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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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譚星躺在床上,仍在想着白天寝室裏洪飛與李小黑兩人那詭異的默契。譚星仔細回憶着從進屋之後看到兩人的每一個動作,聽到的每一句話,以及洪飛擺在桌上的那五顆棋子。譚星事後将毛濤等人叫到一起讨論了一下,最後認定洪飛最後這個舉動無疑是一種暗号,一種隻有他和李小黑兩個人才能明白的暗号。
李小黑看完洪飛動手擊倒彭星虎之後問出的話,也讓譚星覺得大有深意。李小黑無疑從洪飛所使出的招式中看出了他的來路,所以才出言相詢,似乎要确定洪飛的身份。而洪飛顯然是不想當着寝室裏其他人的面回答李小黑的問題,所以避而不答,轉而用另一種方式去試探李小黑。想到這裏譚星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那擺在桌子上的五顆棋子其實是一種對身份的認定,李小黑在移動完棋子之後,顯然兩人都已經确定了彼此的某種身份,而這樣的身份是不能對外人道出的,因此兩人才會有了一種奇怪的默契,都不再開口提起此事。
“這兩個人雖然之前互相不認識,但是應該都屬于同一個組織,或者是擁有某種同樣的身份。”譚星總算是得出了最後的結論來。至于他們的暗号究竟是什麽含義,那就不是譚星現在所能想得出了。即便他譚星再怎麽聰明過人,在這件事情上也想不出什麽頭緒來。譚星決定不再花費時間去深究這件事情,“等以後有機會的時候再說吧!”譚星打定了主意,慢慢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譚星便已經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多年來養成的早起習慣讓譚星根本就無需鬧鍾,到了這個時候自己就能醒來。譚星一起床,毛濤等人也立刻跟着就起了身。中的三年生活讓這群人早已經習慣了譚星所安排的晨練,現在根本不需要譚星叫他們,自己就會到時間立刻從被窩裏爬起來。畢竟缺席一次一百塊的罰款,任是對誰都不是個小數目,在最初幾次被譚星罰得心疼之後,這群家夥就再也沒有缺席過早上的晨練。
譚星爬下床來,便是一愣,寝室裏除了那個王新還在呼呼大睡之外,洪飛與李小黑兩人都不見了蹤影。譚星皺皺眉頭,向其他幾人低聲問道:“這兩個家夥什麽時候出去的?”
毛濤、黃剛和天地兄弟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齊搖了搖頭。譚星正想斥責幾人,轉念一想,那洪飛和李小黑應該都是習武之人,手腳輕巧倒也不奇怪,隻是連天地兄弟也沒發現這二人的行蹤,看來倒是有些能耐。
果然田行天便開口道:“這兩個家夥挺厲害的,連我都沒察覺到他們什麽時候起來的。”
田行地卻不屑道:“那有什麽了不起的,我看這兩個家夥倒挺适合去做飛賊的!”
說話間那王新已經被幾人的聲音吵醒,坐起身來揉揉眼睛,看看枕頭旁的鬧鍾,再看看屋裏站着的幾人,不由得奇道:“現在才六點過,你們起這麽早幹嘛?”
譚星微微一笑道:“沒什麽,我們隻是一向起來這麽早!”這屋裏似乎也隻有王新一個人比較正常一點,不過譚星對他沒什麽興趣,也不想和他多說什麽。幾人穿好衣服,便出門下樓晨練去了。
這一中是c市的名牌學校,早起的人也是比中多了不少。譚星幾人出來的時候,見操場上也有了好些人在活動着。幾人來到操場上活動了一下,便開始每天例行的跑步。剛跑了兩圈,毛濤突然停住了腳步道:“老大,你看那邊!”
譚星也停了下來,順着毛濤所指看過去,卻見洪飛正從體育館後邊轉出來。由于隔得太遠,洪飛并沒有注意到操場的跑道上正有幾個人在注視着他,仍是不緊不慢地朝寝室的方向走去了。
譚星笑道:“這小子起這麽早,又不是出來鍛煉,有點意思!”
