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聽完于鐵鎖的話,半天沒吭聲,過了一會,王翠雲拍着手笑着說:“我明白了,于大哥真聰明。”
這時,袁長保疑惑的問道:“那你怎麽能确定他們一定會讓你開槍行刑呢?”
于鐵鎖看着黃寶蓮嬉皮笑臉的說:“這你都看不出來嗎?我長的帥呀!我給那個日本娘們施一招美男計,把她迷的五迷三道的,她還不得乖乖聽我的?”
黃寶蓮知道于鐵鎖是在故意氣她,但她還是沒能壓住怒火,狠狠的瞪着他說:“你可真夠不要臉的,臉皮比城牆還厚,這種話你都能說的出口。哼,你愛迷誰迷誰,都跟我沒關系!”
王掌櫃看他倆這樣,笑着說:“行了,東家,你就别氣黃姑娘了,你看把她給氣的,臉都青了。”
黃寶蓮說:“我才沒生氣呢,他跟我什麽關系?我幹嘛要生他的氣呢?”
王翠雲看着于鐵鎖和黃寶蓮這樣打情罵俏的,她心裏莫名的泛出一絲傷感。
行刑前的一天,龜田一郎召集了所有中尉級以上官員開會,于鐵鎖作爲便衣隊隊長也在參會人員當中。
會上,龜田一郎在所有參會官員的集思廣益下,指定了詳細的設伏計劃,并揚言一定要将前來救援的八路軍遊擊隊全部殲滅。
在安排任務時,龜田一郎對于鐵鎖說:“楊桑,你要竭盡全力的配合友美小姐隐藏在圍觀的人群中,遇到可疑的人不要輕舉妄動,要死死的盯着他們,确保在他們開始行動之後一舉殲滅。”
于鐵鎖聽了龜田的話,做出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說:“謝謝龜田太君的照顧,隻要不是安排我去槍斃人犯,其他的讓我做什麽都行。”
此話一出,龜田一郎和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發笑。
笑罷,龜田一郎奸笑着說:“既然你這麽怕殺人,我卻偏偏要你殺人,當着那麽多中國人的面殺人,你将是何等的威風啊,哈哈,順便練練你的膽量。”
于鐵鎖用痛苦的表情看着赤掘友美,示意讓她替自己說好話。
赤掘友美剛一開口,龜田一郎便道:“友美小姐,我這樣的安排你應該不會反對吧?我也是爲了楊桑好,希望楊桑以後能像友美小姐一樣勇敢,更好的爲我們大日本帝國效力。”
龜田一郎說完,赤掘友美張着嘴想再說什麽,又不知道怎麽開口,隻能答應了。
離開會議室後,赤掘友美對于鐵鎖說:“天霸,你别想太多,現在是在戰争中,殺人是難免的,你總要适應的,就把這次當做一次鍛煉自己的機會吧!”
于鐵鎖内心狂喜而外表失落的說:“好吧,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隻能勉爲其難了。你放心吧!我會盡量做到不讓你失望的。”
晚上他回到便衣隊後,讓手下們都排好隊,他在他們當中挑了十三個槍法準的人,然後對他們說:“明天太君要我們便衣隊對犯人執行槍決,大家害怕嗎?”
這十三個人整齊的高聲喊道:“不怕!”。
聲音落定後,有人大聲說:“隊長,我們雖然不怕,不過要我們當着那麽多中國人的面槍決中國人,想想心裏總是有些慚愧,感覺對不起祖宗。”
于鐵鎖安慰的說:“我們大家也沒辦法,隻是服從命令而已,如果我們不打死他們,日本人就會打死我們,你們說,該怎麽辦?所以大家明天都精神點,隻要完成好這個任務,太君會大大的有賞。”
他說完,手下的這些人都開始紛紛議論,有的覺得不妥,但大多數則表示隻要自己不死,死誰都無所謂。
這時,于鐵鎖接着說道:“好了,都别議論了,這時皇軍的命令,要是不執行,咱們誰都别想活。現在你們十三個人都把自己的槍交上來,我要仔細檢查你們的槍,确保明天在槍決人犯時不出任何問題。”
衆人齊聲喊道:“是。”然後都把槍交了上去。
晚上,于鐵鎖分别将每條槍的上面的三顆子彈退下來,然後去掉彈頭。
他之前從沒試驗過用多少火藥,才能做到既能将人打傷而又打不死。于是他仔細回想了之前練槍的時候子彈打進樹幹裏的情形,然後推算着他行刑者和被槍斃者之間的距離,最終他決定減掉一半的火藥量。
他把所有退出槍膛的子彈全部減了藥量之後,再把彈頭裝上,最後把這些子彈壓進槍堂。做好這一切之後,他才滿意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于鐵鎖便整隊發槍,并向這十三個行刑的人強調,一定要跟緊他,别亂跑,也不能亂開槍。
一切細節交待完畢後,他帶着自己的便衣隊,直接趕赴祖師廟。
過了一會兒,龜田一郎和相原千春還有赤掘友美等人,帶着憲兵隊壓着犯人也都到了。他們讓犯人站成一排,讓于鐵鎖的人看守起來。然後按照原計劃,在各個制高點、閣樓、街道口都設下了埋伏。
這一切布置顯得内緊外松,有機可乘。但隻要遊擊隊敢來救人,肯定一個都跑不了。
安排好一切後,火紅的太陽已經高高挂在了天邊,街道開始變的熱鬧起來,圍觀的村民們也都陸陸續續的朝這邊趕來。
