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虐殺

唐繡與宋川隻聊了一小會兒。她白日裏受傷頗重,這會兒雖說是清醒了,卻還需調息休整下。

沒對戚玉戚明的事發表任何的看法,唐繡隻是淡淡的看了對方幾眼,然後便又站起身回到房間裏打坐去了。

小小的室内安靜極了,在這寂靜而又深沉的黑夜中,唯有挂在牆上的黑白挂鍾顯得不慌不忙 ——無論是男是女,是老是小,是貧窮還是富貴,至少還有時間對待每個人都是公平的。

唐繡這一閉眼的功夫,便又過去了大半天。這大半天的時間裏,玉牌裏的靈藥被她用掉了大半,再加上戰鬥時用掉的那些,她身上的丹藥便再一次緊張起來。

“你好了嗎?”

吞吞見她睜了眼,便立馬蹭了上來。它沒有化形,長長的毛發白亮又潔淨,一漾一漾的好似那透明的水波。

唐繡伸出手摸了摸對方的脊背,點頭說是。

吞吞便立刻就跳下了床,一邊走一邊頻頻的回頭催促道:“那我們快些走吧。”

唐繡頓了頓:“去哪兒?”

吞吞急了:“去救戚玉啊!”

在這世上,除了唐繡,便是戚玉對它最好了。如今對方有難,它豈能坐視不理?

唐繡哦了一聲,心知這家夥定是在昨晚聽到了她與宋川的談話。

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唐繡在心裏暗暗地計劃了起來。昨日她太過輕敵,差點就殒滅在了那姓文的手上。今日又要戰鬥,她不得不謹慎了一些。

出了門發現宋川還要跟着,她不由很是奇怪,

“你跟我們幹什麽?”唐繡頗有些嫌棄的說道。

宋川微微笑了一下:“我去幫你的忙啊!”

“可我并不需要。”唐繡喚出紙鶴踏上後,便居高臨下的對着宋川道:“你去了隻會拖我們的後腿。”

這話說得真是傷人。

宋川當即便陰了臉。酸澀的說道:“誰拖後腿了?我承認你們是比我厲害了一些,但若論對周圍環境的熟悉,對那些人的了解,你們誰又能比得過我去!遠的不說,就說昨日吧,若不是我及時的提醒。你這會兒能不能好好地站在這裏都難說呢。”

這女人真是好冷的心腸啊!救命之恩都不放在眼裏,這可真叫他心寒!

可令他氣惱的是,即使對方都這般冷漠了,他卻還是想要往上湊。

難道他生來就是一副受虐的體質,不把自己折騰死就不肯罷休?

被宋川這麽一提醒,唐繡便又想起了昨天的事情。活了這麽多年,被人追殺也是常事。但是像昨天一樣失控的時候卻是極少。

“那你上來吧。”她語氣和緩了不少,等到宋川跳上來後,靈力一灌,并朝着戚玉的方向行了過去。

收徒時她在戚玉身上留了一絲神念。隻要對方沒死,她便能循着這絲神念找到對方。

戚玉并不知道唐繡已經來找她了。早上從廢墟上醒來時。她心裏還茫茫然的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在做夢。她一會兒想想戚明,一會兒又想想唐繡,最後便連眼淚都擠不出來了,隻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很有些難受。

她想起了父親兇狠的模樣。想起了對方将刀子紮進古岩明月胸口時的獰笑。

“明明是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卻也能那般的瘋狂跟兇狠。”戚玉一邊往廢墟外面走。一邊嘀咕着:“你要是早點露出那副模樣,那女人就不會纏着你不放了吧!”

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就碰到了幾個人。戚玉迅速的用了張隐身符,然後躲在一旁的小樹後面一動也不動。

“哎。我剛剛好像看到個人的啊?怎麽一眨眼就不見了?”

“是啊是啊,我也看到了。”

“真的嗎?你們不是合起來在吓唬我吧?”看到兩個同伴十分肯定的神色,另一個沒看到的心裏便有些發毛:“這青天白日的,有鬼也不敢出來的。”

“那可不一定。你知道昨天這裏死了多少人啊?而且一個個的全被炸的破破爛爛的,就那模樣,就算是進了地府,閻王也不敢收吧?”

所以才滞留在了人間?

幾人越說越怕,頭頂上雖然頂着個烈日,身上卻陰森森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戚玉等着他們走遠後才慢慢從樹後走了出來。

“師傅那麽厲害,才不會有事呢?”她盯着那幾人的背影低低說道。

什麽炸死了好多人,什麽一個個都破破爛爛的!那些全是别人,跟她師傅可沒關系!

