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總沒有錯,但夢想總得顧及現實。想唱歌,想走遍大好河山,餘杉爲這個想法點個贊……貌似這本來就是他自己的想法。問題是,錢從哪兒來?總不能去做流浪歌手吧?
一個漂亮姑娘背着吉他流落他鄉會遭遇多少艱難險阻,餘杉都不敢想象。這年頭可不是什麽和諧社會,混社會的沒幾個善男信女,徐惠這樣的貿貿然闖進去到最後可能連骨頭都剩不下。得,誰讓自己嘴欠呢?餘杉覺着是自己的責任,他得想主意把徐惠給安置了。
徐惠離開了育才小學,這姑娘的人生軌迹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跳樓那事兒肯定是沒有了,餘杉還得琢磨着換個招對方張長貴那老小子。可少了徐惠,就等于少了一個餘杉掌握的關鍵突破口。想要再找突破口,可就沒那麽容易了。餘杉琢磨着這次回去之後,在15年再好好起一下老小子的底,剩下的就指望丁大侃那不靠譜的家夥了。
餘杉在車上愁眉苦臉,覺着自己勞心勞力。另外一邊的出租屋裏,倆姑娘家正唠着閑話。确切的說,是小财迷譚淼正在數落着沖動的閨蜜。
“诶喲我的大小姐,你是真灑脫,說辭就辭啊。這要是讓你媽知道了,指不定得怎麽埋怨你。這年頭工作多不好找?小學老師看着不起眼,仔細分析分析實際上算是很不錯的工作。”譚淼比劃出大拇指,說着反話:“你可真有魄!”
徐惠慢慢的揉搓着打過肥皂的衣服,尋思了下,說:“好像是有點沖動了……可是還能怎麽辦,都已經辭了。”
譚淼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你可想的真開!辭了又怎麽着?校長不是還沒批呢嘛?要不你明早找校長說說軟話,就說自己一時糊塗。”
徐惠搖了搖頭:“可是我真的不想繼續當老師了啊。”
譚淼眨眨眼:“是不是因爲那些閑話?”
徐惠搖頭。
“那肯定就是因爲那個老色鬼。”
徐惠說:“别瞎猜了,我都說了,是真不想當老師。”
譚淼痛苦的捂着頭,一屁股仰在沙發上,叫道:“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任性啊,惠惠。好,辭了就辭了,問題是你想沒想,今後靠什麽賺錢?”
徐惠停下手上的動作,認真的說:“剛才還在想呢,我覺着,我可以先幫餘大哥賣手機,還有就是可以去酒吧唱歌。”
“酒吧?”譚淼誇張的直起身:“不行,那種地方多亂?”
“不會啊,”徐惠說:“上次餘大哥帶我去過一家酒吧,氛圍很好,也沒那麽亂。”
“餘大哥餘大哥……惠惠啊,你現在滿腦子都是你的餘大哥,你幹脆嫁給他算了。”
徐惠羞紅了臉:“再胡說就不理你了。”
“我又沒胡說,”譚淼抄起遙控器,随意的換了個台,說:“話說回來,找餘大哥這樣的人當老公其實也不錯。細心、耐心,懂得照顧人,特爲别人着想,仗義,凡事有擔當,長得還帥。就是年齡稍微大了點……不過也沒什麽,我看雜志上說,男性心理成熟度要比女性小三歲左右,所以找老公最好找個比自己大的。诶?仔細算算餘大哥這人優點還真多,大方,有錢……就是不知道成沒成家。”
徐惠端起洗衣盆朝着衛生間走去,路過時沒好氣的丢下一句話:“把他說的這麽好,那幹脆你嫁他得了。”
譚淼沮喪的歎了口氣,說:“我也就是說說,人家餘大哥根本就瞧不上我。倒是你啊,惠惠,我瞧他對你有點意思。”
衛生間裏傳來刷刷的洗衣聲,徐惠沒說話。
餘杉輾轉反側睡了一晚,早晨起來給楊睿去了個電話,沒多久楊睿夥同丁大侃就殺上了門。
“哥,徐惠辭職的事兒你知道麽?”一進門,楊睿就急三火四的說道。
餘杉點了點頭:“昨天那丫頭打電話跟我說了。”
“哦,她不上班我就不用跟着她了吧?”
餘杉沒好氣的說:“你自己覺着呢?”
楊睿嘿嘿一笑,轉而說:“哥,你讓我聯系車的事兒,我這幾天跑了跑。桑塔納2000,新車十八萬,本地的銷售商說要提車最快得一個月。要是去濱江提車能快點,估計得半個月。還有捷達……”
“買什麽桑塔納、捷達?就沒有好點的車?”
“哦,我還看了豐田……”
“打住,德系、美系的看沒看?”
