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胖的姗姗忙活着去貨架上拿飲料,這時候熊海的手機響了,小胖子一看來電人姓名,皺了皺眉頭,說:“杉子哥,我出去接個電話。”
說着,走到門口拉開插銷推門而出。姗姗抱着一堆紅牛往餘杉兩口子懷裏塞,兩口子推辭不過,一人拿了一瓶。
孫強緊跟着一拍腦門:“嗨!看我這記性!”小跑着跑到收銀台後頭,從玻璃櫃子裏抽出一包軟中華,撕開來緊忙給餘杉上煙。
先給餘杉點着,孫強又給自己點了一根,旁邊的趙曉萌蹙了蹙鼻子,說:“我去外面等你吧。”
“哎?嫂子你忙啥啊?”
餘杉說:“你嫂子懷孕了,不能聞煙味兒。”
“喲,這事兒怪我。”
趙曉萌邊走邊說:“沒事兒,你們聊吧。老公你快點啊,咱們還得去下一家呢。”說話間款款走出了小超市。
孫強聽出了言外之意,轉過頭沖餘杉說:“餘哥,你從哪兒整的錢?我留三萬差不多了,要不剩下的你拿回去先緊着着急的還一還?”
餘杉說:“不用,前一陣做了個項目,賺了一筆,還完債還能剩點兒。”他現在還理不清自己跟孫強到底是什麽關系,所以沒說實話。
“那感情好。”孫強話鋒一轉,唏噓的說:“哎,真說起來餘哥你那事兒還是我害的。我要信錯人把魯海鵬介紹給你,你現在也不至于……”
餘杉皺了皺眉頭,感情自個兒跟魯海鵬重新聯系上,是因爲孫強啊。此前餘杉還納悶呢,一個二十來年沒聯系過的小學同學,自己怎麽就跟對方合夥做起了買賣。咦?新的問題又出現了,自己又怎麽認識的孫強?
心裏頭疑惑萬千,偏偏沒法說出口。餘杉腦子一轉,故作緬懷狀,抽了口煙說:“強子,還記得咱倆是怎麽認識的麽?”
“那咋不記得呢。”孫強拉過方才趙曉萌坐過的凳子,坐到餘杉對面,回憶着說:“一零年夏天,餘哥你帶着嫂子剛從濱海回來,喬哥給你接風洗塵,非得拉着我作陪。”
喬哥?這又是誰?
“這一晃就是五、六年,時間過得真快啊。”
餘杉想着什麽,心不在焉的應了一嘴:“是啊。”
“餘哥,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孫強似乎想起了什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咱們哥們有什麽不該說的?”餘杉說。
“那我就說了啊,”孫強抽了口煙,組織了下語言說:“那事兒當初是喬哥撺掇我非把魯海鵬介紹給你的沒錯,可喬哥那人肯定不是有意的,說不準他也被姓魯的給騙了呢,對不對?就因爲這個你跟喬哥鬧生分了多不好?”
等等,自己跟姓喬的鬧生分了,莫非……
“昨天上午路過喬哥那音像店,我還跟他唠了唠,他也說,當初那事兒挺後悔的……”
果然,所謂姓喬的就是喬思!
餘杉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突然的舉動吓了孫強一跳。
“咋的了餘哥,一驚一乍的。”
餘杉不管不顧的問:“你昨天見過喬思?”
孫強有些懵逼的說:“是啊。”
“他……”餘杉說不出口了。既然見過,那就說明喬思還健在。等等……問題是自己從九八年穿回來的時候,根本就沒見過喬思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餘杉臉色驟變,一陣青一陣白。
面前的孫強會錯了意:“好好好,餘哥,我不提喬哥了還不行麽?”
餘杉再沒心思跟孫強說些什麽,說了句:“強子,我突然想起點事兒來,咱們回頭再聊,先走了啊。”話說到一半兒,餘杉狂奔出了小超市。
白胖的姗姗莫名其妙的看着餘杉的背影,問:“咋的啦?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孫強搖了搖腦袋,歎着氣說:“餘哥是恨死了喬哥,瞧這意思他們倆這疙瘩算是解不開了。”
店門外,餘杉飛奔着鑽進了副駕駛,唬得熊孩子四下張望:“杉子哥?翻臉了還是咋的?”
餘杉深吸一口氣說:“突然想起點事兒,快,往喬思的音像店開。”
“去音像店幹……”
餘杉臉上陡然猙獰起來:“我叫你快開車!”
不論是熊海還是後座的趙曉萌,都從沒見過餘杉這個樣子。趙曉萌隻是擔心的看着餘杉,熊海也不廢話,啓動車子用市區最快的速度朝着音像店那條背街疾馳而去。
一路上,趙曉萌忍不住柔聲問:“老公,出什麽事兒了,你别憋在心裏,跟我說說啊。你這樣我害怕。”
餘杉深吸一口氣,轉頭沖着趙曉萌笑笑,說:“沒事兒,我就是……突然想看看老喬。”
輝騰開得飛快,幾次闖了黃燈,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停在了音像店門口。看着緊鎖卷簾門的音像店,餘杉咬着嘴唇,半晌才下了車。
他緩步走過去拉動卷簾門,卡啦卡啦的響聲中,鎖死的卷簾門紋絲不動。餘杉眉頭皺得更深了,他想了想,邁步走到一旁的鴨脖店,徑直問老闆。
“老闆,問你個事兒,你旁邊這家音像店怎麽沒開門?”
