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從練武,也算得上經過風吹雨打,體質一貫不錯,獨獨這好朋友,對她一點也不貼心,每次來的時候都洶湧澎湃的,稍不留神就疼得她打滾。叀頙殩傷記得初潮那次,她那個慘烈狀,把全家人都吓得手忙腳亂,馬上就找了醫生給她看,之後的幾年裏,不僅想盡辦法給她調理,更是牢牢盯着她禁着一切的禁忌。
在這般謹慎的呵護下,她的苦楚才漸漸減輕,每個月那幾天雖然也會痛,但不會再像初幾次那樣疼得驚天動地,偶爾犯一兩次戒偷吃點兒不準吃的東西也沒太多影響,她便漸漸忽略了好朋友的影響力,沒想到,今兒這感覺不對啊
她皺眉忍着不适走了幾步,覺得疼痛加劇了,不由扶住了牆壁。
“囡你不舒服”粟粟從她上車就覺得她臉色有異。
“疼”囡臉色煞白,全身發冷,虛汗已經濕了背心轺。
“啊那趕緊去醫院啊”粟粟到底年紀,沒啥人生經曆,眼見囡疼成這樣,心中焦急,盤算着要叫急救車了。
囡搖搖頭,“不用了我是那個來了”這種情況,去了醫院也沒用啊
“那那怎麽辦還是先請假吧我去跟曈曈哥下。”粟粟和囡從就在一起,幾乎每天都見面,也沒見囡這麽疼過,她一向都是囡的跟班,不擅長做主,所以,此刻唯一想到的人就是曈曈哥,雖然囡和曈曈哥好像不怎麽對盤,但現在離她們最近的大人就是曈曈哥了,好吧,雖然倆人都十八歲了,可潛意識裏還是孩,而曈曈哥則屬于大人輩兒的,這樣的場面,必須得來個大人才能做主啊俺
囡對自己的身體是了解的,今兒這樣要堅持軍訓是不可能的了,于是點點頭,讓粟粟扶着自己回寝室去。
粟粟扶着她躺下以後,還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喂她喝下了,才去操場。
待粟粟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囡才突然想起粟粟剛才要告訴曈曈哥,她大窘,粟粟會怎麽跟他她好朋友來了痛經所以請假麽她心中一萬個聲音在奔騰,粟粟啊粟粟,拜托你機靈一點,想個靠譜點兒的理由,雖然她對粟粟的機靈程度實在表示懷疑
她捂住肚子,收起雙腿,身體緊緊蜷縮在被子裏,可依然抑制不了疼痛的不斷放大。
咬緊了牙關,任虛汗一層一層濕了衣裳,卻不敢再随意亂動,似乎稍稍動一下身體,痛楚就像刀剜一樣驟然間加劇
她默默祈禱着,這痛楚隻是短暫抽風,很快就會過去,隻要她再堅持一會兒,就會忍過去
然而,時間度秒如年,在她以爲自己已經疼了很久的時候,寝室門被人打開,粟粟回來了。
“囡囡”粟粟走到床邊,用手給她擦了擦額頭的汗,焦急地道,“救護車來了,我們去醫院吧”
“”她雖然疼痛難忍,可還是窘迫不已,她是不是史上第一個因痛經而招來救護車的人粟粟是不是神經搭錯線了啊“不要,我不去啊”這要進了醫院,還不被人笑掉大牙
“囡,你别固執了疼成這樣,也不知道會不會是别的問題來,我扶你起來”粟粟掀開她的被子,和衣而睡的她并不需要避諱什麽。
而囡此時才發現,醫護人員已經擡了擔架進來
她欲哭無淚,這真是太誇張了
可是,她現在還有反抗之力嗎粟粟和醫護人員完全不顧她的抗議,把她“綁”上了擔架,擡進了救護車,一路“風風光光”地去了醫院
給她看病的是一個年輕男醫生,約摸二十七八的年紀,折騰着她做了一系列的檢查,然後,她便看見醫生在病曆上唰唰唰地寫着字,臉色冷得跟塊鐵闆似的。
“住院觀察”寫完字後,醫生給了粟粟一張住院單,“先把病人安排進病房,然後去交費”
“啊”饒是囡疼得渾身哆嗦,可是醫生的決定還是讓她大跌眼鏡,再配合醫生凝重如鐵的臉,囡第一個反應就是,她是不是患重病了絕症之類的