說話間卻見從體育館後邊又轉出一人來,譚星看得分明,卻是那李小黑。毛濤奇道:“這兩個家夥一前一後的出來,究竟搞什麽鬼啊?”
譚星想了想答道:“他們不一起出來,是不想讓人看到他們在一起。”
黃剛笑道:“老大,你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
譚星搖搖頭道:“難道你能想出更好的解釋?”幾人站在跑道上,看着洪飛與李小黑一前一後,慢慢地走回寝室去了。
譚星幾人回到寝室的時候,洪飛與李小黑已經收拾停當,正準備出門。見到譚星回來,洪飛笑着招呼道:“你們這麽早就出去了?”
譚星望了洪飛一眼,頗有深意地說道:“我們隻是出去晨練而已,不知道有些人很早就出去,是幹什麽去了!”
洪飛卻是絲毫不動聲色地答道:“晨練?好習慣啊!先走一步,我得去食堂吃早飯了!”說完便從譚星身邊走了過去,似乎譚星所說的人全然與他無關。
李小黑也拿起桌上的課本,慢慢站起身來說道:“各位,先走一步了,教室見!”似乎根本沒聽到譚星剛才對洪飛所說的話。
待得這兩人出了寝室,毛濤才說道:“這兩個家夥裝神弄鬼的,不知道搞什麽玩意兒!”
譚星卻是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輕聲念道:“有意思,真有意思!”
幾人收拾完畢,也帶着書去食堂吃早飯。這一中的食堂比以前中的食堂大了兩倍有餘,窗口前排了四五溜長長的隊伍。毛濤望了望排隊買早飯的長龍,對譚星說道:“老規矩,老大你去站座,我們去排隊!”說完便将飯盒從譚星手裏拖了過來,帶着天地兄弟和黃剛排隊去了。
譚星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看看周圍,突然看到洪飛正坐在一張桌子旁吃着早飯,便走了過去,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洪飛見是譚星,隻是禮貌地笑了笑,并沒說話。
譚星眼望别處,口中卻低聲說道:“昨天你們擺的棋子,應該是一種暗号吧?”
洪飛手微微抖了一下,接着又恢複了常态,平靜地說道:“其實有時候人知道的東西少一點,并不是壞事。”
“可是我這人好奇心很重,不知道的事情就喜歡要弄個明白!”譚星将頭轉了回來,盯着洪飛笑咪咪地說道。
洪飛停下手來,擡起頭望着譚星,似乎想看透面前這個少年究竟在想什麽。半晌洪飛才開口道:“好奇心太重未必是件好事!你和你的兄弟來一中幹什麽,我不想知道,我隻是想安安靜靜讀完這三年高中,然後離開這裏。”
譚星不置可否地問道:“哦?就這麽簡單?”
“就是怎麽簡單!”洪飛的回答短促而有力。
說話間毛濤幾人已經買來了早飯,趕了過來。毛濤還沒走到桌子旁就大聲嚷道:“這學校是比不得咱們以前,吃個早飯都還得排上半天隊……”毛濤突然發現譚星身旁坐着的竟然是洪飛,立刻噶然住口。
洪飛端起飯盒将最後一口豆漿喝下去,朝衆人點點頭道:“你們慢慢吃,我先走一步!”
毛濤望着洪飛離開的背影,低聲問道:“老大,你們剛才說些什麽?”
譚星搖搖頭道:“這小子嘴很緊,半點風都沒露出來。算了,這事先不管,以後慢慢的再想辦法吧!趕快吃,吃完了上課去!”
