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怎麽一下子變得這麽靈活了?”蟲子嘿嘿直笑,“看來……”
嘣,嘣,兩聲巨響,震得我耳朵嗡嗡響,也把他後面的話給蓋住了,聽不清楚。
炸藥就在平台下方的不遠處,爆炸了。由此産生的強烈沖擊波,雖然沒有直接攻擊到平台上的我,卻把平台下面的支撐結構給弄散架了。伴随着一陣噼裏啪啦的木闆折裂聲,平台開始歪歪斜斜地向下傾倒。
下面可不是我的出路,我拉着姜燦,一起扭身向後跑,越過平台,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幸好已經遺傳了虞桃的好身手,我居然準确無誤地踩到了一塊尚未折斷的木闆上,然後再躍起,踩向前一塊尚未斷裂的木闆……我想,鐵掌水上飄的功夫,施展起來,也不過如此吧。
最終,我們兩個有驚無險地來到了對面山壁上的一處龛穴中。
這是一處橫穴,比我之前用手電掃到的那些豎穴,空間要大很多,橫向縱向都很“寬敞”,這才讓我們再次有了落腳之處。
這炸藥,會是誰扔進來的呢?
會是我的四個同伴麽?
可仔細一想,應該不至于。如果,他們想要我們兩個的命,根本不用采取這種費事又不一定保險的手段。一路同吃同喝,想害我,那機會不有的是麽?
那就隻能是日本人了。
他們既然給楚欣留下了地圖,自然也知道這裏。說不定,他們已經先行上山查探過,結果發現這裏非但兇險,還不是他們真正要找的地方。所以,來了一招借刀殺人,通過那張地圖,把我們的好手騙到這裏來,一網打盡。
他們應該隻是知道上面那塊不毛之地有古怪,但不知道問題在那裏。所以,趕在我們前面再次上了山,藏在暗處觀察我們的動靜,直到我掉下來,讓他們發現了還可以通過這種方法,進到裏面。可是他們又不敢隻身涉險,所以幹脆扔了兩包炸藥下來,一了百了。
這小日本,真夠陰的。在我的心中,又添了一筆仇恨!
如果不是姜燦也跟了下來,我真想讓西施幫忙看看,到底是什麽人在陰我。在我掉下來以後,上面又都發生了些什麽事情。
“哎呦,你這小子,看起來傻頭傻腦的,溜得倒是蠻快麽!”那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又出現了,“認識一下吧,我叫賞雲,你叫什麽?”
“我?丁凡。”雖然這裏沒有外人,我還是不打算用真名。
“你真的不是大夏國皇帝請來的?”賞雲顯然還是不放心,“那你,怎麽會找到這裏來?還是個懂巫術的,更是一點都不怕我們!”
“爲什麽要怕你們?而且,我也不想掉下來的!”我往後站了站,以免再出現什麽意外掉下去。
“掉下來?上面那個入口的封印,不是你解開的麽?”
“封印?我就是在那塊鹽堿地上坐了一會,就掉下來了,哪有看到封印?”
