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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啊,是剛才一個顧客捏的!他自己也嫌捏得不好,扔這兒了!”老師傅笑着說。殘璨睵傷
顧客捏的?
陶子心頭莫名其妙的一跳,豪無來由……
拿起那個醜醜的面人兒細看,還真是醜哦……
可是,可是……爲什麽心裏會升起一種莫可名狀的親切感和熟悉感玳?
看看她的小辮兒,她的花褂子,這形象多眼熟?還有她醜醜的五官……
過去的某個時刻,某個人也曾捏過這麽醜的一個面人啊……
心頭如同流淌着柔柔的波,她的聲音仿若雲外來音,“老伯,是怎樣一個人捏的啊?凹”
“是個瘦瘦高高的年輕人,這麽高呢!”老伯比劃了一下,高出他一個半頭的樣子,“很黑,比我這老頭子還黑,長得還挺帥氣……”
僅僅一句黑,就足以讓陶子亂了心扉,“老伯,這個賣我吧!行不?”
老伯看着她,大約明白了些什麽,嘿嘿直笑。
陶子以爲他不答應,急道,“老伯,行不行?我出貴一點價錢,好嗎?”
“不好!”老師傅搖頭。
“啊?”陶子失望極了。
老伯卻一笑,“送給你吧!兩個一起!”
陶子很是驚訝,但,沒能推掉老伯的熱情,最後,捧着兩個面人兒一再道謝離去。
漫步在圓明園新荷初芽的風裏,有着一種無法言喻的懷舊感,懷念那些曆史的風拂散的久遠故事,懷念每一片新荷前世的糾葛,有時候,懷念,是一種滿足而幸福的情懷,以緻,行走間,忘了時日幾何,直到她的手機響起,駱東勤在尋她了……
“喂。”陶子輕道。心情有幾分飄忽地妙。
“桃,你去哪裏了?沒在酒店休息?”駱東勤在彼端焦急地問。
“哦,不好意思,我沒告訴你,我出來玩了。”其實她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必要對誰抱歉,她沒欠誰任何交代。
怎麽沒叫我?這句話,駱東勤想說,卻沒有說出口,最後隻道,“該去機場了。”
“好……我馬上回來……”她收起那些心緒,收起,那兩個小面人兒,不再前行,轉身走上回去的路。
遊人依然如潮,并不會因爲少了誰而多增半分蕭條,面人攤兒也依舊有好奇的顧客偶爾駐足,直到甯震謙再一次返回來。
“老師傅!”甯震謙在一排面人裏細看,發現已沒有了那兩個面人兒,有些急。
“哎!又回來了?”老師傅笑道。
他的目光繼續搜尋,“師傅,那倆面人呢?”
“面人?賣掉了!”師傅答道。
“賣了?兩個都賣了?!”甯震謙何止焦急,更是驚訝,他捏的那個,醜成那樣,也有人買?
“是啊!一個姑娘買的!人家還非看上你捏的那個了!”老師傅看着他,帶着幾分揶揄的笑。
“姑娘?什麽樣的姑娘?”他心扣驟然一緊,一種預感笃笃地敲着他的心門。
老師傅便照着甯震謙之前描述的樣子,細細說了一遍陶子的樣貌,而後看着他笑。
隻見他怔在原地,黑臉僵硬,隻一雙烏黑的眸子閃着變幻不定的光……
“呵呵,小夥子,快去追人家姑娘吧!”饒是老師傅再遲鈍,也大約能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了,何況,幾十年曆經滄桑,看過多少悲歡離合。
甯震謙反應過來,一顆心狂跳,眼看要跳出心口了,可是,卻在邁步的瞬間又停了下來,最後,一絲苦笑,眸子裏憂郁浮上……
在城裏胡逛了大半天才去接莫忘。
看樣子莫忘今天一天玩得很開心,一張小臉紅撲撲的,額頭上全是汗,看見他,臉上也是笑嘻嘻的模樣,目光很是澄淨。
甯震謙擁抱了一下他,而後看他畫的畫:黃色的天空,綠色的太陽,一架銀色的飛機,螺旋槳畫得很大,飛機機身上的字一個也不差。
他不懂,爲什麽他會畫出這樣的東西來,按理,像莫忘這樣孩子,應該是最守成規,不會有一丁點改變的,可是,他畫的畫卻往往出人意料。
美術老師說,不要糾正他,也不要限制他畫畫的模式,讓他自己自由發展,他有他自己的世界,那個世界或者會很豐富,隻是我們不懂罷了……
所以,甯震謙隻是拍拍他的頭,誇贊了他幾句。
