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世間萬物,都逃不過一個相生相克的規律。這些鏡子,雖然古老、神秘了一些,但也應該不會例外。”範蠡一本正經地解釋,“雖然,我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麽。但我推測,他們已經到了那東西的影響範圍以内。而那東西,可以讓井上川一的鏡子,部分或者全部失去效用,所以,這些被施法的木頭人才會複原。”
“難怪,這個小日本,不肯把兩位美女變成木頭”,我點點頭,裝作若有所思,順着他的想法,把話題引向在場人都能聽得懂的推斷,“他可能知道會發生這種變化,所以在臨走前改變主意,又把他們變了回來。可是,他把這五個大活人,放在院子裏,也不是個事兒啊,萬一被人看到……”
“這個很好理解,外面的這五個人,變不回去了。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他們的這種變化,持續不了多久!”範蠡再次給出他的意見。
薛靈雖然沒有聽到範蠡的那一部分,卻也接着我的話,談出了她的看法:“我猜,你說的那個日本人,沒打算讓這五個人活下來吧?如果我們沒來的話,說不定就把他們當柴火給燒了。隻是,他沒想到,這變化不但真的發生了,而且很早。”
這個小丫頭倒是很聰明麽,比我反應快多了,我忍不住看向薛靈。
薛靈發現我在看她,卻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連連擺手:“我瞎猜的,如果說錯了,你們别介意啊!”
賞雲笑了:“丫頭,沒事的。你猜的方向很對啊,八九不離十。”
暈,我這才想起來,這個家夥也能聽到我們對話的。還好,我剛剛沒有直接把範蠡的話轉過去,冒充專家,否則,這糗可就大了。
範蠡猜的沒錯,這五個人,最終還是沒有變回完整的人。
他們的身體,很快就停止了變化。最終,隻有最外緣的部分,變了回來,中心的大片區域,卻還是木頭。就像是一塊凍得邦邦硬的肉塊,沒有完全融化開時的樣子。
還好有鬼籠,否則,我都不知道該拿他們怎麽辦。人不是人,木頭不是木頭的。既不能做夥伴,也不能當貨物,難怪她們幾個犯難。
我不想讓侯妍看到這樣尴尬的景象,便用一聲“收起來吧!”,示意範蠡把他們五個收到了鬼籠當中。
井上川一已經抵達目的地,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我原本不想繼續趟這渾水的,可是聽範蠡這麽一分析,小日本還有可能得到比他手中那塊古怪鏡子更厲害的東西,我也有些不淡定了。
如果真的被他得手,然後在我美麗的祖國大地,繼續肆意妄爲的話,我可就成爲民族罪人了。這可不行,至少我不能視而不見。
我決定過去幹涉一下,但不能帶上侯妍,因爲那裏太危險了。
那麽,誰能代我保護侯妍呢?
我看了看賞雲,心中一喜,走了過去。
“美女,商量點事呗!”
“哦,這麽客氣,看來真的是要有求于我了,難得啊!”賞雲莞爾,“說吧,什麽事。不會是讓我照顧這幾位美女吧?”
我點了點頭,這成了精的女人,果然不簡單,根本用不着提醒。
“我說麽,難怪從洞裏一出來,這眼皮就老在跳”,賞雲故意皺起眉頭,“這個任務可不簡單啊,難度不小。”
我的左手一動,範蠡已經把聚氣鼎拿了出來,遞給賞雲。
“這……你可真是太客氣了,多不好意思啊”,賞雲嬉笑着把鼎接了過去,“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您就放心好了,她們幾個的安全,包在我身上。我保證,你下次見到她們的時候,身上連一根汗毛都沒少!”
這牛皮吹的,一點科學常識都沒有。
這人身上的汗毛,會自然脫落的,又豈是你能保的住的?
