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餘杉在三層扔進去一千塊錢,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這失足女知道餘杉是不差錢的主兒,所以今天接待起來格外的殷勤。
餘杉照例去了卡座,要了吃的,又要了一瓶啤酒。至始至終他都愁眉苦臉,啤酒一上來立馬灌了一大口。能有大半杯的啤酒進了胃裏,沒兩分鍾餘杉的臉紅得就跟西紅柿一樣了。
圓臉失足女小心翼翼的問:“咋地了大哥,有心事啊?”
“哎,一言難盡啊。”餘杉苦着臉把徐惠跟王濤的事兒娓娓道來。隻不過在他的描述中,徐惠成了他表妹。
失足女聽完比餘杉反應還大!
“哎呀媽呀,這小子太不地道了!”
“誰說不是呢?”餘杉苦悶的又喝了一口:“真想狠狠收拾那小子一頓。”
失足女說:“大哥你這麽有錢,要收拾那小子還不容易。花倆錢找幾個人,揍他一頓不就完了。”
“那有什麽用?”餘杉說:“我現在想的是讓那小子離我表妹遠遠的,揍他一頓頂多皮肉受苦,之後這小子要是跟我表妹告黑狀,我表妹還得跟我生氣。”
圓臉失足女眼珠轉了轉,說:“大哥你要是信得着我,這事兒我給你辦了怎麽樣?保準把那小子整得服服帖帖。”
餘杉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别鬧,那我還不如直接揍他一頓呢。”
圓臉失足女不高興了:“诶呀大哥你咋看不起人呢?你滿夜總會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小妖辦法多、人面廣?這樣,一千塊錢,給一千塊錢這事兒大哥我給你辦的妥妥的。要是沒整明白大哥你說咋地就咋地。”
餘杉心裏頭暗自高興,明面上不動聲色。裝模作樣的考慮了半天,掏出錢包點出五張百元大鈔拍在桌上:“先給你一半。辦好了剩下的五百一分不少,要是辦不好……”
“辦不好我腦袋擰下來給大哥你當球踢行不?”
“行!”餘杉發洩式的又喝了一口啤酒,把王濤跟萬娜的信息告訴給失足女,随即皺着眉起身說:“行了,那我就先回去等你消息了。”
“這麽早?不上去玩兒兩把了?”
“沒心情,先走了。”
餘杉前腳一走,诨号小妖的失足女喜滋滋的把桌上的五百塊錢揣好,吃了幾串肉串,又把餘杉剩下那大半瓶啤酒喝光,起身踩着高跟鞋下了樓。
一層的迪廳裏,霓虹閃爍、聲浪喧鬧,幾十個年輕人在舞池裏随着台上領舞盡情搖擺宣洩着。小妖站在邊上,目光掃了一圈就看到了想要找的人。她裝作怒氣沖沖的樣子快步走過去。
離那桌子還有幾步遠呢,桌邊坐着的一個小年輕就戲谑的說:“妖姐想我了?”
小妖沒說話,過去站定,抄起一杯啤酒一口悶掉。放下杯子,抹了抹嘴說:“氣死我了!”
“咋了妖姐?”
“我被人給欺負了!剛才上廁所出來,一個王八蛋跟我動手動腳的。”
那剃着光頭的小年輕霍然起身,吹了聲口哨,沒幾秒鍾呼啦啦圍過來三、四個十八、九的小青年。“哎呀卧槽,人呢?敢占妖姐便宜,活膩歪了!”
小妖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咋咋呼呼給誰看呢?人早跑了。”
“跑了啊?”光頭小年輕沖着幾個跟班擺擺手,等那些人又回了舞池,他慢悠悠的坐下,翹起二郎腿說:“那就沒辦法了。要不等那小子下次來,妖姐你招呼我一聲,我保證打得連他媽都認不出來。”
小妖一屁股坐在光頭旁邊的椅子上,沒好氣的說:“大偉,你别跟這兒馬後炮。你妖姐我現在咽不下這口氣,你看怎麽辦?”
“那你想怎麽辦?”
小妖從胸口的衣服裏抽出那一卷五百塊錢鈔票,拍到桌子上:“我知道那小子是誰,你把他給我辦了。”
光頭掃了一眼,目光狐疑的在鈔票跟小妖之間移動,半天才謹慎的問:“是道上的兄弟?”