每一個夜晚都是一樣的生活,吃飯、陪莫忘玩、洗澡、然後睡覺……
而事實上,莫忘很早就能睡了,隻他,睡覺于他而言,是一件痛苦的事。
今天猶勝。
在經過了和陶子的出乎意料的相逢,在得知了那兩個小面人的最後歸宿之後,他還能睡着,那真是一件怪事了……
在黑夜裏輾轉反側,頭開始嗡嗡作痛,每次過了淩晨三點還睡不着就會出現這種情況,有時候,會好不容易進入半迷糊狀态,但一旦迷糊,心髒就像停止了跳動一樣難受,全身亦像被沉重的大山壓住,無法動彈……
而一陣強烈的心悸之後,會在大汗淋漓中徹底清醒,彼時,心跳幾乎時速一百二。
而他今天,卻是連迷糊狀态也進不了。
尋思着昨夜,是他長久以來,睡得最沉的一個夜晚,那是因爲醉酒……
酒……
心内忽然滋生了一種渴望,渴望像昨晚一樣***的液體,将他的神經麻痹……
一旦這種渴望滋生,就會控制住他的心智,令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最後,終沒能忍住,從床上一跳而起,去餐廳拿了瓶酒進來。
坐于窗邊,斟了滿滿一杯,想要喝,卻瞥見牆上他們的婚紗照,她的額頭貼着他的前額,如嬌娃娃一般乖順,仿佛,又見她的手指輕輕整理着他的衣扣,輕柔的聲音如夢如幻:答應我一件事,好好生活……
“哐啷”一聲巨響,是他将酒杯扔了出去,正中窗戶玻璃,發出巨大的聲響,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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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黃昏。
從北京回來轉瞬一個月了,又是周五,陶子休息,而江楓上節目,她一個人不打算做飯,準備上上網就去外面随便吃點。
剛才小禾才告訴她,上月她的書月銷量相當不錯,已經進入排名前三。
陶子欣喜之餘,發了一連串的“謝謝”給小禾,也許她不是千裏馬,可小禾卻絕對是她的伯樂,在短篇小說低迷的今天,小禾能賞識并推薦她出版,她覺得自己十分幸運。
末了,小禾又發來一串消息:你知道嗎?有個單,一次就買了1000本。說,是你的什麽粉?
……
她隻回給了小禾一連串的點點,然後借口肚子餓了,要下線。
1000本……
她望着窗外火燒一般的夕陽,天氣,似乎越來越熱了,熱得發悶……
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低頭一看,小海……
想起那個孩子一般熱情單純的小兵,唇邊不由綻開一朵笑容來,“喂,小海!”
“姐!你怎麽在s市?”這還是他第一次打陶子這個新号碼,亦在此刻,才發現陶子的常用号碼竟然不是北京的。
陶子不知怎麽在電話裏和小海說,支吾地“嗯”了一聲,反問小海,“小海,你退伍了是嗎?在s市嗎?”
“是的!姐,我和朋友合夥,開了個修車行,就在s市呢!姐,你現在有空嗎?出來吃頓飯吧!我請客!”
“好啊!姐的晚飯正好沒着落呢!小家夥當老闆了,姐就不客氣了!”她打趣着小海。
小海嘿嘿一笑,“姐,你就别笑我了!規模小,也就混口飯吃!姐,你幾點有空?我來接你!”
“不用,你告訴我地點!我自己來就可以!”
“好!”小海說了地點,然,挂了電話之後,卻狐疑着給甯震謙打了個電話……
小海所說的地點,是一家海鮮大排檔,各種海鮮,倒也新鮮。
“姐!你來了!我還怕你找不到呢!”小海一邊說,一邊踮着腳往馬路上張望,沒見人來,眉頭便微微蹙起。
“還在等誰?”陶子笑問。
“沒!沒等誰!”小海呵呵一笑,領着她去點菜。
看着那些标價不低的海鮮,陶子體恤小海事業剛起步,一切當以節儉爲上,便點了些便宜的貝類。
小海一看就不滿了,“姐,你這是故意給我省錢呢!”于是,便開始自己點,且大刀闊斧的,如沙場點兵一樣……
陶子一看急了,“小海!多了多了!我們來哪能吃得下這麽多?”縱然知道小海是部隊出身的,能吃,可這些也已經太多!
小海卻笑道,“放心!能吃完!一定能吃完!”
