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超遠程列車炮的轟鳴,關東州戰線詭異的靜谧狀态終于被打破了,像水滴濺入燒開的油鍋一般,猛然爆發了熾烈的反應。按照歐戰的經驗,大規模戰役發起前必然是炮火準備,這不但是各國的常識,也是關東軍應急備案中明确列舉的情況,在列車炮拉開定點清除第一炮後不到30秒,早有準備的關東軍重炮兵聯隊便開始了反擊。但令日軍難以置信、令各事專家瞠目結舌的是,中國國防軍對于關東州防線的炮火準備不是常見的30分鍾,也不是大規模戰役的3個小時,而是整整13個小時。除炮擊以外,東北軍區、京畿軍區所轄的近10個航空聯隊,除保障朝鮮方向的空中壓力外,同樣全部投入了炮火準備。
國防軍的空中優勢當然是壓倒性的,這一點已經爲各主要軍事強國所公認。但沒有人預料到會強到這個地步。開戰後僅僅3個小時,關東州上空的制空權已全部爲國防軍所奪取,任何一架塗有旭日丸的飛機不是在機場被擊毀就是在空中被擊落。進攻是從黎明時分開始的,到了下午14點的時候,關東軍已喪失了全部可用的機場與飛機。這樣的清除速度不僅讓關東軍上下極爲震驚,就是在關東州觀戰的各事專家都感覺詫異。在報告本國政府的報告中,他們紛紛指出:中隊使用了全新的作戰飛機——這種飛機不僅是單翼的,而且應該是金屬。非但速度超過日本飛機許多,火力與抗擊打能力也是遠遠地超過日軍。更讓人不能接受的是,這麽重的飛機——他們理所當然地将全金屬飛機看做重飛機。居然能在關東州空中滞空2個小時以上……在奪取制空權之後,則是中國人源源不斷的轟炸集群,他們摧毀了一切能被發現的軍事目标——港口、碼頭、倉庫、兵營、炮兵陣地、工事,日本人竭盡所能地将所有能夠發射升空的東西都發射了出去,但結果顯見是徒勞的,被擊落的飛機能不能超過2位數都難說,很多人借助望遠鏡就親眼看見好幾架華軍飛機左右機翼上遍布着日軍改裝的哈奇開斯高射機槍所帶來的彈孔,但由于沒被擊中關鍵部位,依然在投彈完成後搖搖擺擺地飛了回去。而地面上的防空火力則被随後趕到的華軍對地攻擊機撕了個粉碎。
國防軍用實踐驗證了意大利人杜黑制空權理論的正确性——在開辟天空戰場之後,陸地戰場前後方與防禦縱深的概念便會淡化。在全面奪取制空權後。原本打得有聲有色的日軍重炮兵聯隊便遭了殃,那些行動笨拙、目标明顯的炮兵陣地全部成了轟炸機的炮彈躁,而轟炸機沒有辦法對付的高強度固定工事則被華軍的重型火炮所摧毀,在炮彈落點有校射機提供輔助反饋的前提下,超視距打擊完全不是問題。雖然各國觀察員們無法進入戰區,但從雙方的炮聲中就可以聽出端倪:清晨交戰開始時,中日雙方炮兵力量還是勢均力敵的,到了中午時分,中國人打10炮。日本隻能回擊5炮,而到傍晚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日本人的大口徑火炮已經寥寥無幾了,中國人打上10炮,日軍都未必能回擊1炮。
這些經曆了歐戰的軍事觀察家也确實有幾把刷子,他們估計得一點兒都沒錯,到傍晚時分。除了幾個要塞工事中的大口徑火炮外,日本100口徑以上的火炮已損耗殆盡,重炮兵聯隊作爲一支成建制的部隊已經被抹去了——日軍原本生怕囤積的彈藥不夠多,在關東州戰事拉開帷幕之後就開始囤積軍火。沒想到大規模炮戰的第一天戰事還沒有結束,剩餘的大口徑炮彈已經沒有了用武之地。除此之外,原本爲持久戰準備的軍用物資遭到了極大的破壞——那些原本認爲極爲安全、布置于防線後方的物資中轉站和囤積中心遭到了國防軍的重點清掃,而且還是燒夷彈——連撲滅的機會都不給日本人留下。
