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沒什麽事大家就散了吧!”譚星揮揮手。教室裏的人開始站起身來三五成群的往外走了。毛濤,瘋狗和朱小頂三個人沒動,坐在自己座位上等着他。
朱小頂先開了口:“譚星啊,這趟混水既然大家都伸了腳進來了,那不在水裏摸出二兩金來,我可不想收手。”旁邊的毛濤和瘋狗都一起點着頭。
譚星也點着頭說:“我也是這樣的看法,這次的事情利用得好就是我們幾兄弟的一個機會。現在的問題就是我們班的人好象少了些,除了我們這幾個和阿睡,其他的人都不熟悉,也不知道有幾個真正能打的。要是明天要動起手來我怕會吃虧。”
瘋狗拍拍胸脯:“我跟小頂有幾個兄弟在3班的,聽他們說分到他們那班上的人物也不少,晚上我去找找他們問問看。估計那班的人也不會善罷甘休的。”毛濤說:“我去找找我哥問問認識人不。”毛濤的表哥是街上開台球廳的,外面的混混也認識不少。90年代初的台球廳老闆,在w廠這樣的地方可算是很吃得開的人物,不管是混得開的老大還是沒臉沒皮的小混混,一天沒事都喜歡往台球廳裏鑽,拿着三尺多長的木頭杆子捅過去捅過來的。因爲毛濤哥哥的關系,兩人在讀小學的時候就沒少往台球廳跑。
譚星點點頭,說道:“那行,毛濤那我和你一起去。”當下四個人分兩撥,各自去辦自己的事情。
譚星和毛濤提着書包出了學校就直奔毛濤表哥的台球廳。毛濤的表哥張勁比毛濤大十多歲,前兩年自己辭職出來,東拼西湊的買了三張台球桌,在離w中不遠的居民區裏找了塊空地搭了個大蓬就開張了。張勁開台球廳在w廠算是頭一家,所以生意相當火暴,從早上9點到半夜幾張桌子幾乎沒有空的時候,許多w中的學生放學後也都要跑這裏來玩一會。很快的張勁就又買了三張台球桌擴大了規模,又在旁邊盤下來一家小賣部,擺了幾張方桌在門口開了個小茶館,順搭着賣點日用品和煙酒之類的,不少退休老頭老太婆白天沒事就在在這裏打牌下棋喝茶什麽的。
在路上譚星又把自己的想法跟毛濤說了說,毛濤雖然覺得譚星的打算有點冒險,但是最後也還是同意了他的意見。張勁的台球廳就在譚星和毛濤回家的路上,所以也沒繞路,遠遠就看着幾張桌子旁邊站滿了打台球的人,其中也有不少是學生。張勁正坐在茶館那邊一張桌子上跟幾個混混打麻将,遠遠看到譚星和毛濤過來了,揮了揮手算是打了招呼。譚星和毛濤走到張勁身後,站住了。毛濤拍拍張勁的肩膀:“哥,有空沒?我和譚星有點事情想跟你說說。”張勁回頭看看毛濤,又看看譚星,站起身來,說道:“走,進屋裏去說。小翠,你過來幫我打着。”小翠是張勁的女朋友,平時在這就幫着張勁打理台球廳和小賣部的生意。譚星和毛濤忙退開身讓過小翠:“小翠姐好!”然後跟着張勁上了樓。
張勁就住在台球廳旁邊一棟房的三樓,譚星跟着毛濤也來過兩次。張勁的父母都已經退休,回老家農村去享受退休生活了,平時就張勁跟小翠兩個人住這。進了屋張勁把鑰匙扔到茶幾上,叫兩人自己随便坐,進裏屋去拿了包“紅塔山”扔桌上:“自己抽啊,譚星别客氣。”譚星笑着拿起煙來點了根:“張哥不用招呼我們,又不是第一次來了。”
張勁坐下來,自己也點了根煙,也沒說話,就眯着眼睛看着兩個小孩。毛濤先開了口:“表哥啊,我都說去市區找學校讀書吧,家裏不讓。結果w中也好不了哪去,還不是一樣的亂。今天才開學報到,就有人來收我們的錢了。”
張勁笑了笑說:“收保護費的是吧?w中從來都是這樣的,你哥哥我也是從w中出來的,這事我知道。這個事情也沒什麽的,回頭那幾個小子來台球廳玩我給他們說說,把你們兩的錢給免了。我請他們玩幾台免費的就是了。”
譚星這時候才開了口:“張哥,要是隻是這個錢的事情,我們就不過來麻煩你了。”張勁的眼睛眯得更緊了,看着譚星說:“譚星你有什麽想法?”譚星收起了笑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我-不-想-有-人-騎-在-我-頭-上!”張勁突然覺得心裏緊了緊,這個12歲的小孩子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氣勢,令得他這個大人都覺得有了種壓力。張勁定了定神說道:“那就憑你兩個小孩子,能鬥得過那些要收你們錢的人?”譚星又說了句讓張勁心裏一緊的話:“張哥,我和毛濤,我們想自立門戶。”
張勁楞了一楞,接着笑了起來,拍拍譚星的肩膀說:“小星,你開玩笑吧?你在w廠要自立門戶?你仔細想過嗎?”
