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好也跟了出去,看個究竟。
果然是做小偷的,跑的真快。如果不是樓上那些孩子們驚慌失措的喊叫聲,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真别說,有了夏啓宏這幫手,看熱鬧還真是方便。不用推也不用擠,我們兩個就這麽從人群中,走了過去,進入了那個被稱作小六的孩子的房間。
沒想到,這個房間的布置,可比小偷那間好多了。雖然是上下鋪的兩人間,但裏面有雙份的衣櫃、精緻桌椅、卡通壁畫……甚至還安裝了空調。
難道我誤會他了,這家夥是個收養流浪兒的俠盜?
小偷已經把小六放在了床上,解開他上衣的扣子,并把他的頭扭向床外沿,方便他繼續嘔吐。屋裏的味道很難聞,但孩子們好像并不在意,沒有一個人捂鼻子,他們的目光都放在了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小六身上,眼神中充滿了關切之情。
連我都被感動了,這樣的溫馨場面,自己也好久沒有見過了。
這個小六,應該是癫痫病犯了吧。可惜,我隻知道這個病,卻還是第一次看到别人發作,幫不上什麽忙,加上我又是一個不請自來的外人,所以隻能做一個安靜的旁觀者。
大約過了十分鍾,小六突然啊的一聲喊了出來,然後坐了起來。看着滿屋子的人,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哎呀,我又防病啦,還招來這麽多人圍觀。就算我不收門票,以後,你們再來的時候,能不能帶點好吃的來啊!”
孩子們都笑了,小偷則一把抱住小六……我退了出去,回到小偷的房間。
我把房門小心掩好,然後讓夏啓宏撤去了“隐藏”,并讓他出去等着我。從剛才的那一幕,我至少已經可以斷定,這個小偷不是個懷心腸的人。所以,我決定向他正式要回我的東西。當然,裏面的錢都留給他好了,我又不缺。
門外傳來腳步聲,不止一個,搞得我有些緊張,我可不想在孩子們面前留下壞人的印象,即便最後的結局應該是好的。
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小偷顯然記得之前發生的事,以及他走時房門的狀态。所以,在推開房門前,他停下了腳步,然後把跟在後面的孩子們哄走了,讓他們早點休息。
又遲疑了一會兒,他才推門而入。
我在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驚慌之色,果然是小偷中的高手。
他很快就認出了我,顯然有些意外,但那詫異的眼神也隻是一閃而過,很快就恢複了平靜,他對我拱了拱拳:“閣下真是好身手,我居然還以爲自己得了手,卻不知反而被你跟到了家裏……沙某今日看走了眼,輸的是心服口服。但不知英雄,打算如何處置我?”
我對他擺了擺手,問:“外面那些孩子,都是你……收養的?”
“算是吧”,說完,他的臉色突然變了,對我又是一抱拳,“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可不能打孩子們的主意,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本來打算再逗一逗他的,可他最後這句台詞是在是太搞了,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或許是太久沒笑了,以緻于這笑聲走了調,聽起來有點瘆人,更像是表現自己的有恃無恐。
他的臉色愈發難看,踉跄着後退了幾步,然後猛然躍到牆邊,伸手用力往牆上一拍。
與此同時,我聽到了機括搬動的聲音,心知不好,連忙向他撲去。
嗖嗖嗖嗖……一連串金屬劃破長空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由于反應還算及時,我躲過了大多數,卻還是被擊中了兩處,屁股和右肩。這還多虧我是用虞桃的飛身躍而不是我自己的倒騰腳,否則,被擊中的可能就是要害位置了。
因爲這次出遊是四個人用一個身體,所以範蠡特意放開了天耳,讓大家各取所需,沒想到他的這個“善舉”,反而在無意中,救了我一命。
這家夥,這話都還沒說完呢,怎麽就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動手殺人啊。
我氣憤不過,在撲過去以後,順勢用一記重拳,将他擊暈在地。
雖然能忍得了疼,但處理傷口我不是專家,而且還是在後面,隻好再次讓蟲子代勞。還好範蠡沒有把急救包扔在那山洞裏,否則我隻能抓緊時間去醫院了,誰知道這家夥的暗器上面有沒有毒。
因爲是冬天,穿的衣服比較多,饒是蟲子,也花了半個多小時,才把傷口處理幹淨,順便還換了一身新衣服。我還以爲,收了那些寶貝後,範蠡這順手牽羊的毛病能改改呢。難怪這兩天,他們三個隻看不買呢,原來早就拿下了,他們倒挺會替我省錢。
處理完畢後,蟲子就急匆匆地把身體還給了我,說要去補覺!
