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五皇子雖然對那些奴才們下令不得用殺手，但就怕那些奴才不知分寸，恐怕會傷到九殿下。
奴才以爲，應立即讓蒙大統領帶禁軍前去，将九皇子接應過來。”蘇馳說道。
楚行空沒有說話，而是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戶。
窗外月色皎潔，月光透過窗戶射進寝宮，照在楚行空的身上，在地上映出長長的影子。
楚行空迎着月色，一向剛毅果決的臉上，竟難得的露出落寂的神色。
“蘇馳，你還記得嗎？十八年前，也是在這樣一個夜晚，朕就站在這裏，親耳聽着她在一聲聲慘呼中生下冰兒，然後氣息越來越弱，最後死去。”楚行空淡淡的說道。
蘇馳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眼前仿佛又浮現出十八年前的場景。
那時楚行空剛登基五年，英明睿智，果敢沉毅，一掃蜀國陰晦，使這千年古國開始散發勃勃生機。
但就在那一天，楚行空一向威嚴寬和的臉上，竟變得令人難以想象的扭曲。
他靠窗站立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氣息竟是如此的狂暴，仿佛要把整個天空都撕碎一般！
蘇馳微微張開嘴，艱難的說道：“陛下懷念冰才人，冰才人九泉之下，定會對陛下感恩備至的。”
“感恩備至？呵呵，怕是恨之入骨吧！”
楚行空嘿嘿冷笑，在寂靜的夜空中，仿佛夜枭一般刺耳。
“陛下！”
蘇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哀求道，“陛下萬不可如此想，陛下自登基以來，輕徭薄稅，整頓吏治，使蜀國國勢蒸蒸日上，莫說國内百姓，便是周邊各國，也無不稱贊陛下乃聖明之君！
至于冰才人之事，陛下實屬迫不得已，一邊爲國事，一邊爲家事。陛下身爲國君，自當将國事放在家事之前，舍家事而全國事。冰才人聰慧明理，九泉之下，定會體諒陛下良苦用心的！”
楚行空繼續沉默不語，望着窗外的月光沉思，片刻後，道：“蘇馳，你覺得，将這最後一個王位給楚冰，如何？”
“這……封王之事，乃是陛下家事，封誰不封誰，自是由陛下一言而決，這等大事，豈是奴才能夠插嘴的。”蘇馳身體一顫，連忙說道。
“少廢話，你明白朕的意思，朕讓你說，你就說！”楚行空冷冷道。
“啊，遵命！”
蘇馳應和一聲，不敢再推辭，偷偷看了看楚行空的臉上，這才小心斟酌着說道：“封王之争，奪嫡之戰，祭天登基，這是老祖宗傳下的天子繼位程序。
這封王之争嘛，隻是第一步，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其實也不重要。
縱觀曆代各朝，封王者多則十數位，少則三五位。
但真正能夠成爲太子，繼承大統的，其實從來沒有離開過，封王的前三位皇子。
這并不是說後來封王的皇子，就比之前的皇子差多少。隻是按照我大蜀律，唯有封王的皇子，才能開府建牙，正式招攬人才。
而封王之争兩年才進行一次，等到第四次的時候，第一位封王的，已經開府建牙六年了！
其勢力早已根深蒂固，枝繁葉茂，豈是後面那些新進王爺所能抵擋？
九皇子參加的這次封王之争，已經是第六次了。皇子諸王中，第一個封王的二皇子，可是在十年前就封王了。
所以，依奴才之見，這個王位其實給誰都無關緊要。如果陛下想要給九皇子的話，應該……應該也是可以的。”
楚行空坐回椅子上，手指有節奏的敲打着扶手，陷入沉思。
“現在情況怎麽樣了？”片刻後，楚行空問道。
蘇馳望了望天色，說道：“距離九皇子進入朱雀大街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如果九皇子順利沖過朱雀大街，此時應該已經到皇宮門口了。但目前看來，應該是陷入苦戰了。”
“傳令蒙摯，着其統領禁軍，立刻前往……算了，還是不要帶禁軍了，讓蒙摯獨自前去，隐藏在暗中，除非楚冰有生命之危，否則不得出手！”楚行空淡淡的說道。
蘇馳一愣，說道：“陛下這是……”
“一些奴才而已，如果他連這個都抗不過去，便是封王也是死路一條！”楚行空閉上眼睛，說道。
“遵旨！”
蘇馳跪倒在地，緩緩退出寝宮。
……
蜀都，柳月胡同。
黑夜中，一個黑色人影懷抱長劍，隐藏在房頂後，靜靜的等待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月上中梢，漸漸西移，四周卻依然毫無動靜。
黑色人影眉頭微皺，似乎是碰到了什麽意外的事情，思考片刻，從懷中掏出一個布袋。
打開布袋，裏面是一張字條，字條上面用飄逸俊秀的筆體寫着一行字--
“若到醜時，仍不見人，即可趕往朱雀大街，擊殺楚冰！”
黑色人影手指一抖，一道道淩厲氣息出現，字條立刻被氣息割的粉碎。
之後黑色人影提着長劍，便要向朱雀大街方向趕去。
但就在他即将離開的一瞬間，身體卻忽然停滞下來。
“什麽人？”
黑色人影眉宇間一片凝重，冷聲喝道。
四周沒有絲毫動靜，好似剛才他察覺到的那一絲氣息是錯覺。
但黑色人影卻毫不懷疑，繼續冷聲喝道：“到底是哪位前輩在跟晚輩開玩笑，還望現身一見！”
片刻後，黑暗中終于響起一個聲音--
“好敏銳的直覺，不愧是被譽爲化神之下第一高手的劍無邪，如此年紀，便有如此修爲，實在是令人驚歎！隻是可惜了……”
一個佝偻的身影從黑暗中慢慢轉出來，步伐緩慢，顫顫巍巍，盡顯老态。
但劍無邪卻不敢有絲毫輕視，他因爲某些奇遇，感知異于常人，便是比化神高手也不遜色。
可這老者，竟然能夠瞞住他的感知，在這黑暗中不知隐藏了多少時間，甚至是剛才會被他察覺，似乎也是這老者有意爲之。
隻憑這一點，就可以斷定，這老者修爲實在是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