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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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屋裏原本亮着的燈光一下就熄滅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在屋裏警覺地問道。
杜風卻回過頭朝譚星做了個鬼臉,故意壓低了聲音道:“老朋友!”
“什麽老朋友!走走!”屋裏的人頗有些不耐煩地叫道。
杜風看來是存心跟屋裏的人開起了玩笑,繼續沉聲說道:“你們倆打算躲到什麽時候才出來?難道連老朋友的面也不想見了?”
此話一出,便聽見屋内有重物落地的聲音,接着便聽着有人在裏邊低語了幾句,譚星和杜風在門外倒也聽不清楚說了些什麽。半分鍾之後,終于門“吱嘎”一聲打開了。杜風面露微笑,正準備迎上前去擁抱自己這兩位多年不見的兄弟,腳下卻像是突然被釘子釘住了一般動彈不得,臉上的笑容也一下凝固住了。
譚星從背後看過去,隻見兩支烏黑的手槍從門内伸出來,抵在了杜風的額頭上。這樣的變故讓譚星一時之間也是瞠目結舌,不知該如何是好。
門慢慢地打開,從房中走出兩個人來,正是譚星之前所見過的胡彪與王動二人。杜風自然是看得真切,連聲道:“是我,杜風!你們難道認不出我了嗎?”
借着過道上昏暗的光線,胡王二人端詳了一陣,才确定眼前之人确是杜風,再看杜風身後,隻有一個半大少年正緊張地看着自己,除此以外已經再無他人。兩人對望一眼,立刻撤掉了頂在杜風頭上的槍插回腰後,臉上卻并無半點興奮之情。胡彪轉頭徑直就退回了房中,王動朝杜風點點頭道:“有事進屋裏再說!”
譚星跟杜風對望一眼,跟在王動身後進了屋子,這時候胡彪已經打開了屋裏的燈,譚星趁機打量了一下屋内,見屋裏隻有兩張單人木床,床上堆着些破舊棉被,整個屋内散發着與外面過道上一樣的黴臭味道。這屋裏竟然連個窗戶都沒有,隻是在屋頂上有個半尺見方的小天窗,難怪會有這樣的味道。
杜風略微平靜了一下心緒,擠出一絲笑容道:“看你們這樣子,又是犯了什麽事吧?怎麽會挑了這麽個地方落腳,跟狗窩似的,要是剛才真是仇家尋上門來,我看你們倆連跑的地方都沒有!”
胡彪望了一眼杜風,忽然冷冷地說道:“你怎麽找到這兒來的?”
杜風先是一愣,接着說道:“我這個兄弟偶然的機會看到你們在c市出現,他以前曾聽我提到過你們,就多方打探,總算是知道了你們在這裏落腳,我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趕來了。這麽多年沒見,難道你們看見我就一點也不開心?”
那胡彪似乎根本就沒把杜風的話聽進耳朵裏,轉頭對王動道:“看來這裏也呆不下去了!”
王動似乎深有同感,點點頭道:“連夜就走!”說完便蹲下身去,從床上拉出一個黑色旅行袋,看樣子竟是要立刻開始收拾東西走人。杜風與譚星兩人站在屋内,這胡王二人竟然視若未見,隻是自顧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杜風奇道:“難道你們不記得我杜風了?我是你們的好兄弟杜風啊!”
胡彪擡起頭看了一眼杜風,冷冷地說道:“正因爲你是杜風,所以剛才頭上才不至多了兩個窟窿!”
杜風心下更是疑惑,以往在一起時總會有說有笑的兄弟,怎麽幾年不見竟然會變得如此冷漠,饒是杜風平時心智過人,此時也是感到十分困惑,對二人大聲說道:“我一知道你們在c市,想着你們也許是出了什麽事情,就立刻跑來看你們,怎麽你們這樣對我!”
王動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們有什麽事不用你來操心。你現在已經看到了吧?看完了就快點走!”
杜風又急又氣,指着隻顧低頭收拾東西的二人道:“枉我把你們當成好兄弟,這些年還一直牽挂着你們,結果居然是這樣!”
一直站在杜風身旁沒有說話的譚星忽然發現,蹲在地上埋頭整理行李的胡王二人,手竟然都在微微地發顫。王動忽然站起身來對杜風大聲說道:“那是你自己發傻,我可從來沒把你當成兄弟!”
胡彪也冷冷地說道:“你走吧,我們沒你這個兄弟!”
話已至此,杜風再呆下去看來隻會越說越僵,譚星拉了拉杜風的衣袖道:“風哥,算了,咱們走吧!”