隻可惜,現在的我,沒有心思和她較真,也沒時間幫她補習現代科學發現。
穩妥起見,我決定把姜燦也留下來。一來,她的身份是當地人,凡事好出面;二來,她可以作爲我的眼線,不管這邊發生了什麽變故,我都能第一時間知道;第三,我認爲,一個傀儡,在動真格的時候,幫不上我什麽忙。
四個女人在一起,應該不會寂寞了吧,想打麻将都不用另找搭子。當然,賞雲這樣的老古董,未必會玩麻将,即便勉強學會了,估計也是個鐵打的炮手。
侯妍出來了,我把自己的安排告訴她。本着“知道越少越安全“的原則,我沒有告訴她具體的去向,隻是說我要暫時離開一會兒。
聽我講完,侯妍的臉色一下子變等很難看。她以爲我說話不算數,占完便宜就想走人,就死死拉住我的胳膊,非要跟我同行,甚至還狠狠咬了我一口。
我并非一個憐香惜玉的主,但對她,卻是一點武力也不敢用,隻好用眼神向姜燦和賞雲求助。
姜燦聳了聳肩,擡起腳走了一步,卻緊接着一個轉身,拉着薛靈到一旁聊天去了。
還是賞雲厚道,大概是因爲已經收了我的好處,不好意思不幫忙,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走了過來,輕輕拉開侯妍,同時勸他:“他要去的地方很兇險,自己都未必能活着回來,你去了還多個累贅,所以……”
“她說的,是真的麽?”侯妍盯着我的眼睛問,面帶殺氣。
我點點頭:“真的很危險,我怕自己沒辦法照顧你!”
“誰讓你照顧了”,侯妍眼角帶淚,居然哭了,“你個混蛋,既然要去送死,剛剛幹嘛死乞白賴地占我便宜?你根本沒打算去幫我,對麽?”
我還沒來得及解釋,她已經松開抓着我的手,然後對着賞雲吼道:“你們兩個是一夥的,都是騙子!我才不要你保護!”
賞雲本來要幫着說話的,被她這一句話噎了回去,也是滿臉的不高興,鼻子裏哼了一聲,轉身走開了。
侯妍用手摸了一把淚,向薛靈她們跑了過去。
于此同時,範蠡歎了口氣,對我說:“小哥兒,不是我說你,你真是不懂女人啊。勸女人離開的時候,這理由,怎麽可以含糊其辭呢?要麽,你幹脆實話實話,要麽,你就編一個可以自圓其說的謊話。簡單幾句話就搞定的事,被你弄得這麽複雜。而且,你還讓另外一個女人幫你模糊,這不是自己找麻煩麽?趁着她們還沒有爆發,咱們趕快溜吧!”
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連忙向門外走去,同時問:“井上他們,現在到哪了?”
我這才發現,蟲子把張立本的控制權又偷偷拿了回去,都沒跟我說一聲。
“應該是找到洞口了,正在清理障礙。”說完,範蠡把馮青山的控制屏轉給我看。
我看到了黑壓壓的一群人,有小雪、姬羽、朱大寶、井上川一……
他們都站在下方,水平相距一二百米,垂直距離也要有幾十米遠的地方。一個個仰着頭,向我這邊觀望,神色緊張。
範蠡在一旁解說:“洞口在半山腰的峭壁上,馮青山現在的任務,是鋪設安全索梯,已經弄好了。等洞口清理完畢,他還要幫助大家爬上來,并确保安全。”
說完,馮青山把頭扭向了身後。
我看到了一個凹陷的洞口,大約一人高、兩人寬。
洞口很深,光線又暗,所以看不清具體有多少人,隻能看到他們正在不停地往外搬東西,一筐又一筐的碎石塊。蹲在最外面的一個雇傭兵,則負責把這些裝有石塊的竹筐,小心翼翼地吊到崖壁下面去,由下面的人倒掉,然後再把空筐提上來。
雖然這裏是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但所有人都在盡量控制着,不發出很大的聲音來,就像是害怕吵醒這附近沉睡的怪物一樣。
我剛把四周的環境看完,洞口裏面突然傳來一陣歡呼聲,動靜不小,顯然是有了驚喜的發現。
随後,一個雇傭兵跑了出來,趴在洞口向下喊道:“金三爺,挖到石門了,你們有沒有會開鎖的,上來一個?”
