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列甯在1918躲過了女刺客卡普蘭的刺殺,但多年積累下來的流亡生涯使他的身體遭到了很大損害,而内戰期間繁重的工作更加劇了這種局面,這次到黑海養病,既是列甯自己想好好休息,也是黨内的一緻意見——俄國革命千頭萬緒,總舵手可不能垮了台。
戴着一副黑邊眼鏡的托洛茨基其貌不揚,看上去倒更像一個文質彬彬的知識分子而不是讓人肅然起敬的*領袖,不過任何人都不敢小看托洛茨基。他不但創建了紅軍,而且還率領着弱小的紅軍取得了内戰勝利并擊退了外國幹涉軍,雖然華沙城下的失敗和遠東的潰退有點丢面子,但俄共黨内沒有第二個人敢拍胸脯說自己做得能比托洛茨基更好。作爲享有巨大威望的人物,托洛茨基不僅是俄共的二号領袖并兼任着軍事委員會主席,而且還是唯一能在黨内與列甯相提并論的人物,《真理報》在發表新聞時,一般總習慣性地偉大的革命導師列甯與他的親密戰友托洛茨基同志。
按照慣例,列甯不在。主持會議的自然是托洛茨基,再加上這次是以軍事委員會的名義召開會議,他當仁不讓地坐在會議桌的中間,其他人員自覺按照在黨内地位的高低由近及遠地依次落座——這個順序無論是誰都不會輕易弄錯的。
“同志們,你們怎麽看目前中日之間的戰争?”托洛茨基的開場白異常直接。“黨需要作出一些重要的決定。”
對當前局勢的判斷,托洛茨基内心深處無疑是極爲矛盾的。内戰勝利之後,爲了迅速醫治戰争創傷,列甯強撐着病體,在中央全會上提出了在“戰時*”立場上後退、執行“新經濟政策”的新方針,實際上就是要執行國家控制下的資本主義制度。用*學說來解釋,就是列甯暫時放棄了輸出革命的理想,專心緻志地開始要着手建設俄國了。這個方針不但與馬克思主義的經典原理相背離,更與托洛茨基堅持的“不斷革命論”、“世界革命論”相悖,在最開始的時候,俄共内部的氣氛很微妙。
列甯與托洛茨基的風格還是泾渭分明的。列甯在政治上是現實主義的,而在工作中卻是理論派的,否則,類似于《布列斯特條約》、《鄂木斯克》條約這樣的文件換了别人是不可能去簽署的,托洛茨基在政治上是理想主義的,而在工作中卻是實幹派,列甯的思路沒有托洛茨基的貫徹和推動是根本不可能落地的。也因此。列甯更多時候扮演了精神領袖的角色,而托洛茨基則掌控這全黨的大局,兩人意見一緻的時候,俄共容易取得成績,當兩人出現意見分歧的時候,則俄共上下容易出現思想混亂、組織渙散的苗頭。雖然并不滿意列甯的主張,但托洛茨基也清醒地看到,“戰時*”已對俄國經濟造成了巨大的沖擊,很多損失甚至是永久性的,這種特殊時期的極端做法根本不是向*過渡的途徑。不加以調整是不行的。因此,他并沒有激烈地反對列甯的主張,而是用另外一種更加溫和、隐蔽的手段來宣傳自己的主張——他在策略上贊同列甯的意見,但在實施方法上卻牢牢掌握着方向,使這場争論沒有上升爲兩種路線、兩個派别的分歧。
在做出決策的時候。列甯的體力、精力還勉強能夠應付工作壓力,在政治局内有列甯、斯大林、季維諾也夫3個政治局委員壓陣,在中央委員會裏則有布哈林這樣的理論家支持,新經濟政策最終是全盤通過了——托洛茨基本人也投了贊同票,盡管他保留了很多意見。事實上,列甯也不敢壓迫托洛茨基太甚,不斷解釋“新經濟政策”與“世界革命”毫無沖突,他是着眼于目前,而托洛茨基同志則意在長遠,很好地維護了托洛茨基的威信,使得俄國(布)這個股份公司還能“團結一緻往前看”。
政策出台之後,俄共立即掀起了經濟恢複的高氵朝,所有人緊繃的那根弦終于開始松了下來,即便是在紅軍和俄共内部中最“徹底”、最“堅決”的革命派也因爲連續多年的戰争将大家折騰得筋疲力盡,不想再繼續打仗了,隻想停下來好好喘口氣,享受一下勝利果實——更何況,在德國、匈牙利無産階級“起義”失敗以後,歐洲的*運動已跌落到谷底,遠東則被中國和日本擋着去路,要想“不斷革命”也得先有本錢才行。