老闆是個小夥子,搖着腦袋說:“不知道啊,今天一天都沒開門。”
“哦……昨天開門了麽?”
“開倒是開了,不過四點多不到五點就鎖門了。诶?你問這個幹嘛?”小老闆警惕的問。
餘杉解釋說:“我跟喬思是哥們,這不找不着他麽。”
“找不着你打他手機啊。”
“要是能打通我就不來店裏找他了。”
“這樣啊……”小老闆釋然了。
餘杉想了想,又問:“那你昨天見過喬思麽?”
“見過啊,他中午還跟我這兒買了兩根鴨脖呢。不是我吹啊,大哥,整個齊北,就數我們家的鴨脖正宗,要不你來兩根嘗嘗?”
“改天的改天的……”餘杉敷衍着出了鴨脖店,又站到了音像店門口。他摸索着,從褲兜裏掏出鑰匙,發現卷簾門的鑰匙赫然就在其中。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餘杉猶豫着,蹲下來将鑰匙插進鎖孔,一扭,開了。他慢慢将卷簾門推上去,推門而入。店裏空蕩蕩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看起來跟原來沒什麽區别。
等等,似乎有些不對。餘杉伸出食指在書架上摸了一下,發現隻有很輕微的灰塵。與上一次穿越前,他來店裏的情形不太一樣。再仔細看看,又發現靠近櫃台的櫃子上少了不少碟片,顯得空落落的。
餘杉深吸一口氣,将整個音像店搜了個遍,結果一無所獲,喬思不在這裏。
他怔怔的站在那裏冥思苦想。回想了下,他在九八年做了不少事兒,整垮了張長貴、王濤,因着他,黑子挨了兩槍,除此之外,徐惠偏離既定軌迹從育才小學辭了職,似乎哪一件事兒都不會牽扯到劫案的發生。莫非是黑子?
餘杉回想了下,但混亂的記憶,讓他分不清哪些是原本自己的記憶,哪些又是躍遷時間線後得來的。他掏出手機,開啓數據,用手機搜索劫案。結果劫案依然在,發生在既定的時間、既定的地點,連過程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結果依舊是懸案。
劫案照舊發生,喬思的命運軌迹似乎沒有改變……恩?不對。餘杉回想起了一些本不屬于他的記憶。迥異的記憶,一個告訴他他跟喬思因爲魯海鵬的事兒鬧掰了,自一一年年末就不再往來;另一段記憶卻告訴他,他跟喬思關系很好,中午沒事兒他總會來喬思的店裏轉轉。
孫強與鴨脖店的小老闆證實了直到昨天,喬思都還在店裏。很顯然,因着時間線躍遷,喬思的命運軌迹發生了改變。是什麽誘因導緻了這種改變?
凡事總有原因,穿越幾次,單傑截癱自殺,誘因是餘杉在九八年意外救了剛子;這次躍遷,餘杉從中産變成窮逼,是因爲他當初選擇了經商,而不是去當小學體育老師。而這個時間線裏,喬思爲什麽還健在?從一一年年末至今,喬思到底做了……或者說到底錯過了什麽?
餘杉努力回想着,在記憶深處挖掘着。
“三年前店裏的後門被一群混小子鑿開了,這事兒你知道。”
“恩,當初還是我陪你去報的案。”
“對,沒錯,然後咻~的一下。它就這麽突兀的出現了。第一次穿過去,我比你還要慌張。”
餘杉猛的瞪大了眼睛,他想到了!一二年音像店失竊,餘杉陪着喬思報了案。不但如此,事後餘杉還陪着喬思去二手市場買了防盜門。
防盜門!餘杉猛的看向那道聯通兩個時間線的昨日之門,大腦飛速運轉,開始推理。現在的時間線上,自己跟老喬鬧掰了,老死不相往來,所以就不會陪着去報警,更不會陪着去買二手防盜門。所以照理來說,喬思不會得到時空門,也就不會患上腫瘤……問題是,陰暗的昨日之門就靜靜的伫立在走廊盡頭,黑漆漆的,如同吞噬萬物的黑洞。
當然,也有另外一個可能。那就是不論自己是否參與,音像店後門都會被混小子鑿開,喬思最後都會去二手市場将這扇門買回來。
但這又說不通。因爲如果喬思得到了昨日之門,那遲早都會發現它的秘密。然後依照喬思的性格,他會不停的改變過去,試圖扭轉現在。從一二年至今,喬思絕對會因此而患上腫瘤……還是不對,餘杉已經将九八年的時間推進到了六月中旬,如果喬思得到了時空門,那他第一次穿越就會抵達九八年,三年時間裏,足夠喬思将時間線推進的足夠遠,但餘杉返回前的九八年時間線依舊是九八年六月……
餘杉的腦子混亂至極,無數的念頭與猜想在腦海裏萌生,又被否決。兩個緻命的問題困擾着他:昨日之門是不是唯一的?沒有自己參與,喬思又怎麽會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