我懶得跟它計較,轉過身,看了一下身後。我得看看攻擊我的是什麽東西,剛才蟲子從我身後取下的時候,直接扔掉了,我都沒有來得及看清。話說回來,我對蟲子表現出來的本事,也是越來越佩服了,處理傷口的時候,都不用鏡子比對着,憑感覺就搞定了。
我的天,牆面、地闆甚至還有天花闆,各自都插進了幾十隻筷子一樣的鋼條,就像是預先埋進去的一樣。這力道得有多大呀,如果是個人,怕是要被穿透了吧。
我轉回身,這才發現門這邊的牆上,也有不少。而且,他也中了好幾隻,軍大衣都變成紅色的了。難怪,剛才我一掌就把他打暈了。
這家夥,是我跟我同歸于盡啊,圖什麽!
我随即醒悟過來,爲什麽蟲子說要去睡覺,這小子不想替這小偷療傷。
可它不願意沒用啊,我可不能讓雙方的誤會演變成一場悲劇。我讓範蠡叫醒了裝睡的蟲子,又讓西施去勸說,接着又許諾了不少好處,蟲子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幫小偷止了血,并将傷口包紮好,還順便給他換了一身衣服。
見他準備收工,我連忙問蟲子:“這小子,有生命危險沒?要不要送去醫院。”
“我又不是醫生,哪能回答得了你這麽專業的問題”,蟲子顯得有些不高興,“真不放心的話,還是送到醫院去看看吧。他傷的地方不好,流了不少血,而他這身體又比不得你,自身恢複的慢,不好說!”
那還等什麽,我小心翼翼地背起小偷,左手抓牢他垂下的右手,這才伸出我的右手,将門鎖解開。
可我還沒把這門拉開呢,它卻又猛地一下關上了,然後,夏啓宏出現在我的面前,面有不悅。他把我往裏面拉了拉,小聲對我說:“你們裏面這麽鬧出大的動靜,怎麽還敢明目張膽地出去啊?外面一群小屁孩等着你呢,你打算殺出一條血路麽?”
是哦,我怎麽忘了這茬,這可是人家的大本營。雖然他們的“頭”,不是我傷的,可這種事,我跟一群小孩子解釋得清麽?萬一,因此耽誤了救治時間,我這罪過可就更大了。
夏啓宏隻能把兩個人“隐藏”,無奈之下,我隻好又讓範蠡,把這小偷放進了鬼籠,和棺材麽待在一起。
在夏啓宏的操作下,門又是在張開一道縫後就馬上關上了。然後,我們兩個,從這群眼神焦慮的孩子中間穿過,重新翻牆出去了。
找了個沒人沒攝像頭的地方,我讓夏啓宏去掉“隐藏”,又讓範蠡取出小偷,然後攔了輛出租車,向最近的大醫院疾馳而去。
挂号時,我才想起,因爲出門時太慌張,忘了拿他的身份證。我隻好向醫生求情,所我隻是碰巧看到,先救命要緊,等他醒過來再問不遲,反正不管多少醫藥費,我都可以先墊着。
負責辦理急診挂号的那位女士,卻是闆起臉來,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說手續不全,就是不能挂号,她可不想擔責任。而且,她提醒我,如果實在找不到身份證,可以到其他醫院去看看,不用在這裏浪費時間。
我哪裏還耽誤得起啊,猶豫着要不要再讓範蠡和西施配合一下,随便給他編個名字,做張假的身份證先應應急,反正明天一早我就跟着旅行團離開了。
順便,我還得埋汰一下這位見死不救的工作人員。
我看了一眼她的工作牌,邱美麗。好吧,就給這個小偷起名叫曹邱好了,哈哈。
我心裏的得意還沒有來得及臉上,一個路過的中年醫生,看到我背上的小偷,好奇地走了過來,随即驚呼:“這不是沙老三麽,他怎麽了?”
