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又碰到一枚五行錢,我這運氣也太好了吧!
我連忙向黃色一撮毛脖子上看去。
果然,在他胸前晃蕩的,正是一枚穿在紅繩上的鬼臉錢。
鬼臉錢,大多數是沒有孔的,也不會有人特意将這種既不時尚、也不養生的銅貝戴在脖子上,十有八九是五行錢了。
我壓抑不住内心的激動,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右手扣住那枚鬼臉錢,左手摁住挂它的繩子,一使勁,把繩子扯斷,将鬼臉錢搶了過來,随即扔到範蠡的寶庫中。
三個小混混被我的突然舉動吓傻了,怔怔地看着我,動也不敢動。
剛做了搶匪的我,卻不敢再裝淡定了,我輕輕一拍姬羽:“上車,我們走!”
見我們又回到車上,司機倒是蠻開心。他也不多話,繼續賣弄車技,載着我們很快“逃離”了我的作案現場。
這一次,姬羽沒有東倒西歪。不過,我從後視鏡内看到,她的臉色很不好看,顯然是生氣了,而且,她還在摸臉上的包,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可不希望她現在就找司機的晦氣,連忙挑起話題:“司機大哥,我看你好像不怎麽喜歡我去火車站啊,能說說爲什麽麽?”
司機呵呵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也沒啥,我就是跟别人打了個賭,說你肯定不會去火車站,押了好幾千塊呢!”
我頓時啞然。隻聽說成都人喜歡安逸,怎麽賭風也這麽盛啊!
司機見我沒說話,就自顧自地講起了他的理由。他說,既然我的目标西藏飯店,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總要做點準備活動吧。我即便不直接去西藏飯店,也應該找個就近的地方停下來,提前觀察一下地形和逃離路線。可他的朋友卻說,我一定會選擇先去火車站。他就更不服氣了,因爲我還有一個尚未清醒的女伴,不方便帶到人多的地方去,太惹眼。
結果,兩個人争着争着,就打起了賭,并将賭注一路飙升至他一個月的薪水。而且,朋友說,隻要我乘他車的最終目的地不是火車站,就算他赢。
聽着聽着,後面的姬羽笑了起來:“你這個人真是的,既然下了這麽重的注,幹嘛不早點說出來,他這個人心腸軟,肯定會幫你的。”
“那可不行,和朋友打賭,怎麽可以作弊!”司機的話,倒很大義凜然,讓我很是意外。
姬羽也是一愣,但随即語氣變冷:“我看,沒那麽簡單吧!他一定有辦法監督你,不給你作弊的機會,所以才這麽放心跟你賭!”
司機撇了撇嘴,又連續透過後視鏡,看了姬羽好幾眼,卻終是沒有反駁。
我問司機,在完成“任務”前,他和車,是不是都歸我用?
司機沒想到我會這麽問,猶豫了一會兒說:“理論上是的。不過,這油錢……”
我被他突然冒出來的市儈氣給逗樂了,也跟他開起了玩笑:“怎麽,你還怕我給不起你油錢啊!你這破車,燒的油裏面,難道還摻着金子不成?”
司機一聽這話也樂了:“有人肯買單就成,說吧,去哪!”
“這個,可不能問我”,我指了指後面的姬羽,“一會兒,你和車,聽她的指揮!”