“你看你那個慫樣!”小妖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對方一眼,說:“就是個普通學生。”
光頭大偉一聽來勁了:“學生?挺牛逼啊。你放心吧妖姐,這事兒我給你肯定辦明白了。”說話間伸手去抓桌面上的鈔票。
“哎?”小妖手疾眼快,右手按住了大偉剛抓住錢的右手:“我還沒說完呢。我可告訴你大偉,光打一頓可不行,你還得想招把那小子搞臭。”
大偉眨眨眼,拍着胸脯說:“那還不簡單,你就擎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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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天來,光頭大偉找了幾個兄弟,幾個人群策群力想主意對付王濤。大偉面相老,實際年齡剛滿二十。九八年的齊北,經濟衰落,大批國企面臨着倒閉、轉型,有能耐的年輕人要麽考學走了,要麽打好行李南下打工,剩下的人要麽就是太老實,要麽就是大偉這樣妄想着混社會出人頭地的懶貨。
齊北地界像大偉這樣在社會上晃蕩的年輕人很多,平時呼朋喚友,喝上二兩小酒,哥們義氣挂在嘴邊,酒勁上來,一言不合就能動手打架。既沒固定的收入來源,也沒有長期的經濟來源渠道。手頭那點錢要麽是從家裏偷出來的,要麽就是偷偷摸摸去倒閉的國企裏盜賣點廢鐵、電線什麽的。
大偉晃蕩了兩三年,兄弟、朋友一堆,自認已經在道上小有名氣。但實際上不說藍彪了,在黑子這樣的打手眼裏,大偉這樣的連屁都算不上。
但就是大偉這樣的,對付王濤那小子綽綽有餘。一頓燒烤吃完,幾個人出了好幾個馊主意。大偉琢磨了半天,從幾個最靠譜的裏面選了個最安穩的,然後抽出二百塊錢交給手下二驢,讓二驢找幾個職高、技校的小兄弟把事兒給辦了。
二驢也沒廢話,當天就找了倆技校的小子,請倆人喝了頓酒,也沒給錢就把這事兒給定下了。跟着從第二天開始,倆技校的學生就開始換着班盯着王濤,尋找着下手的機會。
餘杉對此一無所知,他正忙活着給自己置辦行李呢。從夜總會回來的第二天早晨,餘杉就接到房東打來的電話,說是那房子已經空了出來,餘杉随時都可以搬進去。
已經拿了鑰匙的餘杉當即就退了房,抱着裝手機的大箱子,打了車就去了合意小區。進了租下的房子一瞧,發現這房子的确可以拎包入住,唯一的問題是餘杉連包都沒有。
餘杉放下手機箱子,又下樓打車去商場購置被服。等一切都安置妥當,這一天都快過去了。靠在雙人床上,餘杉琢磨着晚上就不出去吃了,幹脆買點菜自己開火。正這時候,電話響了。
來電的是譚淼,小姑娘有些沮喪的說:“餘大哥,我辦砸了。”
“怎麽了?慢慢說。”
譚淼忐忑不安的一說,餘杉松口氣之餘皺起了眉頭。譚淼今天走了一天的永興街,挨家的推銷餘杉的5110。除了幾家死心眼的,其他的店主都有訂購的意向。唯一的問題是價錢。
其中有個老闆當衆拆了機,檢測了半天斷言譚淼拿過去的5110是翻新機,三千的價錢太高了,根本不值那麽多。譚淼跟這些店主談來談去,最好的價錢是兩千四一台,最低的才給一千八。
不論是一千八還是兩千四,都跟餘杉的心理預期有差距。但轉念一想,這些5110進價才一百,一千八賣出去都是百分之一千七百的利潤,餘杉又高興了。
“嗨,我當什麽事兒呢。三千是我給你定的價格,的确有點高。你能談到兩千四已經不錯了。這樣,你明天再去出兩千四那家談談,看看對方能吃進去多少台。”
本以爲外快沒了的譚淼一聽餘杉這麽說,立馬又高興了:“是這樣啊,那行,明天我再跑一趟永興街。下午再去百貨大樓後面轉轉,那兒也有幾家賣手機的。”話鋒一轉,譚淼猶豫着說:“餘大哥,有個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那要看你想不想說了。”
譚淼一咬牙,說:“我今天早晨聽徐惠說,下周開始她就要去育才小學實習了。”
餘杉心裏頭咯噔一聲,心想徐惠果然按照曆史的軌迹去了育才小學。他深吸一口氣,對着電話平靜的說:“就這事兒?”
“不是……是徐惠說這事兒的時候很猶豫,看她那樣好像不太想去。問她,她也不說。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遇到了難處。”
餘杉心說,難道張長貴那老小子現在就打上了徐惠的主意?沒準還真有可能。按照小張老師的說法,這時候的張長貴仗着跟校長有關系,簡直就是育才小學一霸。徐惠能進育才實習,說不定就是這老小子操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