呦,這小偷還是位名人啊,好在剛才沒造假。
我連忙拉住這棵突然出現的救命稻草:“這位醫生,求求您行行好,能不能跟裏面的一聲說說,給這位……沙老三開張急診挂号,他傷的很重!錢我出。”
“好的”,中年醫生倒不廢話,也沒有再多問,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就去跟裏面的工作人員商量。他好像知道能從哪裏調出沙老三的身份證号等個人信息,隔着窗戶指揮了一番,就搞定了。
一分鍾後,他給我拿來了一個挂号單,然後親自帶路,和我一起上了三樓的搶救室。有“熟人”好辦事,我把沙老三放下後,他被第一個推了進去。
考慮到可能高昂的手術費,我特意跑到消防通道内,讓範蠡把所有的真錢都找出來,看看有多少。結果出乎我的意料,我手頭的現金,居然有十多萬,看來那次倒賣郵票确實收獲頗豐啊。
心裏有了底氣,我這才重新回到急診室外,坐着等候。
手術很成功。主治醫生告訴我病人平安後,随即問我的包紮技術是從哪裏學的,手法很專業,他們這裏的資深老護士都做不到。
我沒法正面回答他的這個問題,隻好胡謅說是從網上學的,有專門的視頻講解……
主治醫生沒料到我會騙他,深以爲然,發了一陣感慨後,不再理會我,趕去照看其他病人了。
去辦理住院手續的時候,我到收費處,将十萬現金遞了過去,希望一次性打入沙老三的卡裏,然後還故意問了一下,夠不夠。
想不到,連我也會很享受這種做暴發戶的感覺。難怪如今社會上的很多,爲了錢,可以什麽都不顧了,醜态百出卻樂此不彼。
收費的小姑娘心眼倒是不錯。她好心提醒我,這種簡單的外傷處理及縫合,住院費花不了多少錢的,觀察一兩天就可以出院了,連五千塊都用不上。她想把多餘的錢退還給我,我隻好繼續裝,向她解釋說天色已晚,我又趕着回去,那麽多錢帶在身上不安全,還是放在醫院保險,多出來無所謂,到時候退給沙老三就是。
她見我這麽說,便不再堅持,又重新認真清點了一遍……
接過她遞來的收據後,我一看手表,已經快到淩晨一點,得抓緊時間了。
我想到住院部去看看沙老三有沒有醒過來,有機會的話,就把今天的誤會澄清一下,順便問問他把我錢包放哪了。因爲,我突然記起,我那五張火車票也在錢包裏放着呢。
在等電梯的時候,我看到那個幫忙的中年醫生,從外面走了進來。我剛想跟他打個招呼,卻發現他後面還跟着走進來兩名警察,表情嚴肅。
中年醫生看到了我,不過他并沒有馬上跟我打招呼,而是回過頭跟警察小聲嘀咕起來。
這情況不對啊!
莫非,他們剛剛在給沙老三治療的時候,發現了他是爲銳器所殺,懷疑我故意傷人?
我可不想進警察局。
想到這,我連忙轉過身,向旁邊的消防通道跑去,同時小聲喊上了夏啓宏。
“等等!”,“站住!”
我知道來自後面的這兩聲,都是針對我的,跑得更快了。
消防門關閉的那一刹那,夏啓宏将我“隐藏”了,果然是我的好幫手。
兩位警察也很快沖了進來,中年醫生緊随其後。
隻是,很可憐,他們和我近在咫尺,卻看不到我。
他們沖進來後,發現什麽都沒有,既見不到人,又聽不到腳步聲,也是糊塗了。兩個警察對視了一眼,然後一個又從消防門跑了出去,另外一個則咬牙切齒地向樓上追去,踩得樓梯登登響。
然後,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中年醫生突然跳了起來,用頭狠狠地往牆上一撞,随即摔倒在地上,血流滿面,不省人事。
難道,他也被鬼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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