“啊?!”司機顯然有些不大樂意,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答應我的事更不能反悔了。
因爲夏啓宏一直沒有給我傳遞信息,我心裏多少有些不踏實。所以下車後,我沒有急着打開後車門,而是先把相機取了出來,假裝給姬羽照了張相。
不知道,夏啓宏的“隐藏術”和這相機的“顯形術”,哪一個更厲害些。我清楚記得,當初的鏡像朱大寶,我這相機就沒有拍出來。
剛打開照片的時候,我有些失望,因爲我隻看到了姬羽一個人,但随即我又發現,這張照片上的人和物,貌似都有些模糊,我連忙又對着别處照了一張。
對比之下,我終于發現了其中的不同。第一張,也就是帶着姬羽的那張,在清晰度上,要比第二張差一截,就像是被修過了一樣。
如此說來,夏啓宏的确是在車上,一路跟着我了。
我的心安定下來。
我打開後車門,把姬羽請了出來,随便閑扯了幾句,然後才跟她道别。
半個小時後,處于“隐藏”狀态下的我和夏啓宏,來到了西藏飯店的8808房間門口。在這之前,在我的指導下,夏啓宏已經偷來了客房服務員的“萬能門卡”。
當然了,做賊難免心虛,所以,我也讓範蠡把我的天耳放開了。
也幸虧開了天耳,我才聽到房間裏面居然有動靜,我聽到了不止一個人的心跳聲,強勁有力。而且,裏面的人雖然不少,卻沒有人在說話,電視也沒開,這些人的呼吸,貌似也都很有規律,聲音還很輕,讓我想起了金庸大俠筆下的武林高手。
原來住在裏面的客人這麽不簡單,難怪要專門“請”我這個會隐身的來偷東西,。
想來,那個行李箱中,自然也放着什麽比較要緊的東西了。既然做一回賊,那我可就不客氣,準備照單全收了。反正,有虞桃的鏡子在,加上範蠡和西施的本事,做一套假的出來,也不是件多難的事。
想完好事,我開始研究對策。
直接開門進去“搶”?倒也可行,隻是難免引起慌亂,不符合我對超級大盜的要求,也浪費了夏啓宏的高級技能。
那隻有,把門騙開,偷偷溜進去了。
我伸出右手,輕輕敲了敲門,裏面的心跳和呼吸聲都加快、加大了,但卻沒有人回應,甚至都沒人趴到貓眼上看。難道他們知道有人來偷,在等着我自投羅網?
我有些不解,現在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的人,有這麽多麽!
我敲了好幾次門,或輕或重,或緩或急,卻都沒反應,裏面的人來了個以不變應萬變,雖然可恥,但卻有效。
我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無意中看到夏啓宏手中拿着的房卡。
有了!
我襲擊了一個正在進行客房清理的服務員,然後用虞桃的鏡子,做了她的鏡像人。
三分鍾後,鏡像服務員在幾次敲門無果後,用“萬能房卡”打開了8808房間的門,接着,在衆目睽睽之下,連說幾句對不起,然後“慌張”地退了出去。
而我,則在夏啓宏的陪伴下,趁機進入了房間裏。
8808是個套間,裏面居然藏了八個人,而且各個肌肉發達、眼神銳利,顯然不是普通人。當然了,他們也不屬于那種天賦異禀的另類,看不到我大搖大擺的存在。
國内槍支管制,所以,他們都沒有持槍,而是人手一隻長長的電棍,還在房間裏布置了天網、地膠、拌繩等“陷阱”……如果沒有夏啓宏這種特殊的本事,我要想順利拿走行李箱,恐怕還真得先把這裏的人都打趴下才行。
行李箱,放在最裏面的卧室中,很普通的那種拉杆箱。房門大開,而且,沒人看守,和外面的劍拔弩張,形成鮮明對比。
在那一瞬間,我領略到了“空城計”的可怕。
我在門口猶豫了半天,就是不敢邁步進去。在很多時候,對無形與未知的恐懼,要遠勝于你眼睛所能看到的最恐怖畫面。
夏啓宏也沒敢貿然進去,扭過頭,狐疑地看着我。
最後,還是蟲子打破了僵局,替下了我,大踏步走過去,把行李箱往範蠡的寶庫中一扔,然後又快步走到外面,擰開房門。
後面的慌亂景象,已經與我無關。我帶着夏啓宏,把鏡像服務員回收到鬼籠後,就匆匆離開了酒店。
我當然不會急着去聯絡司機,而是找了個隐蔽的地方,把箱子拿了出來。
打開箱子,裏面塞着的卻是一床被子,還有一張小紙條,上面寫着:恭喜你赢了。
範蠡他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局,接連上了我的身,想在箱子中發現其他更有價值的秘密,甚至再次動用了我的相機。
結果卻是一樣的,這就是一個普通的箱子,裏面裝着一個用黑心棉做的被子,還有一張看是恭賀、純是戲谑的紙條。
被人耍的滋味不好受,但已經發生了,就得認栽。
我讓範蠡關閉天耳,接着要回自己身體的控制權,又讓夏啓宏去掉我身上的隐藏,然後拎着這個毫無價值的破皮箱,走到外面的大街旁,給司機打了電話。
根本不用我去确認這東西的真僞,從見到司機時的表情,我就知道他已經先一步收到了消息,知道我成功完成了任務。
我也是到這時,才明白,自己剛剛幫别人赢了一場賭局。他們下注的内容,肯定就是我能不能單槍匹馬,去把這個皮箱偷出來了。輸的那個人一定很郁悶,因爲他不懂也不知道,我現在正深陷其中的這個世界。
司機主動接過我手裏的行李箱,放進他車的後備箱,然後又從後備箱取出一個牛皮袋,恭恭敬敬地遞給我:“車票和錢,都在裏面了,要不要查查看?”