朱大寶沒說話,井上也不做表示。
一個人,一瘸一拐地走到隊伍前面,是金三爺。
他不是中毒了麽?前兩天還躺在擔架上,這麽快就好了!
難道他們有人知道解毒的法子?看來,那個圈套,還真是爲了弄死我用的。該死的井上川一,我跟你無冤無仇,幹嘛下這麽黑的死手。
我以爲,金三爺跑到前面來,是要進行指揮調度。沒想到,他卻拽着繩梯,爬了上來。
想來,他就是這裏最厲害的開鎖高手了。也是,像他這種撈偏門的人,沒有一兩項壓箱底的本事,又怎麽能在江湖上混得風生水起。
“咱們的人,有沒有在洞裏面的?”我問蟲子。
“沒有”,蟲子的聲音中,充滿着無奈,“我已經很努力地去申請了,可不知道爲什麽,王嘯天、張立本、李勇進,他們三人一個也沒被派到前面來,還沒有這個攀岩高手掌握的情報多。”
可惜了,看不到石門的構造,也看不到金三爺開鎖時的樣子。要知道,我對他們這種專業性很強的獨門絕技,還是很感興趣的。
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停放摩托車的地方。
“蟲子,還是你來騎吧,我不太會!”
“奶奶的,關鍵時刻支開我,你夠狠。你以後得多學點生存技能啊,不能老是依賴我們。”
蟲子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乖乖上了我的身,騎上了摩托。
計謀得逞,無事一身輕的我,又開心地看起了現場直播。
可能是我這個做法太不厚道的緣故,我剛轉到馮青山這個“屏幕”面前,那邊就出事了。
“轟”的一聲巨響,我還沒來得及看清現在的場景,馮青山的身體已經飛了出去,他眼睛裏的“鏡頭”飛快地切換着,然後定格在幾根拇指粗的藤條上。
很難想象,範蠡這樣的人物,反應也是如此之快,我還沒搞清發生了什麽事呢,他已經控制着馮青山的雙手,在從崖壁下墜的過程中,抓住了身邊的幾根藤條,把他挂在了上面,沒有摔倒地面上去。
下面的人,也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了一跳,好幾個人都已經蹲在了地上。
往頭上看時,上面已是硝煙彌漫,什麽都看不清。
煙霧,很快就變成厚厚的灰塵,從上面壓了下來。
馮青山不敢再往上看,把頭重新轉向下面,同時用兩隻腳四下踩了踩,重新找到了支撐點,讓身體不再懸空。
金三爺不在,朱大寶隻好站了出來,向上喊問:“上面還有活着的人麽?剛才怎麽回事,是爆炸了麽?”
沒有人回答。
馮青山雖然屬于還活着的人,但範蠡和我,顯然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所以也沒法回應。
這時,井上川一,舉起右手,招過去一個忍者裝扮的人,對他耳語了幾句。
忍者聽完後,點了點頭,一路小跑着,來到馮青山下方的崖壁底部。他先是用力扯了幾下馮青山剛才做好的繩梯,确認仍然可用後,便攀在上面,飛快地爬了上來。
經過馮青山身邊時,忍者還向他看了一眼,用點頭的方式問候了一下。
忍者的速度很快,轉眼間就沖進了煙霧中。
馮青山也不好總這麽挂着,小心翼翼地挪向繩梯,安全着陸。
依仗着大家對“死裏逃生者”的政策性優待,馮青山特意在井上川一身旁,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以便聆聽接下來的重要情報。
沒過多長時間,忍者的身影又出現了,背上還扛着一個人,從衣着上看,應該是金三爺。
忍者把金三爺送到井上川一身前,說了幾句日語,然後便退了下去,在人群中晃了幾晃,轉眼間就找不到了。
金三爺渾身彌漫着皮膚和衣服燒焦的味道,臉上更是血肉模糊,但還沒有斷氣。他掙紮着對井上川一說:“裏面有機關,連門鎖都連着炸藥,你們小心……點。”
他還真夠意思,愣是把最後一口氣憋到說完這句話。
雖然,意義也不是很大。
古往今來,但凡囤放寶藏的地方,哪有不設機關,讓你随便順手牽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