在心裏又重複了好幾遍,直到重新又拾起了自信後,她才慢騰騰離開了原地,朝着南麻大街和西北廣場的方向走去。

那是戚明遊街時經過的地點,也是目前爲止,戚玉所能想出的最有希望襲擊成功的地方。

世人都愛看熱鬧,平日不算擁擠的街道,這會兒竟有些擁堵起來。戚玉在湖心公園掬了一捧水将臉給洗幹淨後,又用手指将亂糟糟的頭發捋的整齊了些。

今天很有可能是她和父親的最後一次見面,她希望自己能再精神些,免得到時候自慚形穢,也免得叫别人議論說她戚玉不配做戚明的女兒。

尖銳的鳴笛聲連着響了好幾下,人潮往後退了退,将最中心的寬闊街面顯露了出來。地面微微震顫着,好似地震了一樣。人們面面相觑,不知道爲何會如此,卻在片刻後看到了造成震顫的元兇。

那是一輛巨大的囚車,一輛堪比小型城堡似的囚車。四四方方的車廂表面上布滿了高低不平的尖刺。茲茲的紫色電流不停在其上盤繞,厚重的車體幾乎将車輪都給壓扁了。

“不是說遊街的麽?”看清楚囚車後,衆人不由一陣失望,左右詢問道:“包的這麽嚴實,看p啊!”

“就是啊,我都懷疑裏面根本就沒人!”

“說的是啊。要是這裏面有人,這些人幹嘛還遮遮掩掩的不讓人看。肯定是戚明逃了或者死了!”

雖然衆人聚集在一起的議論很是紛雜,但戚玉卻将他們的猜想清清楚楚的聽在了耳内。她一時喜一時又憂,心情忐忑的盯着那輛囚車,目光恨不能在那囚車上炸出個窟窿來,也好叫她确認一下父親的安危。

然而囚車卻在西北廣場停了下來。然後一個很亮卻又十分尖刻的聲音在衆人耳邊炸了開來。

“戚玉!擡頭看看吧!我知道你在的,你一定很想看到你父親現在的模樣吧?”

衆人都聽從了對方的聲音将視線往上集中,然後便看到了西北廣場的顯示屏慢慢的亮了起來。

西北廣場的設施都很陳舊,除了附近的小攤販偶爾還會租用來零賣些東西外,其他的,便隻能作爲公園的休息室供附近的居民休息用了。

習慣了三維立體圖像的人們,突然看到了一副平面鏡頭。新奇的同時又有些不适應。

“這是幹什麽啊?皇室是不是窮的過不下去了啊?埋了幾十年的老古董也敢拿出來秀!”

“是啊,看着好别扭,感覺人都變形了!”

“看就看,不看就滾,哪那麽多廢話呢!吵得老子都聽不見了!”

衆人推推搡搡的指着慢慢明亮起來的大屏幕議論紛紛。他們笑嘻嘻又興緻高昂。與早就繃緊了身體,幾乎是快要爆發的戚玉顯得極爲不同。

她聽到了那個女人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嚣張和尖刻,甚至比平時更多了一絲陰狠。四面的議論聲她已經完全的屏蔽掉了。隻餘下那女人的嘲諷聲在耳邊一圈圈的回響着。

“啪”的一聲脆響後,原本還有些模糊的顯示屏瞬間便清晰了起來。衆人凝目一看。便見到了一副煉獄般的景象。那是一面血迹斑斑的牆壁,牆壁上釘着一根桐油木的十字架。十字架不高,卻又正好将一個高大的男人釘在其上。

那男人此刻正耷拉着頭,所以沒法看清他的樣子。他身上的衣服被鞭子抽成了一縷一縷的破布。翻滾的皮肉從間隙處露出來,最深處似乎都能見到森森的白骨。而他的手腳以及所有的關節處都被玄鐵制成的鏈子穿扣着,看的人頭皮都在發麻

如此的複古,卻又如此的血腥。

廣場上頃刻間就被噤了聲。冷風從衆人身上刮過,卻叫他們覺得被人用刀子劃過了皮膚,一下一下的,那顫抖根本就停不下來。

“我親愛的女兒,你不是最喜歡這些古色古香的東西嗎?媽媽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找到的呢!”畫面中的執鞭女人一邊用鞭子挑起了男人的臉,一邊也轉頭對着鏡頭微微笑了起來。她那張淡藍色的臉上五官精緻,紅豔的唇瓣一張一翕的詢問着:“如何,你滿意你看到的嗎?”

當那男人的臉毫無損傷的出現在鏡頭裏時,戚玉隻覺得心髒被重重刺了一刀,渾身都抖得控制不住了。對的,那就是她的父親,古岩流火強嫁的丈夫,聯合公司的董事戚明。

戚明的臉色蒼白如紙,當強光燈照過來時,他才半睜着眼睛朝着鏡頭看了一眼。

微微浮起個輕蔑的微笑,他低低的用漢語說道:“畜……牲……”

廣場上如此安靜,原本衆人隻是過來看熱鬧,但現在所有人都好似被壓了塊石頭在心上,悶悶的十分難受。

古岩流火啪的一聲将鞭子抽在了戚明的臉上。這大概是他身上唯一完好的地方了,卻在此刻,也被破壞了。

戚明被抽的痙攣了一下,再轉過頭時,眼神竟似乎比剛才更清明了些。

“跟我們的好女兒說說,讓她過來看看你呀!”古岩流火指了指鏡頭的方向:“其實我們離大家很近的。就在這囚車裏呢。”