休養生息一年多來,蘇俄局面有了很大的好轉,有關革命的調子又開始起來了,恰巧這個時候中日爆發了激烈的沖突,托洛茨基原本對遠東的局面很不滿意,感覺現在有了底氣,内心深處很想借着中日戰争的機會收複國土,所以有了今天的會議。
參加會議的所有人在開會之前其實并不知道會議的真實目的,原以爲不過是一個有關國防方針或者軍事策略的調整,沒想到托洛茨基居然抛出來這麽大一個話題,一時間也都呆住了——這不是一個很好的話題,稍有不慎就會牽扯到路線和立場上來,其他都是小問題,唯獨立場和路線問題是大問題,而且很難翻身,是故所有人一時間都選擇了避開托洛茨基的目光,選擇了沉默,更有人把目光投向了斯大林。
由于派去遠東的伏羅希洛夫和布瓊尼在鄂木斯克戰役中狼狽的失敗,導緻蘇俄“屈辱”地簽訂了《鄂木斯克條約》并失去了大批領土,使得他們幕後的支持人斯大林一直擡不起頭來,甚至差點失去政治局委員的寶座,如果不是列甯爲了保證黨内平衡,靠自己的威望把遠東戰役的損失和簽署《鄂木斯克條約》的責任挑過去的話,斯大林說不定現在已被打倒了。因此,在聽到托洛茨基說出來的話後,這個小個子的格魯吉亞人下意識地就是一哆嗦,心裏翻江倒海起來,托洛茨基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對這場中日戰争,斯大林其實也是百感交集,沒有人比他更想報複中國并找回場子,但由于北方戰争的緣故,戰事比真實曆史上打得時間更長、受到的損失更大,紅軍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恢複元氣,使他又不敢輕舉妄動。
眼看會議陷入了冷場,托洛茨基幹脆就直接點将了:“斯大林同志,你當初負責過遠東戰場,說說你的意見?”
“這是一場帝國主義之間狗咬狗的戰争……不過,對我們卻是十分有益的。”斯大林的回答很有技巧,他講到,“這場戰事是5月份爆發的,到現在已持續了40多天,雙方在兩條戰線上進入了僵持的局面,短時間内看不出誰會取得最終勝利,我個人的意見是,中帝國主義和他的幫兇們是我們最危險的敵人,我們必須集中全部力量予以應對……”
斯大林的話雖然沒有将具體的應對策略說出來,但還是赢得了很多人的點頭。在北方戰争結束後,爲了避免與中國直接發生沖突,蘇俄在烏拉爾山以東劃出一大片區域,在中俄接壤地帶建立了遠東共和國,表面上看上去是資産階級的一套,其實完全聽命于莫斯科的遙控。中國方面也沒有閑着,在英法推波助瀾的鼓動下,利用原高爾察克臨時政府留下來的部分人馬和班底,在國境線以北扶植起了一個不倫不類的濱海共和國,當做中俄之間緩沖國。這個濱海共和國西與遠東共和國接壤,南與中國接壤,北邊是北冰洋,東邊隔了白令海峽與阿拉斯加遙遙相望。唯一不同的是,由于中國并不向濱海共和國直接提供物資和軍事援助,而英法則将大量的一戰剩餘物資提供給了這個白俄政府,因此這個共和國聽命于英法更多一些。濱海共和國雖然疆域寬廣,但人口實在少得可憐,滿打滿算還不到200萬人口,而其中還有30餘萬是軍隊,因此他的經濟結構是很有特色的,一方面依賴于英法的軍援,另一方面又依賴中日生産的民用物資。至于産出,除了木材、漁業和礦産外,幾乎沒有值得一提的工農業。當然,中國也不會完全不管濱海共和國,如果蘇俄或者遠東共和國威脅到了濱海共和國的存在,中國是毫不猶豫會出兵的,斯大林口中的幫兇除了各主要列強,就是這個濱海共和國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