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杉絲毫沒理會辦公室裏其餘三人投來的詫異目光,他現在心裏想的全都是給趙曉萌一個大大的驚喜。倆人剛走到樓梯口,迎面正好碰上了趙曉萌的頂頭上司,申主任。
這下子不打招呼說不過去了,餘杉笑着說:“申主任,正好,得跟您請個假,今天家裏遇到點兒事兒。”
申主任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餘杉是誰,趕忙說:“哦,哦哦,沒事兒沒事兒,家裏有事兒就不用來了。曉萌本來就是孕婦,頭三個月很危險,得,你們小兩口趕緊回去吧。”
“謝謝您了申主任。”
趙曉萌不好意思說:“謝謝您。申主任,我忙完家裏事明早就來上班。”
“沒事兒沒事兒,應該的應該的……”
與申主任錯身而過,餘杉拉着趙曉萌下了樓。出了實驗樓,趙曉萌一使勁兒甩開了餘杉的手,惱火的說:“你今兒到底發什麽瘋?我正上班兒呢,那麽多同事都看着,家裏到底出了什麽事兒啊?”
餘杉笑嘻嘻的捏了捏媳婦的臉,神秘兮兮的說:“好事兒。”
“好事兒是什麽事兒?”趙曉萌更納悶兒了。
餘杉搖搖腦袋:“不能說,說出來就沒勁了。”
正這時候,滴滴兩聲汽車喇叭響,循聲望去,就瞧見小胖子熊海把腦袋從車窗口探出來,起哄叫道:“哎我說,你們兩口子有完沒完,拍情深深雨蒙蒙還是怎麽着?”
“熊孩子也來了?”趙曉萌懵了。
餘杉不容分說,扯着趙曉萌上了車。輝騰發動,剛啓動車速不快,趕巧有倆穿着白大褂的學生正朝實驗樓走。
其中一位瞧了一眼,立馬驚呼:“诶呀我去,這不是輝騰麽?”
開車的熊孩子已經隐約有了不太妙的預感。果然,就聽另一位撇着嘴說:“還真有****買這車啊。”
熊孩子一腳踩住刹車,指着倆大學生罵街:“你才****呢,你們全家都****。别跑,有種放學别走。”
倆學生自知理虧,一溜煙兒的跑進了實驗樓。後座上的餘杉已經樂不可支,沒聽過這段子的趙曉萌倒是有些莫名其妙,皺着眉說:“别上火啊熊海,回頭嫂子幫你查查那倆是誰帶的學生,回頭讓他們導師好好教育教育他們。”
餘杉樂得前仰後合,斷斷續續的說:“根本……就……就不是這事兒……哈哈,誰讓熊海非得開一輝騰的。”
熊海一臉郁悶:“你當我樂意開輝騰啊?這不是人家頂給我的嗎?”
汽車重新啓動,出了校園,朝着書香名苑方向開去。一路上,任憑趙曉萌怎麽追問,餘杉喜滋滋的就是不吐口,可把趙曉萌給恨得牙癢癢。
到了家,熊海熄了火,很自覺的留在了車裏,還俏皮的說:“嫂子,你可千萬承受住啊。”
“我承受什麽啊我?”
待要追問,小胖子腦袋縮回車裏,幹脆不說話了。
心裏忐忑着,趙曉萌跟着餘杉進了家門。打眼一瞧,家裏貌似沒什麽變化。趙曉萌瞧見淩亂的沙發跟地面,皺着眉頭不高興了:“怎麽沒收拾家啊?看看這腳印,你是不是沒換鞋就進門兒了?”
餘杉一滞,尴尬的一揮手,這不是重點。說着,拉着換了拖鞋的趙曉萌進了客廳,餘杉順勢從後邊蒙住了趙曉萌的雙眼。
“驚喜就在裏面,不許偷看啊。慢點走,走,右轉……诶?怎麽左右不分啊,這邊這邊,撞門框了……”餘杉擺弄着,将趙曉萌送進了卧室。
“現在深呼吸,吸氣……呼氣……好,驚喜就在眼前。”說話間,餘杉慢慢撤下蒙住媳婦雙眼的手。
趙曉萌眨了眨眼,一眼就瞧見了揚撒得滿床都是的百元大鈔,還有正中心安放着的那一束白玫瑰花。她雙眼瞪大,眨眨眼,又揉揉眼,陡然轉過身嚴肅的看着餘杉。
“怎麽樣,诶?怎麽沒反應?”
餘杉正納悶兒呢,就聽趙曉萌說:“老公,咱就是再缺錢也不能做違法亂紀的事兒啊。這錢哪兒來的?趁着沒報案趕緊給人家送回去。”
“想什麽呢?”餘杉哭笑不得,說:“你老公我什麽時候違法亂紀過?就算有那賊心,你覺着我有那賊膽兒麽?”
“好像也是……那這錢是怎麽來的?”