我搖了搖頭,接過牛皮袋,看都沒看就塞進了懷裏。
裏面的東西,現在對我一點都不重要了。我現在考慮的是,要不要回頭,去找那群利用我行騙的家夥算賬。
司機見我搖頭,臉上卻又露出喜色。他從褲兜摸出一個手機,撥了一個快捷鍵,然後将手機遞給我。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正要詢問,電話裏已經傳出聲音:“是丁先生麽?”
我隻好拿起電話,嗯了一聲。
“送給你的酬勞,都不打開看看麽?”
“不用看了,我相信你們。”這話說的,連我自己都不相信,但我還是說了。
對方卻是笑了笑,然後問了我一個問題:“難道你對我們是誰,爲什麽要利用你,一點都不好奇麽?”
我沒有上他的當,選擇了避實擊虛:“好奇是小孩子的事。對我們而言,實惠更重要,不是麽?”
他不再笑,很認真地問我:“你真的打算拿上車票,一走了之?”
“爲什麽不?你我都已經得到自己的實惠,”我又何必畫蛇添足,自尋煩惱?”現在終于可以輪到我笑了,“你給我的,不會是假票吧?”
“當然不會,希望下次還能合作,一路走好!”
“嗯,也歡迎你到北京來玩,我做東!”
對方挂斷電話,我把手機還給司機,又從懷裏拿出牛皮袋,取出車票,把剩餘的部分,直接扔給了司機,算作對他的酬勞。
車票是我應得的,至于“壞人”的錢麽,我可以去搶,但絕不能被“壞人”施與,這是原則問題。在溫飽已經不是問題的時候,堅守原則就變得格外重要了。
司機沒想到我會這麽大方,感動得隻掉眼淚。當然,袋子和錢他是都收下了,現在生存是他的原則,必須遵守。
我沒想到他的情感這麽豐富,隻好轉移話題來逗他:“你見我沒直接打開袋子看,爲什麽會那麽開心啊,難道又跟朋友打賭了?”
“是啊”,一聽我這話,他還真就笑了,“我憑直覺猜的,沒想到又赢了。今天财運不錯,回去可以給老婆孩子一個好的交代了。”
票是明天的,我沒有上車,想在附近逛逛,随便想想今後的打算。包括,要不要去追查綁架我的人。我記得沙老三說過他要立功贖罪,然後我就中了招。這是不是意味着,這些人和當地警察之間,有着什麽關聯呢?
可,如果要追查下去的話,一天時間肯定不夠。剛才的那位司機,又拖家帶口的,我不好再把他卷進來。
是去是留,我必須要在明天開車前,做個決斷。
“轟!”
前面傳來一聲巨響,好像是什麽東西爆炸了,威力巨大。
随後,就是無數的尖叫,人們四散逃離,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閑散慵懶。
這裏可是鬧市區,難道恐怖襲擊也轉移到我們國内了?
我打算去看個究竟,便逆着人流前往。
終于看到了爆炸現場,是汽車爆炸。
肇事車已經變成了一堆廢鐵,而空中,則飛舞着無數的鈔票,紅的刺眼。
“不會是我們剛才坐的那輛車吧?”西施驚呼。
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