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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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星一聽那人如此一說，便知他決讨不了好去，脾氣火暴的肥龍哪會聽得這樣的話。果然不等衆人有所反應，肥龍那蒲扇般的巴掌便扇了過去，“啪”地一耳光把那人扇到地上癱着，哼哼叽叽着半天才又慢慢地坐起身來，張口吐出一嘴的血沫。

肥龍兇神惡煞地指着那人喝罵道：“小子，你既然是廠裏的人，就應該知道咱們兄弟會的厲害！敢和我們講條件的人，早他媽死絕了！你要想留着這條命多活上幾年，就立刻給老子詳詳細細的把事情經過說出來。如果有半句假話，老子立馬就把你舌頭割下來喂狗！”說完肥龍立刻将辦公桌的抽屜拉開，從裏邊抓出一把一尺多長，寒光閃閃的薄刃砍刀來，“啪”一下拍在桌子上，眼睛惡狠狠地盯着那人。

肥龍這一發作，頓時把那人吓得不行。這小子本就是個在廠裏邊靠坑蒙拐騙弄點小錢吸毒的主，并非什麽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剛才所說的條件，也隻是想能從兄弟會這些人手中再騙點白粉而已，沒想到肥龍根本就不吃他這套，一上來就是一個大耳光扇得他腦袋直嗡嗡作響，差點沒把嘴裏的牙給扇掉幾顆。肥龍在廠道上的名聲自然是衆人皆知，這人見肥龍亮了家夥，心知今天這事自己若不小心應付，恐怕連小命都得交代在這兒了，連聲說道：“别動手！我說，我說！”

原來這人外号叫做“粉仔李”，是廠第一批吸上白粉的瘾君子。因爲時常都會在兄弟會手中購買白粉，這小子平素裏和肥龍手下幾個負責出貨的小弟關系不錯，對于這一地區的粉友也是了如指掌。廠不管是吃粉的還是賣粉的，幾乎沒有不認識這個“粉仔李”的人。

這天“粉仔李”剛才家中打過針，暈乎乎地靠在椅子上正享受着毒品所帶來的快感，卻聽見有人敲響了自家的房門，“粉仔李”立刻收好桌上的東西，起身蹑手蹑腳地走到門邊，從門縫望出去一看，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自己并不認識。

“粉仔李”小心翼翼地問道：“找誰的？”

那年輕人道：“找李哥，有好東西想請他看看！”

“粉仔李”奇道：“什麽好東西？”

那年輕人微笑道：“開了門不就知道了！”

“粉仔李”見那人似乎并無什麽惡意，便開門讓那年輕人進了屋。這年輕人朝“粉仔李”笑笑道：“你就是李哥吧？有點東西想讓你看看！”說着從口袋中摸出一個小紙包來放到了桌上。

“粉仔李”疑惑地看了看那年輕人，還是從桌上拿起那紙包來打開一看，裏邊竟然裝的是白粉。那年輕人微笑着做個手勢，意思是讓他試一試。“粉仔李”用指甲蓋挑起一點來試了一試，立刻出聲贊道：“好東西！”

那年輕人笑道：“我這貨比李哥現在用的如何？”

“粉仔李”不加思索地答道：“你這貨純度更高，廠沒有這樣的貨！”

“如果是和李哥現在用的貨一樣的價格，不知道李哥願意買哪一種貨？”那年輕人笑着追問道。

“這還用說，那當然是買你這種……”“粉仔李”說到一半，突然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聲音也嘎然而止。他在廠的吸毒史已經有兩三年，自然很清楚這塊地盤的毒品生意是誰在做。從鬼頭幫解散的那天開始，廠所有的毒品生意都是控制在了兄弟會手中。而兄弟會中負責出貨那幾人自己全都認識，找上門來這年輕人卻是個生面孔，“粉仔李”本就是個社會上打滾的老油條，自然是發現了這中間的不對勁。