“還有朋友要來?”陶子想起他說的,是和朋友一起合夥開車行,想必是他的朋友也會來吃飯。
小海神秘地一笑,這回倒沒有否認,含糊地答道,“嗯……有吧……有的……”
陶子這才不言語了,和小海一起入了座。
和小海在一起的時候,總感覺他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屁孩,完全把他當弟弟看呢,情緒也總是很放松,說起話來還有幾分充老成的意味,問東問西的,還問到小海和湯月明的事。
小海臉紅了紅,沒想到陶子目光這麽銳利,不過卻馬上搖頭,“沒影的事,姐,我跟她不合适!”
“可是她好像認真喜歡你呢!”陶子道。
“那她還認真喜歡過團長呢!”情急之下,小海的話不經思考地飙了出來,不過立即覺得不妥了,難爲情地笑了笑,“姐,我跟她真不合适,她早就斷了那份心思,現如今我也回來了,就不提了吧!姐,還是吃菜吧!”
說話間,滿滿一桌菜已經上來了。
“咦,不等你朋友了嗎?”陶子對于他突然提起的“團長”二字,隻當沒有聽見,奇怪地問,說是有人要來,這都一個小時了,還沒見人影呢……
小海沮喪地撇撇嘴,“先吃吧,别等了!”說完,手機拿出來發短信:怎麽還不來?
然,等了幾分鍾,也沒有回音,他隻好和陶子開吃。
吃到一半的時候,江楓打電話來,問她在哪吃飯,可有給他留飯!
江楓周五七點下節目,晚上也沒節目了,可也從沒要求她給留飯啊。她坦然承認在外面吃,讓他自己解決晚飯問題。
“好吧,你雖然沒有履行好煮婦的職責,我這車夫的角色卻要扮演好,在哪,我下班順道來接你!”
說起來,還真是順道……
陶子便說了附近地鐵站的名字,讓他在地鐵站那等她。
打完這個電話,她才發現小海的目光一直盯着她……
本想說,是她的同事,可是轉念一想,又覺沒有解釋的必要,否則真成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一大桌的菜,陶子和小海吃剩一大半,陶子望菜興歎,“我說浪費了嘛!”
小海則一笑,“沒事兒!打包回去呗!晚上我和幾個哥們當夜宵吃!”
陶子看了看時間,七點半,江楓應該來了。
“姐,去哪,我送你?”小海開了輛改裝的越野車來,迷彩的外漆,很酷,瞬間便會讓人想到部隊那些生活。
“這車可真帥!不過,下次吧,下次一定得坐你這車兜兜風!”對于軍隊,陶子心中的景仰和向往始終不改,不過,今天已經有人在等了。
小海心中有數,隻好道,“那好吧,姐,再見!”
“嗯,拜拜!”陶子揮揮手,往地鐵站走去。
初上的華燈裏,江楓的車已經靜靜停靠在路邊了,陶子加緊幾步走上去,卻不見江楓人。
正差異,忽聽有人喊她,“桃!”
順聲望過去,隻見江楓舉着兩杯飲料過來,原來是買飲料去了……
“這天,還沒到夏天呢!真熱!”江楓遞給她一杯,許是渴到了,他自己那杯一口氣就喝幹了。
而陶子剛剛吃飽喝足,隻輕輕抿了幾小口,就喝了不下了,咬着吸管好玩。
“你不喝?”江楓詫異地問。
陶子搖搖頭,“喝不下!剛吃飽!”
江楓一把就把她的飲料奪了過來,哀怨道,“你個沒良心的!我還惦記着你口渴,給你買一杯!你吃香的喝辣的,什麽時候想到過哥們我啊?”
“是姐們!”陶子很認真地糾正他。
“姐們就姐們!那你什麽時候想到過?”說完他報複似的就着她喝過的吸管,把她那杯飲料也給喝幹,還不依不饒的,“不行!我心裏不平衡!你得陪我吃夜宵!”他張望了一圈四周,“這附近很多海鮮排擋啊!你得請我!”
語畢,将車扔在那裏,毫不客氣地單手掐着她的後頸,就把她給提走了。
陶子苦笑無語,她跟江楓,還真是越來越姐們了……喝她喝過的飲料?還和她勾肩搭背?他卻那麽正常自然,一點男女有别的尴尬也沒有……
她有些不自然地聳了聳肩,從他的魔爪中掙脫出來,卻見他依然泰然自若的,于是汗顔,人家君子坦蕩蕩,是她這小人想多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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