一中的班級人數編制比中大,這教室自然也是大了許多。教室裏的升降黑闆和配備的18寸彩色電視都是衆人以前從來沒在學校裏見過的,看得天地兄弟不禁啧啧稱奇。教室裏的課桌也不似以前那樣兩人一桌,而是每人一個小桌子。譚星被排在了教室的中間第五排,旁邊坐的依然是多年的搭檔毛濤。譚星正四處張望着,卻見歐陽水從第二排回過頭來朝自己吐了吐舌頭。兩人四目相對,譚星隻覺得心裏一陣甜蜜,渾然忘卻了寝室裏困繞自己謎團。
全市中考第一的宇文勝自然成了班上衆人關注的焦點,不少人都在對着他指指點點,竊竊私語。那宇文勝卻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并不在乎旁人的眼光。譚星轉過頭對毛濤低聲道:“這個宇文勝也是個人物,咱們得對他多注意一點!”毛濤雖然不完全明白譚星的意思,還是點了點頭。
果然這一天的課下來,所有的老師都很喜歡讓宇文勝來回答自己所提出的問題。這個宇文勝也的确不簡單,不但對所有的問題都回答得頭頭是道,對于一些頗爲生僻,已經超出書本範圍的問題,居然還能說出這是出自哪年的高考試題雲雲,讓講台上的老師都是連連稱奇。
下午放學,幾人剛走到寝室樓下,便有一個青年人迎了上來,攔住衆人道:“同學,請問哪位是譚星?”
譚星見這人自己并不認識,便點頭道:“我就是,找我有什麽事嗎?”[知音網整理hp:bookvooo]
那青年笑道:“我是餘先生的下屬,他托我來跟你說一聲,你要買的東西已經買好了,要是方便的話就請你過去拿一下!”
譚星一想,自己托餘哲峰買的東西無疑就是bb機了,這餘哲峰的辦事效率倒是不錯,昨天跟他說了,今天已經就把東西買回來了。想到這裏譚星便對那青年點頭道:“那咱們現在就一起過去,正好我也有點事情想請教他。”
譚星轉頭對毛濤道:“小毛,你跟我一塊去!記得把卡帶上!”
毛濤笑着拍了拍口袋答應道:“放心吧,忘不了的!”
那青年向旁邊一指道:“車就停在那邊,請跟我來!”
譚星與毛濤到了餘哲峰店裏,便輕車熟路地到了他辦公室。譚星一進門就笑道:“餘大哥,你的辦事效率可真夠高的!”
餘哲峰笑道:“那得看是誰托我辦的事,你譚星的事情我自然要給你抓緊一點了!”
譚星點點頭,見沙發上還坐着個年輕人,看着歲數與餘哲峰差不多,面目之間依稀有幾分相似,便開口問道:“餘大哥,這位是……”
餘哲峰笑道:“給你們介紹一下。餘群帥,我堂哥,也是做生意的。這位是我新認識的好兄弟譚星,旁邊那個是毛濤。”
那餘群帥笑着伸出手與兩人握了握道:“哲峰給我提過幾次了,說一定要和你們認識一下,上次飛虎幫的事情多虧了你們幫忙!”
譚星客氣道:“也沒幫什麽忙,餘大哥跟我投緣,這點小事情就别老拿出來提了!”
幾人落了座,那餘哲峰便拿出一包東西放到茶幾上,對譚星說道:“這是一百部bb機,都是全新的絕對沒問題。我那朋友說了,要是機器有什麽問題,終身包換!号碼都抄在機器背後了,回去你自己慢慢分吧!”
毛濤笑道:“餘大哥,你這朋友倒還挺大方的!”
餘哲峰笑着答道:“他那傳呼台才幾步不久,現在客戶還不是太多,你們這一下就是一百個,他能不給優惠政策嗎?再說這事是我托他辦的,再怎麽也得給我點面子不是?我專門叫他給了個五個八的特号,那個号就你用吧!”
譚星點點頭道:“那餘大哥替我謝謝你這朋友一聲了!小毛,你去外邊銀行把錢取給餘大哥!”毛濤站起身,打了個招呼便出去了。
餘哲峰笑道:“上了一天的課,感覺怎麽樣?”
譚星點點頭道:“還好,沒什麽問題。對了餘大哥,有件事情我想問問你!”
旁邊餘群帥笑道:“小譚,你現在叫餘大哥可不對了!”
譚星先是一愣,立刻明白過來,笑着說道:“是我不對,應該叫餘二哥才是!”三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餘哲峰笑着問道:“你今天又打算打聽什麽人的消息?說吧!”
譚星一眼看到桌上有幾個茶杯,靈機一動,便拿過來道:“借你這幾個杯子用用!”說完照着昨天洪飛的架勢,在桌子上左三右二地擺好了。
譚星放好杯子,對餘哲峰和餘群帥說道:“昨天我看見有人用棋子擺出這樣的形狀,不明白什麽意思,所以想問問兩位大哥!”