楊睿高興了,搓着手說:“我還真看了,奧迪100還有别克世紀,奧迪是九五年一月份的車,0的,要價二十五萬;别克世紀是95年進口的,要二十六萬不講價。”
别克世紀怎麽樣餘杉不知道,但他知道奧迪100,這貨到了97年搖身一變,成了奧迪a6,堪稱一代神車,單看外表這車就算放到15年都不過時。不過奧迪100的造型實在不怎麽樣,餘杉覺着這貨就是挂着奧迪标的桑塔納。
他琢磨了下,當即拍闆:“就奧迪100,你試試車況怎麽樣,行的話就買下來。”别克世紀屬于進口車,壞了維修費用且不說,單說按月計算的等待時間餘杉就受不了。奧迪100是合資車,檔次夠,保有量大,配件好買。
楊睿心潮澎湃!他在部隊裏摸過212吉普,在刑警隊開過面包,這輩子都沒想過有一天能開上奧迪。這小子眉開眼笑,後槽牙都樂出來了,急不可耐的說:“行,我現在就聯系車主。餘哥你等我信哈!”說完丢下戰友丁大侃,急吼吼的奪門狂奔而去。
房間裏隻剩下了餘杉跟丁俊兩人。
坐在沙發上,餘杉遞給丁大侃一根煙,問道:“事情查的有眉目了?”
丁大侃自己點上煙,眯着眼噴雲吐霧,沒正面回答,而是說:“徐惠都已經離開育才小學了,我還有必須繼續查張長貴麽?”在丁大侃看來,餘杉要對付張長貴,完全是因爲徐惠。
餘杉愣了愣,沒想到丁大侃會這麽說。他說:“查啊,當然要繼續查。”
“得嘞!”丁大侃說:“既然您這麽說,那我就放心了。實話跟您說吧,那老小子的事兒我查的差不多了。”
餘杉不動聲色,示意丁大侃繼續說下去。
丁大侃說:“張長貴,男,年齡……得,這些基本信息估計餘哥你也不感興趣。那我就直接說您感興趣的。張長貴在育才小學分管後勤,算是個肥差。他能進到育才小學,靠的是跟校長有點親戚關系——校長是他媳婦的遠房二叔。張長貴這人平時不太檢點,很早之前就跟鐵路一小著名的破鞋胡雪梅搞在了一起。除此之外,這老小子偶爾還找找野食兒。”
頓了頓,他接着說:“對付張長貴無外乎兩條,要麽在錢上,要麽在女人上。他媳婦是出了名的醋壇子,我可以一直跟着張長貴,等他去找胡雪梅,立馬給他媳婦通風報信。”
餘杉搖了搖頭:“沒什麽意義,張長貴那人出了名的厚臉皮,丢臉的事兒他不在乎。”
“那就從錢上着手。他負責後勤,專門在一家文化用品商店采購。不用想也知道,這裏頭一準有貓膩。趕巧了,那家文化用品商店最近正往外出兌。餘哥你要是不差錢,幹脆兌到手,到時候拿着賬單找上門,絕對夠那老小子喝一壺的。”
這年頭的采購絕對是個肥差,各家店貨品差不多,價格差不多,從哪家店采購完全憑采購的個人傾向。身爲店主,要是不把采購答對妥了,就别想談成生意。
虛價,超值發票,回扣……這些不用想也知道,張長貴那老小子肯定都幹過。繼續往下分析,那些回扣不可能全都落進張長貴的腰包,估計他也就拿一小部分,剩下的大頭都得孝敬他媳婦的遠房二叔。
餘杉相信張長貴對他媳婦的二叔絕對沒那麽實誠,做的賬裏頭肯定有水分。這事兒如果捅出去,老小子還真得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他開始認真的核算成本:“那家店兌下來得多少錢?”
丁大侃看着不靠譜,辦事兒真不含糊,張嘴就來:“我跟店主談了談,那房子還剩倆月到期,值錢的主要是店裏的貨,差不多五萬塊錢能拿下。不過要對付張長貴,還得多出點錢,把店主手裏的欠條拿到手……啧,撐死了再加個三、四萬。”
餘杉不假思索的說:“行,你去談談,把那家店兌下來。”用不到十萬塊對付張長貴值不值?對于餘杉來說簡直太值了!
如果有必要,再掏十萬餘杉都心甘情願。他看那老小子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倆人之間現在就是赤裸裸的仇恨。對付敵人也許還要考慮成本,可對付仇人還考慮什麽成本?
再者說了,餘杉現在是真不差錢。往糟了想,大不了再搞一批翻新機,轉眼就是百萬到手。而眼看着就要告别黑戶,等有了真實身份,餘杉再要賺錢就簡單了。雖然做不到電影對白裏頭那句:“分分鍾幾十萬上下。”但一天幾萬簡直不要太輕松。
看着丁大侃離開,去落實對付張長貴的事兒,餘杉心情大好。嘟囔着說:“張長貴……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