第一天戰事的結果當然是震撼性的,日本人精心準備的關東州防線似乎有點兒不堪一擊,不但構成防線支撐點的永備工事多處被破壞,被日本人視爲珍寶、輕易不肯動用的飛行師團和重炮兵聯隊(這可不是一般師團内的重炮兵聯隊,而是經過再三加強,實力相當于4個師團屬重炮兵聯隊的部隊)也被國防軍一掃而空,怎麽看都是岌岌可危的情形,至于那幾千人的人員傷亡以及對空防禦設施的損失殆盡,在關東軍方面看來反而是微不足道的損失了。當然,在港口那裏日軍還有好幾艘戰艦可以爲前沿陣地提供炮火支援,但在港口設施與碼頭被轟炸機破壞殆盡之後,這些戰艦能維持幾天尚且是個未知數。
在清晨炮戰甫一開始,關東軍上下還氣定神閑地向東窘面報告與支那軍交戰開始,到下午時分就已經在呼叫要求提供支援,到了入夜時分,擺在原敬首相、河合操參謀總長面前的電報已經變成了“敵軍大規模進攻即将開始,本部将與關東州共存亡”的決死電了。原先軍部上下都認爲國防軍會在關東州堅固的防線面前碰得頭破血流,在剛剛接到關東州開戰的消息之時,還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認爲終于可以爲朝鮮軍減輕一點壓力了,沒想到僅僅一天的功夫,事态居然演化到了如此的地步！
再過2天,6個師團的增援兵力就要出發在仁川登陸了,爲了這次像樣的增援,陸海軍付出了極大的努力,不僅搜刮了大量船隻,而且還将保密工作做到了極緻,直到現在爲止,6個師團除了師團長還沒有人知道确切的登陸地點與支援方向,但關東州戰事現在這樣的結果卻如同一個晴空霹靂,頗有些讓人手足無措,更爲重要的是,原定仁川登陸的計劃還要不要繼續執行下去都是一個大問題了,山梨半造原本與河合操在諸多意見上态度分歧,而陸海軍之間的分歧更是不必細說,但接到傍晚的決死電後,所有人都是異口同聲地表示,必須召開緊急會議,重新商讨登陸仁川計劃,望着這幫眼睛通紅、聲嘶力竭或者歇斯底裏的将帥,原敬首相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轉瞬間又低落了下去。
“現在怎麽辦?”原敬首相已經被關東州方面一封接着一封而來的電報刺激得有點兒神經質了,在那裏喘着氣咆哮,“僅僅一天,關東軍的飛行師團沒了,機場被人炸光光了,連重炮兵聯隊也差不多損失殆盡,囤積的物資被支那軍摧毀了30……你們誰能夠告訴我,這該死的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所有人面面相觑,無言以對,戰前哪怕做了最壞打算的人,都不會想到結果會是這樣。
“你們告訴我,關東州防線固若金湯,支那軍敢來必然會碰得頭破血流……爲了關東州方向的防禦力量,帝國政府源源不斷地提供财物,現在倒好,支那軍才打了一天,連一個步兵都沒有出動呢,關東軍已經要撐不住了。”原敬的眼睛像是在冒火,“我從來沒有想到,陸軍的回報給我的居然會是這個。”
“閣下……”山梨半造再怎麽和河合操不對付,再怎麽看長州派不順眼,他最起碼還是陸軍的代表人物,他硬着頭皮回答道,“關東州情況危在旦夕,現在不是讨論誰對誰錯的時候,而是要切實拿出辦法來挽救局面的時候。”
“對對,首相大人,我們雖然一直在評估支那的軍事力量,但顯而易見的是,我們依然低估了對手。”财部親王也從震驚中清醒了過來,“從關東軍揭示的情況分析,我們的飛機完全不是支那飛機的對手,一飛上天就被人打下來——在支那飛機控制戰場之後,後面發生的情況便不難理解了。我們沒有忽視對飛行師團的建設,裝備飛行師團是帝國最好的飛機與飛行員,唯一的問題是,比起支那來,我們好像是大大落後了。”
原敬當然隻是發洩而已,他也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這些經驗教訓戰後可以慢慢汲取,問題是眼下的危機怎麽渡過。朝鮮戰場的危機還沒有解除,關東州的情勢又危如累卵,他感覺自己仿佛坐在了一個即将噴發的火山口,稍有遲疑就是萬劫不複……(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