忍着惶惶地問了句,“醫生,請問我是什麽病需要住院”
“”醫生沒話,隻叫來護士,“給她安排床位。”而後,居然就走了
粟粟在一邊也不平了,“什麽态度嘛醫院怎麽會有這樣的醫生真沒素質沒職業道德”
“他是我們科副主任,海歸,雖然年輕,但是業務第一的。”護士沉不住氣,忍不住爲自己科醫生辯駁。
“那又怎麽樣業務好有什麽用對病人不好就不是合格的醫生還海歸呢,大烏龜還差不多他叫什麽我要投訴他”粟粟不是咋咋呼呼的女孩,可是對咱司令不好,就是踩中她痛腳
“沈裴易,歡迎投訴”一個嚴肅僵硬的聲音響起。
粟粟回頭一看,鬼魅般的冷面醫生不知什麽時候又冒了出來
“你以爲我不敢嗎哼姑娘現在沒時間收拾你,等我安頓好我姐妹再”粟粟跟着囡這麽多年不是白更的,囡的精髓沒學全也學了個八九不離十,偶爾扮扮老虎也像模像樣。
對于她的威脅,沈裴易仿佛沒聽見似的,又忙下一個病人去了,将囡晾在了一邊。
而護士卻已經鋪好了床,對她們,“跟我來吧,25床。”
還25床粟粟怎麽覺得這個床位好像格外具有諷刺意義
原就氣呼呼的她,更是火大,但是囡此時是最重要的,她忍了氣,和護士一起扶着囡往病床走去。
“這個沈裴易太可氣了簡直混蛋我一定要投訴他我要他在北京城呆不下去”這群熊孩子,都不是出于尋常人家,家裏人句話,還是有些分量的,隻不過,這群孩子還算低調理智,從不肆意欺人,粟粟這回算是被氣到了。
囡疼得死去活來的,哪有心情和一個醫生鬥氣隻忍着痛勸道,“粟姐,拜托别這麽霸氣,你還是去給我半點實事吧,給我買兩包面包來”粟粟這才想到出來時匆忙,囡沒帶衛生棉呢,于是忙道,“好我馬上去”
粟粟出去的時候,再一次經過了醫生辦公室,看見那個混蛋醫生正在給另一個老人看病,态度卻極是和藹,粟粟暗覺詫異,可仔細一看,老人肩章上的星星杠杠讓人眼花缭亂呢,難怪
于是,沈醫生又被粟粟納入趨炎附勢的人一族,她憤恨地一跺腳,這谄媚的一幕她一眼也不願多看,跑着前去給囡買東西了。
醫生辦公室裏,沈醫生已經給老軍人問診完畢,也安排他入院,但言辭都溫暖如春。
剛處理好,他的手機就響了,“喂。”接電話的他甚是冷淡。
不知對方在些什麽,反正沈醫生的表情和言語很明顯地表現出來他對這個電話一點也不待見
“夠了啊我堂堂海歸博士,給人大張旗鼓醫痛經還救護車真有你的”
“什麽歧視什麽偏見我沒歧視女性,沒歧視婦科對病人也沒偏見别跟我醫學是神聖的也别跟我愛心我對這個女人有愛心你真沒意見”
“别我發現兄弟就是用來坑的”
“趕緊來接走别占我床位我這床位緊張呢”
“我就态度不好了怎麽着不是還揚言要投訴我嗎還打算讓我在北京城呆不下去”
“誰你自己問去呗還有,以後這種事請找婦科别在擾我”
沈裴易惱火地挂了電話,臉色僵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忍不住拿起手機來,把緩解痛經的一些法子寫成短信發給剛才那人。
很快,對方回了信息,一連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是全才哥們,不愧是海龜,什麽都懂
沈裴易的臉色更難看了
粟粟買了面包回來以後,發現囡已經挂上吊瓶了。
“囡,好些了嗎”她坐下來,用紙巾給囡輕輕擦汗。
“嗯”不上是否好些,咬着唇點頭,以寬粟粟的心。
“那就好”粟粟心裏略松,“我給你買了紅糖,我沖點水給你喝。”
“粟粟,你别管我了,回學校去吧”囡忍着痛聲。
粟粟一邊給她沖水,一邊回答,“不用曈曈哥給我準了假了”
囡便不再勸她,有個人陪着自己總比一個人在這死扛強。
“囡,要不要通知甯叔叔和陶阿姨”粟粟沖好糖水,擱在桌上等它冷卻。