餘哲峰看了一陣,渾然不解,隻好搖搖頭望向了旁邊的堂哥餘群帥。這餘群帥比他大上兩歲,見過的世面也要多些,若是他也不知,便沒辦法回答譚星的問題了。
良久,餘群帥忽然伸出手來,将左下最後一個杯子移到了右邊最下邊,形成了左二右三之勢,竟然與昨日譚星見到李小黑的辦法一模一樣。譚星強壓下心中的震驚,向餘群帥問道:“餘大哥,原來你也懂這個東西?”
餘群帥卻搖搖頭道:“我知道怎麽移,但是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這句話說得譚星是雲裏霧裏,餘群帥移動杯子的過程分明與李小黑是一樣的,卻聲稱自己并不明白這意思,這讓譚星很是摸不着頭腦。
餘群帥看着譚星的樣子,知道他心中疑惑,便指着桌子上的杯子解釋道:“我之所以知道這杯子該這麽移動,是因爲我以前曾經見過!”說着便開始訴說起自己的一段經曆來。
原來這餘群帥自小便跟着父輩在外走南闖北學着做生意,到過不少地方。餘群帥十歲那年曾跟着家人到了川北一處小鎮,打算要購買當地一些土特産。川人喜好喝茶,對方跟餘群帥的家人便約在了一處小茶館裏談生意,小群帥自然也是跟随一起。
父輩與對方在談論生意之時,餘群帥便有些坐不住了,望向旁邊一桌。那旁邊一桌是個中年漢子,一臉落寞之色,奇怪的是他一個人喝茶,桌上卻擺着五隻茶杯,便是如同今日譚星所擺這般。餘群帥少年心性,看着便覺得好奇,就一直盯着那人桌上的茶杯。
茶館裏進進出出的人不少,卻無人向那中年漢子多看上一眼。又過了良久,突然有一個黑臉壯漢在那桌前停了下來,看了看那坐着的中年漢子,便動手去移了桌上的茶杯,便似李小黑和餘群帥這般。那中年漢子見了對方的舉動,突然兩眼放光,将杯子拿開一隻,其餘四隻放到茶壺左邊排成一行,第三隻微微突出一些。
那黑臉漢子躊躇片刻,便拿起那杯茶一飲而盡,放下茶杯來沉聲說道:“走吧!”那中年漢子已經不似之前那般落寞,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興奮的神情,站起身來放下茶錢轉身向外走去。黑臉漢子也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地出了茶館。
雖然隻是幾分鍾的事情,餘群帥卻是将這段經曆牢記在心中,十多年後回想起來,仍是清楚記得那兩人的舉動,因此才會應對上了譚星所出的謎題。
譚星聽完講述急忙問道:“餘大哥,這事如此奇怪,那你事後沒有打聽過嗎?”
餘群帥笑道:“怎麽會不打聽?我當時就立刻拉住我伯父的手問他是怎麽回事,我伯父還沒說話,他對面那客商就臉上變了色,立刻推說有事離開了。後來這些年裏我也曾經多方打聽,才知道這東西是一種江湖切口,叫做茶陣,至于裏邊的意思卻就不知道了。你說你看到有人有棋子擺出這個茶陣,想來是沒有茶杯,臨時找東西代替的而已!”
“茶陣!”譚星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東西。從餘群帥的經曆中可以看出,那個在小茶館中擺出茶陣的中年漢子,無疑也是在尋求與自己有某種相同身份的人,盡管對方可能和他素不相識,但是他卻知道,要是有人能看懂這個,一定會出手來應對,最後他等到的黑臉壯漢就應該是其中一個。而餘哲峰的經曆發生在十多年前川北一個小鎮上,這樣看來這個神秘組織不僅曆史已經很久,而且很龐大,在任何地方都可能有這些人的存在。
“這究竟是個什麽樣的組織?茶館裏的兩個男子,洪飛、李小黑,到底是什麽東西把這些人聯系在了一起?”譚星的心中此時充滿了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