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緻命的是,在自己身上,除了擊退西伯利亞方向的中***隊以外,還肩負着另外一個任務,轉道西南,向中亞方向進軍,這是因爲中亞方向在李春福集團進軍後,已經紛紛脫離俄國,宣布并入中國。從法理上講,沙皇俄國吞并中亞各國的曆史也不過就百年而已,比不得中國影響力,而且,邊界問題、國土疆域問題并不是可以論說理的地方,唯有武力,才是解決這個問題的關鍵。
現在的情況便是,紅軍其他部隊要麽在波蘭沿線擔任防禦任務,要麽在與各幹涉國家苦苦纏鬥,托洛茨基派出騎一軍前往,無非就是希望利用這支威名遠揚的部隊能夠取得成功,現在看來,俄共中央給予的目标太多,任務太重,期望過高,布瓊尼雖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但在戰事執行方面,還真不是一個莽夫。别看他對中央大人物俯首貼耳,但在戰局上卻有鮮明的個人主見。這也是伏羅希洛夫與他配合較好的根源。
鐵木辛哥沉吟片刻,回答道:“這次戰役的關鍵在于速度和交通……從中***的分布情況來看,他們以西伯利亞鐵路爲依托,形成了蜿蜒數百公裏的兵力帶。如果我們步步爲營,去一個個硬啃他們的據點,那絕對無法取得勝利。不要說我們根本沒有充足的,可以便利攜帶的大炮,就是有,短時間内也難以拔出中國人牢牢占據了3年之久的地方。我看過情報,在西伯利亞鐵路沿線,中***隊以每50公裏左右分布一個兵站,根據其重要性安排1個連或者1個營的兵力,用于一線的機動兵力不超過2個師,我認爲戰役決勝的關鍵就在于這裏。”
鐵木辛哥所謂的速度,就是要以騎兵優勢的機動力尋找國防軍整體防線薄弱點進行沖擊,進而造成全線崩潰,所謂交通,就是要利用俄軍集團相對集中,國防軍相對分散的局面,割斷各支撐點之間的聯系——這個情況蔡锷在大本營會議上也說了,說中路軍目前的布陣是一條長龍,容易爲敵人各個擊破,但又不得不維持,否則,以步兵爲主的部隊脫離了鐵路線的便利,隻能是一個個死子。
鐵木辛哥随即補充道:“中國人看上去十分強大,但也是存在着很大的漏洞,最大的漏洞就在于中國人兵力有限,無法在廣袤的西伯利亞上面形成足夠的覆蓋面,像這樣一個據點駐守1個連、1個營兵力的做法,應付匪徒還行,進行正規的大軍團作戰,差得太遠了。”
布瓊尼點頭,“現在,同志們,該是我們揮舞馬刀的時候了……”
羅科索夫斯基若有所思地說道:“聽斯大林同志的意思,打退當面中國人之後,我們還要轉道中亞,這個任務,有點棘手。”他在地圖上劃了一條線,補充說明道:“即便我們擊退當面的中***隊,也最多就是将戰線向東延伸,而不能徹底消滅中國人,如果這個時候轉頭中亞,不僅西伯利亞防線難以固守,而且還可能面臨中國人兩面夾擊的危險——這顯然是一個不小的錯誤。我認爲,如果要繼續戰事,必須一直向東***,直到收複全部的遠東國土,然後才稱得上其他。”
鐵木辛哥贊同羅科索夫斯基的戰略判斷,但他同樣不認爲繼續向東***是一個好的戰略選擇。“同志們,西伯利亞鐵路就像一條長蛇橫亘在中國的北部,隻要中國願意,随時有可能從蒙古防線出兵向我們的軟肋部殺過來,消極防守是不可能的。我們沒有後續的部隊,沒有充足的兵員,要憑着我們這15萬部隊收複遠東,根本不可能……就算一口氣能夠打到符拉迪沃斯托克,中國人如果把鐵路線從中間截斷,我們仍然擺脫不了失敗的命運——那樣就是華沙事件重演了,同志們,我們不能冒這樣的風險。”