所有的人一直到上午10點,也沒見有遊擊隊出現。
相原千春和赤掘友美都有些着急了,龜田一郎倒是有耐心,他讓他們再等等,如果中午12點遊擊隊還不出現,就開始對人犯執行槍決。
這可是熾熱如火的七月天,廟門前的廣場上,圍觀的民衆人山人海。雖然每個人都早已大汗淋漓,但是他們似乎并沒有感覺到被火辣的太陽炙烤的滋味,而是一個個東張希望,期盼着遊擊隊盡快出現,解救被縛綁的人犯,也解救他們自己。
終于熬到了中午12點,但他們期盼的遊擊隊始終沒有出現。
于是失望的龜田一郎憤怒的下達了行刑的命令。
命令一出,于鐵鎖便帶着他的十三個人的行刑隊一字排開,于鐵鎖高喊一聲準備後,每人一杆槍都瞄準了對面犯人的胸口。
正當于鐵鎖要喊開槍的時候,龜田一郎突然發現于鐵鎖并沒有站在行刑隊伍當中。
本來就生着氣的他更憤怒的說:“楊桑,我要你親自行刑。”
這突如其來的命令讓于鐵鎖有些措手不急,他稍微一愣之後,苦着臉對龜田一郎說:“龜田中佐,我還是算了吧?我的這些手下,槍法都挺準的,我親自挑的,肯定沒問題。”
龜田一郎再次提高了聲音說:“我的話你沒聽見嗎?我要你親自行刑。”
無所适從的于鐵鎖看了看赤掘友美,見她對自己微微的點了點頭,便無奈的答應了。
他走到行刑隊伍前接過了第一個行刑者的槍,然後瞄準了對面跪地的犯人。
這時,龜田一郎又說話了:“我要你一個人把這些犯人全部殺死,讓他們統統退後。”
聽到這些話,于鐵鎖的身體強烈的顫抖了一下,這是真的顫抖,并不是在演戲。因爲他心裏清楚,他槍裏隻有前三顆子彈是做過手腳的,也隻有前三個人不會被打死,而後邊的十個同胞兄弟就要真的死在自己的槍下了。這樣的打擊來的太突然了,也是他之前沒有預料到的。”
這時,站在他旁邊的赤掘友美看到了他異樣的變化,還以爲他真的是害怕了,于是一隻手搭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害怕,之前你不是打死過那個叫葛攀柳的人了嗎?今天隻不過是多殺幾個而已,跟那天沒什麽區别。”
于鐵鎖用有點顫抖的聲音說道:“那天是因爲事情太突然了,我爲了救你沒想太多就貿然開槍了,可今天,活生生的這麽多人站在我面前給我當靶子,我哪裏見過這種場面呀?現在我這心裏發抖的厲害,都不受控制了。”
赤掘友美說:“好了,别想太多了。不管你今天能殺死幾個,隻要你今天突破自己救行了。”
有了赤掘友美這句話,他心裏平靜了些,腦袋飛速轉動,轉瞬間又計上心頭。
龜田下令了:“預備……”于鐵鎖子彈上膛。“射擊。”砰。
随着一聲槍響,第一個人倒下了。這時,于鐵鎖的收顫抖的更厲害了。
“射擊。”砰,又是一槍,第二個人也倒下了。
每倒下一個人,于鐵鎖的手和腿就會抖動的厲害些。
三聲槍響之後,他已經打倒三個人了,這時他的手和腿抖的更厲害了,幾乎連槍都端不穩了,給人随時都有可能倒下的感覺。
第四槍可就是真槍實彈了,他的心裏該承受着怎樣的壓力啊!
站在人群中的王翠雲,心急如火,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因爲他知道于鐵鎖的計劃,但是突如其來的變化也讓她始料未及。
看着于鐵鎖一槍槍打死一個個中國人,她能不恨嗎?但在她内心深處,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怪他的自以爲是,還是可憐他現在所受的精神折磨。
龜田一郎再次喊出:“預備”,于鐵鎖用顫抖的手把子彈上了堂。“射擊。”砰……
第四聲槍響過後,跪在台上的人并沒有倒下,反而是于鐵鎖倒下了。
站在旁邊的赤掘友美見狀趕緊上前将他攙扶起來,并緊張的詢問着他的狀況。
龜田一郎看到于鐵鎖倒下,懊惱的問道:“怎麽回事?爲什麽沒有打中?”
于鐵鎖緊張的說:“報告太君,我真的不行了,手抖的厲害,不受控制啊,槍都端不穩了,您還是饒了我吧!”
龜田一郎聽他這麽說,狠狠的罵了一句:“廢物”。
這時,于鐵鎖不給他多說話的機會,趕緊插口道:“是是,我是廢物,謝謝太君體諒”。說完對他身後的人說:“你們10個,還不快準備行刑?”
他身後的10個人聽到他的命令後,各自上前一步,端起槍,于鐵鎖急忙喊道:“預備……射擊。”随着10聲槍響,其餘的十個人應聲倒下了。
就在這時,突然遠處傳來了密集的槍聲。
赤掘友美仔細一聽,是憲兵隊方向傳來的。她迅速跑到龜田一郎面前說:“中佐閣下,有人偷襲憲兵指揮部,我們趕快派兵去增援。”
龜田一郎一聽,火發的更大了,嘴裏罵道:“可惡的支那人。”緊接着他下達了命令,讓于鐵鎖和他的廢物便衣隊留下來收屍,其他人全部去增援憲兵指揮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