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蛇困住的“好處”是,來自其他巨獸的攻擊停止了,這也是大馬猴敢于停下腳步,對着巨蛇“抗議”的原因。它比我要鎮定得多,何況困獸猶鬥,即便無處可逃,它也不會安靜地等着自己被那些怪物的巨爪拍死。
我知道巨蟒喜歡将獵物纏住勒死,可這個家夥的個頭這麽大,用這招來對付我們,是不是有些過了?大炮打蚊子,不過如此。
大馬猴又觀察了一陣,大概是确認暫時沒有其他攻擊了,便飛奔到“包圍圈”的中心位置,把我放了下來,然後在我附近,一邊抓耳撓腮,一邊快速遊走,想來是在找辦法了。
剛剛在大馬猴身上趴着不舒服,我也想趁機伸伸胳膊踢踢腿,适當活動一下。結果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僵硬了許多,甚至可以說是舉步維艱。
這已經不是受驚過度的體現了。我又不是第一次面對生死考驗,即便做不到泰然自若,但也不至于窩囊到如此地步。
在我的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麽變故。看來,這些突然出現的巨獸,對我的攻擊,不僅僅是用巨爪拍擊那麽簡單。這些隻是明面上的攻擊,背地裏,則有其他動物對我們偷偷下了毒,破壞了我的行動能力,隻能等着束手就擒。
可是,爲什麽大馬猴卻沒仍能行動自由?它們下的這個毒,隻是針對我的?
眼前的困境,顯然大馬猴是搞不定了。而自兩位護法離開,外星人便沒了動靜,也都指望不上,剩下的,也就隻有我身上的這幾位了。
我已經沒能力取出鬼籠,便試着“聯絡”了一下範蠡他們,希望能從他們幾千年的見識中找到可以參考的信息。
然而,他們這一次集體保持了沉默,任我怎麽呼叫,都不回應。
該不會是,這個毒,把他們也給連累了吧?還真的是一榮俱榮,一毀俱毀啊。
這也就意味着,我死定了。我在心中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把頭努力上仰,想在臨死前,最後看一眼美麗地球那可愛的藍天白雲。
在我頭頂,正上方的,卻是好大的一片烏雲。萬裏碧空中,唯一不協調的這朵黑雲,就壓在我的頭頂上,老天爺還真是不給面子。
這感覺,跟吃了蒼蠅差不多,我隻好又費力的把頭放了下來。
大馬猴卻在此時跑了回來,驚恐的表情使它的臉看起來更醜了。而且,這家夥一直在用眼睛瞄着我的頭頂上方,想來也是對那片烏雲不爽了。
我真希望,它再變成美女,跟我說說話,即便商量不出什麽對策,隻是聊聊天也好,讓我人生的最後時光不那麽悲哀。左右是死,陪個美女,總好過陪這馬猴不是。
可惜,這馬猴雖然也算通靈,卻顯然沒能深刻理解人情世故,更是疏于變通。
看着它在我面前,又蹦又跳地瘋狂比劃着,我隻能默默投下無數的同情票。
對我,而不是對它的同情。
可能是我幽怨的眼神起了作用,大馬猴終于不再折騰了,睜大眼睛,靜靜地看着我,像是若有所思。
看着它終于開始抖身子,準備變身的時候,我開始變得激動起來,這家夥總算開竅了。
我還是過于樂觀了!
經過一陣劇烈的抖動,馬猴沒有變成美女,卻成了一個懸在空中、橢球型的大肉球,看起來就像一個大個的美式橄榄球。
這家夥,是鐵了心,讓我孤獨赴死麽?!
沒等我想好怎麽表達憤慨,大馬猴變成的肉球,已經飛快地旋轉起來,然後倏地一下,消失不見了!
什麽叫大難臨頭各自飛,我終于見識到了,在我生命的最後一天。
我閉上眼睛,等着體驗被巨蛇活活勒死的滋味。
耳邊卻傳來了嗡嗡的聲音。因爲不知中毒深淺,我現在也判斷不出,這聲音,是靠天耳還是我自己的耳朵聽到的,隻是感覺到,這聲音,由小變大,越來越響,也越來越近。
而且,這聲音,是來自我的頭頂上方的。
我忍不住又把頭仰了起來。然後,我看到了這聲音的來源,一群馬蜂,估計有成人大小、鋪天蓋地的馬蜂。
原來,我剛剛看到的不是烏雲,而是這些馬蜂組成的軍團。
這種尺寸的馬蜂,一個就能把我收拾掉了,何況是……我知道大馬猴爲什麽逃了。
他個球的,欺負我個殘疾人,也要搞這麽大的陣仗,用得着如此嘚瑟麽。
我在心裏暗罵了一句,努力雙手擡起來,護住腦袋,然後将身體拼命前傾,希望能在馬蜂們攻擊前,趴到在地上。
這種規格的馬蜂,蜇人得有多疼我不知道,但我仍希望首先被蟄的部位不是臉。
我如願摔倒在地上。隻是,由于沒有雙手的緩沖和支撐,我這一下,摔得很實在,臉上撞得生疼,還吃進了不少泥土。
我不由得又在心裏罵了一句。這是什麽鬼毒啊,爲什麽不把整個神經系統都麻痹了?限制了我的行動能力,卻沒有把這對痛楚的感覺,減弱分毫。
不是我不想再多罵幾句,而是,留給我的時間不夠了。
我的四肢,幾乎在同一時間,向我的大腦,轉移來那種撕筋裂骨的痛,然後,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又有了意識。我甚至還很清楚地記得“斷片”前發生的一切,尤其是我撲倒在地上,主動摔得鼻青臉腫的那一幕,以及四肢被刺……
剛一回想到被刺,我立刻就感受到了,來自全身的疼痛。好像,不隻是四肢,我的身上,甚至我努力想保住的腦袋上,也有相同的痛感。
怎麽還會有痛覺,莫非我還沒有死?
我知道,脫胎換骨後的我,身體有異于常人,但沒想到能在被穿孔成這樣,還能活下來。這技能,居然比生化僵屍還厲害。
可,這該是我的幸運,還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