伏羅希洛夫搖搖頭:“這是中央的意圖,我原來是極力便是反對的,又沒有後續兵員,也沒有穩固的前進基地,這樣作戰風險太大。但是,托洛茨基同志和斯大林同志已經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将各個帝國主義國家趕出去,進行徹底、全面的無産階級革命,盤踞在俄羅斯領土上的反革命分子不消滅,我們的革命事業就無法繼續繼續前進……至于遠東,托洛茨基同志說了,暫時不進軍,待我們在軍事上取得有利态勢後,成立遠東共和國,表面上看是資産階級掌權的政權,其實都掌握在無産階級手中,作爲我們和帝國主義之間的緩沖,中亞的情況不同,那裏沒有帝國主義,那裏隻是中國人的侵略擴張,所以相比之下……”
這就是政委的長處——伏羅希洛夫先是在軍事上說明進軍中亞的困難,又在***上闡述了進軍中亞的必要性。這麽一說,衆人都明白過來,這不僅是任務,而且還得不折不扣執行到位。布瓊尼咳嗽了一聲,意思不能再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了,衆人都是體制衆人,自然知道無法質疑中央已經形成的決定,更何況這個決定不是一般人的決定,而是托洛茨基和斯大林兩位最高領袖。除非你不想活了,才會大着膽子說不。
話題再次轉移到當面的中***隊上來。
“怎麽樣才能發揮自己的優勢,利用速度和交通對付中國人呢?”會場陷入了沉思。
按照作戰計劃,至少要打到赤塔附近,離開西伯利亞鐵路沿線進軍,直撲赤塔固然也是一種選擇方式——200年前,哥薩克們就是這樣向遠東擴張的。但是,時代不同了,如果不顧後方,不顧側翼,直接撲向赤塔的話,很可能被在赤塔以逸待勞的中***隊迎頭痛擊,到時候,不但赤塔無法拿下,而且會将主力陷進去,而到那時,抛棄了後勤和補給的騎兵第一軍才是一個噩夢。況且,在集團軍裏面,雖然騎兵的比例很高,但是步兵仍然占有大多數,在沖擊赤塔中,步兵的速度卻提不上來,容易形成脫節,光靠騎兵,沒用。
“我認爲,既不能按部就班地依次進攻當面敵軍,也不能脫離太遠。按部就班地進軍,容易給中***隊形成依托地形和交通線逐次抵抗的便利,戰事必定會大大延長,我們付出的代價也難以承受。倘若跳躍太遠,則部隊之間的間距就會太大,不能形成有力的重兵集團,最好的辦法是,跳過當面敵軍強大而又完善的防禦體系,轉而在他們的交通線上尋找機會。長達數百公裏的西伯利亞鐵路,中國人絕不可能處處分兵把手,即便分兵,也不是我突擊集團的對手。“
“好主意。”羅科索夫斯基贊同這個觀點。
伏羅希洛夫似乎也贊同這個作戰方法,但他不敢确信,而是用征詢的目光問到:“布瓊尼同志,你看呢?我倒覺得這是正确的作戰思路。”
布瓊尼如何想不到中間的關節,在華沙之戰以後,他是極力發對跨越國境進行作戰的,認爲會蘊藏着說不清的困難,至于布爾什維克中央一再叫嚷,托洛茨基一再宣稱的席卷全球的“無産階級革命”根本就沒有形成。紅軍依然是孤軍奮戰,面前之敵人已經如此棘手,再轉向中亞就更爲困難。他原本以爲,到達鄂木斯克之後,能夠進行就地休整,從長計議,一邊進行徹底的恢複,一邊防止中國人的反撲。但顯然,自己的态度不對中央的胃口——太保守了。
“同志們,我贊同你們的觀點,我認爲,具體的戰役設想可以這樣。”布瓊尼的頭腦一點都不笨,在幾個轉眼間,已經琢磨出來完整的作戰思路。