得,今兒要說不清楚來源,餘杉是别想好過了。于是他長話短說,解釋說:“說來也巧了,沒認識你之前,我偶然間在畫展上買了一幅畫,沒多少錢,大概也就五千那樣。沒成想昨兒出去看了個鑒寶節目,講的就是那畫家的作品,你是不知道,就那麽一小幅畫兒就賣出去幾十萬。原本我都忘了這茬兒,趕緊回家找了找,找出來一瞧,還真是那位畫家的作品。這不嘛,今兒一早我讓熊孩子幫忙找人做的鑒定,是真迹,當場轉手就賣了出去。”
餘杉說完了,趙曉萌若有所思,似乎在消化餘杉的話。兩秒鍾後,慢半拍的趙曉萌說:“你是說你五千塊錢買了一副很值錢的畫。”
“是啊。”
“這些錢就是賣畫所得?”
“對啊。”
“也就是說這些錢……都是合法所得?”
“這不廢話嘛。”
還沒等餘杉說完,趙曉萌‘啊’的一聲尖叫,轉過身猛然撲向雙人床。一巴掌将玫瑰花撥到一邊兒,雙手捧着鈔票一邊揚一邊兒瘋喊着:“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餘杉被吓了一跳,緊張的說:“哎哎哎?你慢點,小心孩子。”
這會兒,被錢晃暈了眼的趙曉萌已經不管不顧了,在鈔票中不停的打滾兒,片刻之後又抓着一大把鈔票傻笑。
見此,餘杉也不再勸說什麽。他站在門口,靜靜的看着媳婦發瘋。臉上挂着微笑,心裏隐隐有點兒小成就感。
過了能有五分鍾,趙曉萌終于冷靜了下來,不過依舊樂得後槽牙都能露出來,她慢慢做起來,兩步走上前雙手抓住餘杉的胳膊,滿是殷切的問:“老公,一共多少錢啊?”
“床上一共四十八萬。”
“這麽多啊。”
“銀行沒預約,取款限額五十萬,熊孩子說四十八好聽,我就取了四十八萬。”
“咦?”趙曉萌這會兒智商正常了,反應過來說:“那到底賣了多少錢啊?”
餘杉刮了刮趙曉萌的鼻子,說:“二百六十萬。”
“啊……”又是一聲長長的尖叫。
趙曉萌撒歡兒似的手舞足蹈:“發财了,發财了!老公,我們發财啦!”
餘杉附和着,陪着趙曉萌發瘋:“對,咱們發财啦。”
“再也不用每月算計錢啦!”
“不算計,想怎麽花就怎麽花。”
“再也不吃學校五塊錢的教工餐了!”
“好,以後天天吃三樓的自助餐。”
“我要換大房子。”
“換,選好了咱們就換。”
“我有一所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餘杉咳嗽一聲,說:“媳婦兒,你這要求有點難度啊。除非去蓬萊,否則咱這點兒錢在好地方買不了海景房。”
趙曉萌卻好似沒聽見一樣,繼續發着瘋,她用亢奮的聲音改編着海子的詩:“
從明天起,做一個有錢的人。
京東、淘寶,說買就買。
從明天起,想吃西餐就吃西餐。
買一所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
餘杉慢慢将趙曉萌攬進懷裏,輕輕拍着她的背,接着編下去:
“從明天起,給每一位債主打電話。
告訴他們,我們有錢了。
那欠他們的錢,不但有本金,連利息也如數奉還。
給每一份請柬都送上一份兒份子錢,遇到乞丐再不會裝看不見。
停我們家電的陌生人,我也爲你祝福。
願你有個燦爛的前程,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
我隻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編排完了,餘杉咂咂嘴,說:“怎麽樣媳婦兒,你老公我這歪才不減當年吧?媳婦兒?”
趙曉萌沒應聲,不知何時她已經趴在了餘杉的肩膀,身子抽動着,啜泣起來。
“恩?媳婦兒,你怎麽哭了?好了好了,别哭。咱們苦盡甘來了,以後一定會過上好日子。别難過了。”
趙曉萌撐着餘杉的胸口直起身,慢慢擦着臉上的淚水,又哭又笑的說:“沒難過,我就是……就是高興的。”
餘杉沒說什麽,隻是重新給趙曉萌一個大大的擁抱。他知道,這一刻趙曉萌一定很心酸。
過了一會兒,趙曉萌擦幹眼淚,笑容重新浮現在臉上,說:“老公,現在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該怎麽花啊?”
餘杉想了想,說:“咱們不能忘本,頭一件事兒,還債!”
“好!”趙曉萌快步返回客廳,從茶幾的抽屜裏拿出一本記事本。打開來,看着上面的債務說:“欠我大哥十萬,欠你妹妹三萬,欠孫強四萬五,欠單傑兩萬。還有我爸媽還有公公婆婆的……老公,先還誰的?”
餘杉霸氣的一揮手:“捋着來,就先從孫強開始。”
“行。”趙曉萌轉而說:“老公,你剛才編的真好。對了,回頭一定把咱倆剛才編的打油詩寫下來,就挂牆上。額……起個什麽名兒呢?”
餘杉想了想,說:“不如叫……給那些借給我錢的人們?”
趙曉萌點頭如搗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