就好像要驗證她的話是正确的一樣,囚車微微動了一下,畫面上的人便也稍稍颠簸了一下。

别人或許沒什麽,但戚明明顯是要曾受着巨大痛苦的。

戚玉受不了了。一把就擦幹了眼淚,然後在隐身符的加持下,小心翼翼的朝着囚車靠了過去。

“她是我的……女兒……”戚明費力的回道:“跟你……沒關系……”

古岩流火呵呵冷笑了兩聲。慢條斯理的從身邊人的手中接過了一把匕首,然後狠狠的紮在了戚明的胳膊上。

“爲什麽跟我沒關系?”她冷哼道:“我們是合法的夫妻,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那個令人惡心的雜種!”

戚明悶哼了一聲,皺着眉沒有說話。他耷拉着頭,渾身都血迹斑斑的。

“你幹嘛?怎麽又不說話了?”古岩流火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強迫對方擡起頭看着自己:“你是不是還惦記着那個姓蔣的呢?嗯?是不是?你說話啊!”

她瘋狂的模樣令人害怕。圍觀的民衆漸漸後退。絕大多數人都低着頭不忍再多看。

戚明又笑了起來:“是……”

即便是臉上還帶着血淋淋的鞭痕,那笑容依舊溫和又溫暖。戚玉既不忍看又舍不得不看,強忍着心頭的悲怆慢慢的繞行到了囚車的一側。

古岩流火大怒,刀子一拔又一插,原本就已經是強弩之末的戚明臉色迅速就灰敗了下去。

那樣子,竟馬上就不行了。

戚玉繞着囚車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一絲縫隙。

其實找到縫隙了又如何。她不是唐繡,若是強力的破壞這囚車還行,要悄無聲息的從裏面救出個人來,卻是根本不可能!

“這就想死了?”古岩流火也發現了戚明的異樣,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慌亂之色:“沒我的允許。你怎麽能死!”

然後便高聲喊着醫生,讓他給戚明打了一支護心針。

護心針是亞美拉星人救命用的。據說隻要有一口氣在,這護心針就能将病人的生命拖延十個小時。

心髒繼續又跳動起來,戚明身上複又有了些力氣。

“你會後悔的。”他甚至能完整的說話了。慢慢抿了抿唇瓣。他将滴在唇瓣上的鮮血用舌頭卷入口腔,然後道:“鹹的。”

古岩流火不再動他。隻冷笑着回應着:“是啊,肮髒的血液。”

戚明哦了一聲:“你倒很有自知之明。”

古岩流火強忍着再抽他一鞭子的沖動,啪的一聲将鞭子抽在了旁邊的絞架上。

“戚明,好!你好得很!果然是肮髒又惡毒的人類後代!”她大聲發洩着。沒有絲毫的顧忌:“你等着,你等着我将那雜種抓來,當着你的面将她碾成肉沫,然後一勺一勺的挖給你吃掉!”

戚明神情平淡,居然看不出一絲的波動。

其實神智越清醒,他身上的疼痛越是清晰。

“我原本已經逃脫了痛苦……向着極樂世界而去了。”他虛弱卻清晰的說道:“你非要把我拉回來……不就是想讓我告訴你,我有多惡心你嗎?”

古岩流火突然停止了動作,沖到戚明身邊陰毒的問道:“你說什麽?你惡心我?爲什麽?憑什麽?你這下賤的人類,你有什麽資格惡心我!”

滿意的看着古岩流火漸漸加重的怒氣,戚明的眼睛微微彎了起來,一字一句的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古岩流火,你在我眼中,與豬狗無異……”

最後一個字被他梗在了喉間,因爲古岩流火的匕首一下子就釘在了他的喉嚨上。

氣管被割裂,血沫子噴射出來,戚明慢慢的閉了嘴,朝着鏡頭用力微笑了一下。

然後才軟軟又垂了下去。

戚玉再也受不了了,在寂靜無聲的廣場上悲怆的叫了一聲,然後将唐繡留給她保命的引雷符狠狠擲在了囚車上。

巨大的爆破聲響起,那囚車被炸開後,露出了裏面空無一人的囚室。三四個機器人被炸的粉碎,金屬的零件漫天飛射,不知誤傷了多少靠近的士兵。

戚玉呆呆的癱坐在原地,并很快就被埋伏在附近的士兵包圍起來。(未 完待續 ~^~)

PS:  爸媽來了,陪玩了一天,晚上隻來得及4k5了。覺得很對不住大家,尤其是在小可愛bibian888又給我投了一張粉紅票的情況下。麽麽,愛你呦!明天三章一萬字,送完我爸媽後就給大家碼,祝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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