囡搖搖頭,“先别免得他們擔心”如果僅僅隻是老毛病,那跟他們了也沒用,明天就會好一些了,可是,如果不是老毛病沈醫生剛才的表情還烙在她腦海裏
“粟粟,你幫我看看床頭的病曆卡,寫的是什麽病啊”她有些擔心。
“好的”粟粟起身一看,“咦,空白的,什麽也沒寫”
囡心裏更沒底了
“囡,你别多想了肯定就是痛經而已,沒啥大事,不然醫院敢這麽怠慢”粟粟安慰着她。
粟粟的不無道理,可是她還是百思不得其解啊,“那爲什麽要住院觀察呢”
“這”粟粟也想不明白了,“可能是對了一定是那個醫德敗壞的沈醫生爲了賺錢才讓你住院的想不到啊他态度不好也就算了居然還寡廉鮮恥到了這種程度囡,等你出院以後,我們一定要辦了他絕不姑息這種醫生隊伍裏垃圾臭蟲害群之馬怎麽可以縱容他繼續傷天害理”
是嗎囡皺着眉,無法确定
粟粟着,隻覺得狀似一陣冷風吹來,回頭一看,沈裴易就在身後
“你是人是鬼”粟粟一個哆嗦,背後人壞話果然不得不對啊她哪有人壞話她的是事實
囡想笑,可是腹痛如絞怎麽笑得出來這個粟粟,跟這個沈醫生顯然八字不合啊,平時哪見過她對人這麽張牙舞爪的這模樣,讓她以爲粟粟被她給附體了
“還有幾份檢查結果要下午才出來,現在感覺好些了嗎”沈裴易淡淡地問。
“好像沒開始那麽痛了”囡倒是和粟粟看法不同,她并不認爲沈裴易真的是醫德敗壞的害群之馬,反覺得他有點意思。
“嗯,有事按鈴。”沈裴易完後,看也沒看粟粟一眼,轉身就離開了。
“哼典型的雙面人惡心”粟粟想起他剛才給老軍人看病時的醜惡嘴臉,憤恨至極。
囡暗暗搖頭,搞不懂粟粟爲什麽這麽激動,“粟粟,紅糖水冷了嗎給我喝吧。”還是把話題從沈醫生身上岔開吧,這沈醫生也夠倒黴的,平白無故被粟粟給恨上了,粟粟不會真的想讓人家飯碗都丢了吧
“哦,我差點忘了都是那混蛋醫生給氣的”粟粟趕緊把紅糖水給她端來,心地一口一口喂給她喝。
溫熱的紅糖水溫度剛好适合,喝下去,且不對疼痛是否真有緩解,可暖暖的,從心口一直到胃裏,還是舒坦了一些。
喝完之後,囡躺好閉上眼睛休息。
一個上午的時間就這麽過去,間斷地也能短暫地迷迷糊糊睡一下,到了中午,粟粟見她醒着,便問她想吃什麽,她去買。
囡沒什麽胃口,搖搖頭。
“囡,不吃可不行啊,要不我去左伯伯店裏給你買你最愛吃的吧”他們這群夥伴,最喜歡的餐廳就是左辰遠開的主題店。
囡歎了口氣,“左伯伯家最好吃的是冰淇林啊,你刺激我呢算了,就去食堂買吧,别講究了,這時候我吃什麽都跟嚼蠟似的浪費”
“好吧,那我去了,有事你就按鈴,沒事也找點事兒來按猛按哼”
“”囡不禁笑了,這樣的粟粟,讓她不得不笑啊
可是,粟粟并沒有真去食堂買飯,囡病了,她想給囡買好吃的補身體,所以還真搭了車去左辰遠的門店,隻是有點遠,去的時間也有些長。囡躺在床上,又淺眯了一會兒,醒來發現粟粟還沒回來,而她,卻想去洗手間了
肚子已經沒有之前那麽疼,她便自己起身去。
剛一坐起來,便感到不對勁,身下如泉湧一般
她急忙下床,然後掀開被子一看,完蛋,醫院雪白的床單上,已經染了大片的紅色,而她的褲子,想必也極其慘烈了
與此同時,病房門開了,她以爲是粟粟,然而,擡頭一看,居然是曈曈哥
陸念之也沒想到一進來會是這樣一幅情形,一張俊臉微微泛紅。
“啊你出去别進來”囡尖叫。這樣一幅情形讓他給撞上,她真可以挖個地洞鑽進去了
饒是陸念之号稱狐狸,此時應變能力也變得遲鈍了,面色有些尴尬。
囡見他還傻在那,羞憤交加,拿起枕頭就往門口砸去,“快出去啊”
他接住枕頭,立刻關了門。
囡松了口氣,自己提着吊瓶,準備先去衛生間再。添加 "xinwu" 威信公衆号,看更多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