那年輕人仿佛是猜透了“粉仔李”的心事，微笑着說道：“李哥，你也不用覺得奇怪。實話說了吧，廠這塊市場，就是因爲兄弟會一家獨占，貨的成色才會不好。我跟他們不是一條線的，就憑我這貨，遲早把兄弟會從這一行擠出去！你要是肯幫我，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粉仔李”倒也知道兄弟會在廠裏的勢力，戰戰兢兢地應道：“我隻是個瘾君子，大概也幫不了你什麽……”

“誰說你幫不了我！”那年輕人立刻打斷了“粉仔李”的話：“我既然找上你，當然是有原因的。我知道李哥在廠這塊的人面很廣，凡是跟這玩意兒沾邊的人沒有不認識你的。如果有你幫我在粉友中推銷一下，那我的貨一定比兄弟會出得更快！”

“粉仔李”此時也完全清楚了對方的來意，搖搖頭道：“兄弟，不是我不幫你，雖然你的貨不錯，但是你要知道一件事情，這廠可是兄弟會的天下。你在他們的地頭出貨，這是踩線，我出面幫你，要是被兄弟會的人知道了麻煩可就大了。你找别人去吧，我可還想再活幾年！”

那年輕人笑道：“李哥你别着急，聽我說完了條件再做決定不遲！”

“粉仔李”白眼一翻道：“好處？你能給我什麽好處？”

那年輕人問道：“你可知道兄弟會一個月下來能在廠出多少貨？”

“粉仔李”嘿嘿一笑道：“你算是問對人了，我雖然不是兄弟會的人，不過這事我卻有點譜。據我估計，他們一個月在這玩意兒上面要收入二三十萬！”

那人點點頭道：“如果我占下了這個市場，這二三十萬中就有百分之十是你的！”

“粉仔李”心中一激靈，坐直了身子望着那年輕人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那人見“粉仔李”這舉動分明就是已經動了心，微笑着繼續說道：“你負責幫我打開廠的毒品銷路，我每月都給你百分之十的回扣，這回扣你要錢要貨都行，如果以後做得好，我就把這塊地盤的生意交給你打理！”

“粉仔李”腦子裏頓時算計開了，自己若是真拿到這百分之十的回扣，不但吸毒不再另需要錢，或許還能賺上一些也說不一定。隻消自己小心一些，倒也是一筆值得冒險試試的買賣。想到此處“粉仔李”咬牙道：“我答應你，但是你可别唬我！”

那人似乎早料到“粉仔李”會答應，笑着說道：“李哥你請放心，我的貨源很可靠，質量上也有保證。爲了表示誠意，我先拿一點貨給你，你下次到我那兒提貨的時候再把錢給我就行！”說着又掏出一小包白粉放在桌上。

“粉仔李”立刻伸出手去拿起來掂了掂分量，足有五十克上下。“粉仔李”狐疑地望着那人道：“你就不怕我自己抽完了不給你錢？”

那人忽然笑容一收，面露陰冷之色道：“我既然今天有辦法能找到你，日後也會有辦法找你！”

“粉仔李”後背冷汗冒出，心想這人既然有膽子在兄弟會的地盤上出貨，自然是有些門道。當下便沒再敢多問下去。兩人商量好下次碰頭的時間地點，那年輕人便起身離去了。

之後的幾天中，“粉仔李”果然将那人留下的毒品輕易地在粉友間兜售了出去。這些抽白粉的人并不在乎這貨是來自何處，隻知既然價錢相同，那便買純度高的貨更爲劃算。“粉仔李”見這生意果然好做，又向那人拿過兩次貨，那人倒也遵守約定，每次都留下百分之十的回扣給了“粉仔李”。

隻是這“粉仔李”活該倒黴，今天早上出門給人送貨，走到半路便毒瘾發作，不得已之下鑽進路邊一公共廁所，想打一針解解饞再說。沒料想正好被啞仔看到，啞仔當然也認得這“粉仔李”，當下立刻叫了幾個小弟把他押了回來，從身上還搜出來少量的白粉。啞仔發現這貨并非從兄弟會手裏所出，知道事态嚴重，便立刻打了電話通知肥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