譚星闆起臉來,說道:“張哥,這個事情我暑假就考慮過了,要出頭就早出,這次高年級的人找我們收錢的事情,我打算是用來立威,先打響自己的名号。有名号了,我自然有打算。”
張勁也收起笑容,嚴肅的說:“如果你們是已經決定了,那還來找我做什麽。我是開門做店的,要打架我也不可能出面去幫你們打。”
譚星抽了口煙,靠在沙發上,慢慢地說道:“張哥,有句老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這裏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我要打聽什麽消息,少不得要你幫忙。”張勁點點頭,“說吧,你們想知道點什麽消息?”
“這次是初三的人出來找我們收錢,我們想知道w中現在都有哪些勢力。”毛濤連忙說出了他們的真正來意。
張勁低下頭仔細考慮了一會,才開始介紹起來。w中初中部這邊就是初三的那群人爲首,老大就是啞仔。但是這群人也沒有自立門戶,是依附于高中部的一群人,而高中部的那群人領頭的是個叫李衆的,據說他親哥哥就是w廠很有名的黑道大哥李群,不過三年前李群已經因爲一宗嚴重傷人案進去了,現在還沒有放出來。但是社會上有不少人看在他哥哥李群的面子上都比較照顧他,所以這個李群在w中還混得不錯。還有一夥人就是w中職高班的人,這群人才真的是魚龍混雜,因爲這些人是通過自己拿錢進的w中上學,類似于後來出現的大學自考生,所以裏面不少人都是混社會的,有幾個在w廠還算小有名氣的人物。學校收了學費對這些人也是睜隻眼閉隻眼,學校裏的其他勢力也不會去招惹這群人。張勁的這些消息都是平時從自己的台球廳裏收集來的,雖然不太詳細卻也還比較可靠了。
譚星閉上眼想了想,又問道:“那麽職高班的那群人帶頭的是誰?”張勁說:“這個人我認識但是不知道他名字,個子高高的,很喜歡笑,大家都叫他‘波斯貓’。我聽道上這些人說這個人手段夠狠又很聰明,是這一兩年才在w廠冒出來的人物。”“波斯貓……”譚星下意識嘴裏念叨着這個名字,腦子裏盤算着下一步該怎麽走。
該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兩人便起身向張勁告辭。正是中午時分,張勁一定要留兩人吃了午飯再走,譚星說怕老媽在家等得着急,還是拉着毛濤走了。譚星和毛濤從張勁那裏告别出來,在台球廳門口又碰上了今天來收錢那幫初三的人。其他人都沒什麽,偏偏那個黑黑的胡建就一直狠狠的盯着兩人,直到兩人走出很遠還能感到背後那兩股狠毒的目光。
兩人分路的時候譚星說道:“晚上約約瘋狗和朱小頂他們,我們去河邊商量下明天的事情。”毛濤點點頭走了。
譚星回頭家中,三口兩口刨完午飯,就往自己那間屋裏一鑽,看今天新發的課本去了。譚星雖然很調皮,但是學習卻是一向都很認真,成績也一直是相當不錯的。父母知道譚星這孩子學習比較自覺,一般也不怎麽管他。
吃過了晚飯,毛濤來到譚星樓下叫他。譚星給父母打了個招呼就出了門。譚星家離長江邊不遠,步行十分鍾就到了。來到江邊,看到瘋狗跟朱小頂正站在沙灘上跟幾個人說着什麽,譚星看了看那幾個人都和自己一般大,估計就是之前他們說的3班的人了。
過去打了招呼,瘋狗介紹了下這幾個人。鄭揚是3班這群人的頭,比譚星高半頭,黑黑壯壯的,看起來是個能打的家夥。另外還有一起的張凱,劉建,王毅,金偉,都是他們一起從小玩到大的。瘋狗摸出煙來發起,點上以後,說道:“現在3班的意思也是要跟我們站一條線,他們班上願意一起的大概也有三十多個人,這樣明天就算是要打,我們也有了五六十個人了。”鄭揚手在空中揮了一下:“我這幾個好兄弟都是十幾年的交情,從小玩到大的,要幹架,我們肯定不閃場子。”
譚星點點頭,說道:“明天那夥人肯定是先來咱們2班,到時候3班的兄弟記得一起出頭就是。這事如果成了,咱們這幫人一定在w中出名。”鄭揚粗聲粗氣地說道:“明天他媽的那個姓胡黑小子記得留給我,今天來的時候好嚣張,明天老子讓他**朝天,讓他知道知道什麽是嚣張的本錢!”衆人一起哈哈笑了起來。
一群小混混又在河邊商量了大概一個多小時,把第二天的事情定得差不多了,才各自散去了。
晚上睡在床上,譚星又把今天一天的事情在腦海裏過了一遍,仔細想了想。“明天這事一完,就召集三班這群人,一起豎旗子立門戶了。”譚星在心裏暗暗地下了決心,慢慢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