這是我根據你的描述,畫出的模型。既,過去是确定的,未來有無數種可能。而導緻未來充滿變數的主因,則是主人公對過去的影響。你的故事裏,前四次穿梭時空,都符合這個模型。”
餘杉趕忙點頭說:“沒錯,第五次就變了。”
“恩,你試圖用量子理論來解釋新的變化,這麽做,等于推翻了前四次所建立的模型。因爲根據量子理論,這個世界每時每刻的選擇實在太多了,沒準第一次穿梭回來之後,第三次世界大戰都爆發了。”
章教授笑了起來,餘杉也跟着苦笑起來。
“所以,我覺着你應該重新構思一下,将第五次穿梭跟前幾次統一起來。”
“教授,”餘杉插嘴說:“這正是我來找您的目的,第五次……是個好故事,不能放棄。”
“這樣啊……那就難辦了。”老教授奇怪的問:“你寫個小說有必要這麽嚴謹麽?”
餘杉覺着有些難爲人家教授了,隻好自黑說:“我這人有點兒強迫症。”
“你容我想想啊……既然不能舍棄,那就必須保持模式統一。你可以從蝴蝶效應下手,主人公對過去造成了影響,這些影響肯定會延續到未來。這些影響有些是不可控的,反正你寫的是小說,你從這裏入手完善邏輯不就自洽了?”
餘杉先點頭,然後自己開始琢磨。混亂的記憶,導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記憶,隻能憑借客觀證據去追溯這條時間線上曾經發生的一切。按照孫強的描述,自己走上經商的道路,是因着喬思的緣故。那喬思又是受了誰的影響,轉過來又影響的自己呢?
他正琢磨呢,章教授又說了:“解決了這個,我們再來說其他的疑問。小餘啊,按照你描述的構思,每次穿梭之後,主人公都會從一條時間線躍遷到一條新的時間線上。而躍遷是通過時空門,對吧?我覺着你可以從時空門入手去解釋主人公朋友的消失。”
“怎麽說?”
“是不是可以這樣解釋,每個穿過時空門的人,都會被時空門标記。然後不論是不是他穿梭了時空門,都會跟着躍遷到新時間線?你看,這樣一來就很好解釋了。主人公的朋友在原本時空裏死在了過去,結果已經無法更改。所以,躍遷之後,主人公的朋友才會憑空消失。”
“這樣也行?”餘杉瞪大了眼睛。
老教授一攤手,滿臉的爲難:“我這上了歲數的人,想象力有限,能想到的就這麽多。”
瞧着人家老教授一臉爲難的樣子,餘杉除了感謝還能說什麽?他覺着自己這一趟來的有些沖動。首先一點,搞理論物理的章教授肯定不會相信自己的故事是真事兒。這就跟讓一無神論者講鬼故事一樣,甭管故事有多精彩,講的時候心裏頭肯定膩歪。
有了抵觸心理,你還能指望人家用現有理論去思考、描述故事裏的現象麽?
倒不能說這次拜訪沒有收獲,恰恰相反,餘杉腦海裏又有了很多念頭。他想去墓地瞧瞧,看看喬思的墳有沒有變化;想查一查徐惠、楊睿、丁大侃,在新時間線裏成了什麽樣;想查一查喬思,搞清楚到底是什麽改變了喬思。
亂七八糟的念頭裏,他冒出了很多念頭,對昨日之門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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