“看得見,抹得掉的那還能叫封印?”賞雲笑了笑,然後繼續提醒我:“你肯定做過些什麽,否則,這個口不會無緣無故地開啓,都已經關了600多年了。”
“哦,關了600多年,所以,剛一開啓,你們就一窩蜂跑過來,想要吃掉我?”我冷笑,“這麽精巧的設計,總不會是專爲我一個人準備的吧?我看你們的業務挺熟練的啊。”
其實,這個時候,我已經想到了繃帶上消失的血迹。難道說,因爲經曆了太多,我身上的血液也發生了變化,有了魔性?當然,這些都是我心中閃過的念頭,對一個素不相識的幽靈,我還不想知無不言。
“業務?”賞雲楞了一下,“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我就是覺得,上面的那塊空地,就是你們設下的圈套,專門用來對付誤入此山的人的。把他從上面騙下來之後,降到這個平台上,然後成爲你們的食物。”
“你說的倒也對,不過,那都是600多年前的事了。”賞雲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黯淡,“反正我們也對付不了你,不妨給你講講我們的故事。”
原來,這裏是古代羌人的一處聖穴,隻有那些族内出類拔萃的人物,死後才能到這裏安葬。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聖穴多了一項新規矩,爲這裏每一位新安葬的“聖人”,添置一對活俑,并把這些用來制作活俑的人的靈魂,永遠封印在這裏,世世代代守護聖人們的棺椁,不讓它們受到外來者的侵擾和破壞。
活俑的人選,是聖人們在死前就指定好了的,沒人可以抗拒。這個賞雲,隻是不想嫁給那個行将就木的大巫師,就被他選作了活俑,并最終成爲了這裏的看護者。
這個平台建好後,族裏的人把其他的入口就都封閉了,隻留下了上面一個入口,在需要安葬新的聖人時,才會開啓。如果不是他們過來,任何貿然闖入的外人,都會被賞雲她們吸盡精氣而亡,剩下的魂魄,則變成這裏的孤魂野鬼,出去不得,成爲這裏的第三種存在。
後來,他們在外面的族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居然不再過來了。而他們又出不去,隻好每天看着那個入口,期盼着什麽東西掉下來,隻要是個活物,他們就會一擁而上,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洩在“獵物”身上。
600多年前,一個手持銅鏡的道士,無意中闖到這裏來,制服了賞雲等人,雖然他最終沒有殺掉他們,但卻在臨走時,将入口蓋上了封印。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人掉下來過,知道我和姜燦突然出現。
故事還算湊合,但我不信。
因爲,如果這個封印真是那麽強大,這個洞的其他出口又已經完全封閉了的話。那麽這座山,就沒有神秘之處了。小日本又怎麽可能提前知道我有解這個封印的本事,然後,特意選了這裏做陷阱,借機殺掉我和姜燦。
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我更願意相信,中了山上植物之毒後流出的鮮血,是開啓上面入口的關鍵,是個人都可以做到。
這個理由中,唯一說不過去的是,動機。也就是,他們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既然他們想要而且喜歡“吃人”,又何必選了一個這麽麻煩的方式來抓人。同時,既然他們想保護這裏面的棺椁,又何必留一個還算方便進入的入口。
不管那麽多了,反正和我也沒有多大的關系。
我現在最關心的是怎麽出去,于是問賞雲:“當年那個道士,是怎麽出去的?”
“他?”賞雲開心的笑了起來,“他自然是飛上去的了,你會麽?”
聽到她這明顯帶有挖苦的話,我也來了氣:“老範,你們還要吃麽?”
我的出言恐吓起了作用,一陣驚叫聲,在我四周響起。
賞雲也吓了一跳:“丁兄弟,我沒騙你,他真的是飛上去的!”
“那,你們有誰知道,地面或者地下的通道”,我盡量讓自己說話的語氣硬些,“我想讓你們幫忙,把通道重新挖出來。”
“我們?你也說了,看不到我們。就算我們想幫忙,可我們連個形體都沒有,又怎麽能去幹那些體力活呢?”
“你不是說,你們都是活俑麽?又怎麽會沒有形體。”我已經想到了從虞桃那得來的鏡子,不是能夠轉移魂魄麽。洞裏的靈魂這麽多,隻要多給鏡子點,然後和它商量商量,說不定能把這些“鬼魂”暫時移到他們活俑的身體中去,給我變出一隻活俑工程隊來。
我正想着美事,虞桃的記憶卻來潑我的冷水,轉移靈魂的前提是,成爲鏡子的奴仆。而且,如果前一個奴仆還沒有消亡的話,鏡子是不會接受新奴仆的。
那怎麽辦?
誰曾想,我無意識的一句話,卻擊中了賞雲的軟肋,她驚恐地問我:“你怎麽知道,我們是可以……”
她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想停住,卻已經晚了。
我無需追問她技術上的細節,隻是跟她說了一句話:“你去跟他們商量一下,誰不幹活,我就消滅誰!”