杜風此事心中頗爲難受,指着二人說道:“好!算你們狠!我杜風認識你們兩個家夥,也算是瞎了眼!”胡王二人看着杜風和譚星走出房間,臉上的表情卻是頗爲複雜。
譚星拽着杜風走出了招待所,杜風猶自在罵罵咧咧個不停,對譚星說道:“這兩個家夥真他媽不是人,以前每次打架,我們三個都是一起上,從來都沒有畏懼過。家裏寄來了什麽好東西,也都是三個人分着用,就算是塊香皂也是掰成三份,我們三個人之間從來沒有紅過臉……還有我退伍前最後一次打架,如果不是我把事情全扛了下來,他們兩個早和我一樣被部隊給開除了,真是***沒義氣!我他媽早知道是這樣,今天就不來這兒了,真是晦氣!”
譚星卻輕笑道:“風哥,你平時這麽聰明的人,這時候卻怎麽犯了糊塗?”
杜風尚在氣頭上,對譚星這話沒反應過來,猶自說道:“你說得沒錯,我他媽是夠糊塗的,我要是不糊塗,怎麽可能會這麽巴巴地趕過來受這門子鳥氣!”
譚星笑了一下,拍拍杜風的肩膀說道:“以你對你這兩個兄弟的了解,難道不覺得他們今天看見你之後的舉動很異常嗎?”
杜風一愣道:“要說胡彪,一向都是闆着個臉,這倒不奇怪,隻是從來沒對我這麽冷淡過。王動那小子天生就笑神經發達,即便是天塌了都是一張笑臉,我可沒看見過他像今天這樣。這麽說來倒是挺奇怪的……”
譚星點點頭接着問道:“那你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他們難道真的就不講義氣?”
杜風臉色一沉道:“要說講義氣的兄弟,除了咱們兄弟會現在這幫人,就是他們倆了。我們一起在部隊裏的時候,從來都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他們倆比我早入伍一年,我算是三人中的最小一個,便事事都照顧着我,有什麽好吃好喝的一定多給我留着一份。話說回來,若非當初交情實在太好,我又何必這麽着急要找到他們!其實剛才我所說的,一多半也是氣話。隻是不知道他們爲何……爲何……”
杜風沉吟片刻,忽然眼睛一亮道:“你是說這兩個家夥剛才是在演戲給我看?”
譚星笑着點頭道:“你剛才和他們說話的時候,他們雖然都是埋着頭,我卻看到他們的手都在微微發抖,想來也是激動的緣故。隻是出于某種我們不知道的原因,他們才想盡快把你趕走!”
杜風一拍手掌大聲說道:“對啊,按理說他們見着我決計不會如此不理不顧,更不會着急要把我氣走。這兩個家夥這麽做,一定是有他們的原因!”
杜風說完這話,忽然又面露憂色道:“或許他們是惹出了什麽大麻煩,便如你之前所說,幹了什麽殺人放火的勾當,又不想把我牽連在内,才會演了這麽一出戲給我看!”
譚星點點頭道:“越是這樣,反而是越讓你擔心了。既然是風哥的兄弟,也就是我譚星的兄弟,他們的事情,我們可不能不管!”
杜風歎了口氣道:“這兩個家夥連正眼都不看我一下,若是我們直接去問他們,恐怕也問不出什麽來。”
譚星見杜風眉頭緊鎖,出言安慰道:“風哥,你也别太着急,既然咱們已經決定了要管這件事情,就需得從長計議。他們既然如此對你,可想而知惹下的麻煩不小,咱們慢慢想辦法查探,總會有些消息的。”
杜風點點頭道:“你說得對,以他們倆人的身手,還需要這樣東躲西藏,想來對頭也是相當的厲害。他們剛才不是說要連夜離開嗎?我先跟着他們,看看他們去哪兒再說!”
譚星擔憂地說道:“風哥,你這兩個兄弟現在已經是驚弓之鳥,你若是被他們發現了,恐怕對局面不太好控制!”
杜風笑道:“這事你大可放心,若是旁人去跟着他們,鐵定會被發現。我可是太了解他們了,有我跟着他們,決計跑不了!今天你先回去,這事我去辦就好了!”
譚星見杜風執意如此,也隻好點頭道:“那你自己小心一點,若是有什麽不對,盡快叫洪哥那邊調人過來幫你!”
兩人此時已經走到巷口,譚星上了摩托,朝杜風揮揮手,發動了車子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