“我們可以先依靠騎兵的沖擊力和機動能力進攻中國防線的重要支撐點,同時,在中***隊的必經之路上進行布防,如果中國人進行追擊,則他們追擊的部隊将成爲我們的獵物,如果他們不追,則那些支撐點可以成爲我們進行下一步行動的出發點。至于支撐點的選擇,有兩個标準,一個是後勤和補給基地,可以迅速提供給我們足夠的補給品,另一個支撐點的選擇,則是在防線上占有中心位置或者有利地形的地方,可以打破中國人的防禦體系……”
“妙極了,就這麽辦。”炮兵主任當即拍手稱好。
“中國素來以計謀百出、詭計多端而著稱呼,如何能夠瞞過對方?”鐵木辛哥問道,“單就騎兵突襲支撐點尚且還可以辦到,大量部隊進行伏擊,卻不太容易,如果我們的意圖提前暴露,則非但前面奔襲的騎兵會有很大風險,後面的步兵更是會遭到重創。”
羅科索夫斯基回答說:“鐵木辛哥同志所談到的問題确實存在,不過我沒有那麽悲觀。剛才已經強調了速度和交通,那麽戰役的關鍵也就在這裏。中國人掌握着鐵路沿線,單純論起運兵能力,超過我們。但中間必須有一個明确的判斷,知道我們會襲擊何處。倘若中國人離開鐵路,和我們進行追擊戰的話,則他們的速度優勢不複存在,甚至比我們更慢。而漫長的鐵路線,可以視爲支撐點的地方很多,每一個都加派足夠的兵力是不可能的,必須有一個判斷。”
伏羅希洛夫再仔仔細細地看了一下地圖,歎息道:“這真是一個難以取舍的地方。離的近了,容易讓中國人判斷出來,離的遠了,又會導緻步兵和騎兵脫節。同志們,有什麽更好的辦法沒有?”
“沒有!”羅科索夫斯基想了一想,“現在真是夏季,如果是冬季,就可以較好地隐藏自己的行蹤。”
“也不見得。冬天對作戰而言是一場災難。”炮兵主任最怵的就是在冰天雪地裏進行轉移作戰,騎兵還好說,步兵就遭罪了,更遭罪的就是笨重不堪與大炮同行的炮兵們。
“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我軍主力進攻,敵人乘虛進攻鄂木斯克怎麽辦?”鐵木辛哥不得不多想了一些困難,“鄂木斯克的防禦體系很不完善,而我們又不可能等待防禦體系完善後再開展行動——說不定那時候中國人已經把漏洞都堵上了,可是,一個脆弱的鄂木斯克是擋不住敵人的。一旦鄂木斯克被敵人所占領,我們哪怕可以占領其他地方,在戰略上也就失敗了。”
所有人一下子就沉默了,就如同華沙戰役一般,紅軍在華沙城下打了敗仗,雖然還控制着很多波蘭領土,但沒有辦法進行持久作戰,隻能灰溜溜地退回來。一旦鄂木斯克被中國奪取,則無論騎兵軍有什麽樣的戰績,最終都難以在其間立足。
布瓊尼标志性的大胡子上下抖動了兩下,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他原本的豪情壯志已經激發出來,哪怕拼着後方不要,也要在中國人的腹地裏絞個天翻地覆,現在看來,不容許自己有這樣的選擇,而且,更重要的是,現在不是内戰時期,不管彼此立場如何,土地終究是俄羅斯的,雙方如何争鬥,隻是爲了争奪控制權。而現在進行的,則是國家的戰争。布瓊尼想起托洛茨基臨行前的告誡,背脊上感到一陣發冷——布瓊尼同志,黨決定派你和你的部隊到西伯利亞去,與中國匪幫進行戰鬥,你要記住,這是國家之間的戰争,一旦我們失敗,則那些土地會從俄羅斯的懷抱裏掉落出去。我們面臨着四面八方而來的敵人,黨沒有援軍派給你,一切隻能靠你了,如果你不能取得成功,那麽,後果不堪設想。
“不行,絕對不行”布瓊尼一拳頭砸在鋪着地圖的桌子上,吼道,“同志們,我們要想出辦法來,我們要争取勝利。我們不怕犧牲,但一定要有價值……”
“我想到了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