半個小時後,一隻龐大而又壯觀的工程隊,出現在了洞穴的底部。裏面不僅有人俑,還有從棺材裏爬出來的僵屍甚至骨架。他們手裏的工具也是五花八門,從石塊、棺材闆、佩劍、銅碗、戰甲到金簪……
我拿着手電筒,往下掃這支隊伍時,差點笑出聲來。而在我的腦子裏,蟲子它們已經,就下面的“景觀”,開始了精彩的評論。尤其是西施,她太開心了,以緻差點把她控制下的姜燦,直接“送”到下面去,其中一隻腳都已經騰空了,幸好被我及時發現。
看來,住在棺材裏的這些家夥,靈魂也被限制在了這個洞穴裏,并沒有來得及去投胎轉世。由此可以推斷,這裏根本不是賞雲所說的聖人墓穴,而是一個被人下了詛咒的墓穴,讓他們永遠都沒辦法重新做人。說不定,那些活俑,與棺材裏的那些人,根本就是兩撥人,并不都是什麽古羌人的後代。
這隻工程隊的形象、氣質以及工具雖然差了點,但幹活還算麻利。在我剛剛感覺到肚子有些餓了的時候,它們就把我下山的通道,一個大螺旋的木梯,建好了。想來,這其中,是有能工巧匠的,說不定就是建造平台的那批工匠。
有幾個很會來事的人俑,甚至還在下面點起了篝火,洞裏面一下子亮堂起來。
沿着通道往下走的時候,看着下面晃動着的無數身影,我心裏就在想,這下面要都是活人的話,對我翹首以盼,我在揮手緻意,那該有多氣派。難怪在古代,有那麽多人,擠破腦袋也要當皇帝。君臨天下的感覺,就是不一樣的爽啊。
打開通往外面的路,卻沒有建木制通道這麽容易了。我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真正認識到古代符咒的力量。
我“辛苦”組建的工程隊中,竟然沒有一個“人”,可以“挖下”這個洞穴内壁上的東西,不管是土、草還是石頭。
在這個“牆壁”面前,這個聲勢浩大的工程隊,完全成了擺設。
人太多,估計也是怕我找她。自我下到地面後,就再也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所有的“人”都在等我決策,壓力好大。
我正沒主意的時候,範蠡突然對我說:“還是我來吧,如果你同意,就點點頭。”
我明白,他這是要上身了,因爲賞雲能夠聽見他的話,所以不能跟我做太詳細的交流。我點頭就意味着,完全授權給他。而他不肯明說的原因,肯定也是要做一個非常重大的動作,有可能威脅或者傷害到這裏的每一個“人”。
這個時候,我還有其他選擇麽?小雪和侯妍,還在外面呢,我趕着要去找她們。
我點了點頭,來到看客的位置上。
範蠡的動作很快,他控制了我的身體後,從“懷”裏取出了聚氣鼎,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
大家不知道“我”這是要做什麽,都沒敢動地方,安安靜靜地看着“我”和鼎。
不多時,一縷白煙,從鼎裏飄了出來,然後向四處散去……
從鼎裏冒出的白煙,越來越多、越來越濃,把大半個工程隊都覆蓋了進去,然後開始順着岩壁向上挺進。
突然,空中傳來了賞雲驚恐的喊叫:“這煙有古怪,大家不要看鼎,能跑快跑!”
範蠡聽到後,忍不住歎了口氣,然後伸手拿起聚氣鼎,站了起來。
剛剛散發出去的白煙,又開始往回流了,速度奇快。所經之處,不管是人俑、僵屍還是骨架,都倒下了,顯然已經失去了控制它的魂靈。
我看明白了,範蠡借着這個機會,把洞裏面的這些魂靈都給收了。
他突然玩的這一手,的确有些不厚道,難怪不敢跟我明說。
問題是,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就是爲了給他們三個多攢點口糧麽?
我很不理解。在我印象中,範蠡雖然有些貪心,但不該是這麽個陰險狡詐的小人啊,他這麽做,應該有他更積極的理由才是。
白煙全部收回後,範蠡輕輕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走到岩壁前,舉起右手的催枯戒,沖着岩壁,就是狠狠一拳……
構成這座山的石頭,或者說這個山體真結實。範蠡用催枯戒,向前一路挖下去,雖然也算“鑿”出了一個不小的洞,山體卻沒有任何形式的塌方,比我第一次見它使用時的那棟房子強多了。
洞剛剛打通,一個身影從我身後閃過,搶先跑了出去,轉眼就不見了蹤迹。
“謝謝你啦,丁兄弟。後會有期!”
聲音遠遠傳來,居然是賞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