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聲中,槍榴彈夾雜着手榴彈在肆無忌憚地宣洩自己的威力,整個工事,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煙霧中,隻能通過層層迷霧看見其中的火光。
工事本身很堅固,視野也開闊,但同樣存在着射擊和觀察死角,很多工事隻注意到了前面撲過來的日軍,沒有看見從側面迂回過來的鬼子,更由于戰場上硝煙彌漫,神情高度緊張,直到日軍摸到跟前,才發現動靜。在猛烈的爆炸聲中,好幾個碉堡被日軍随帶的炸藥包摧毀。而成功摧毀工事的現實,又在傷痕累累的鬼子群中猶如打了強心針一般,刺激他們更加不要命地向另一個工事沖去。
短短10分鍾,陣地上響起了驚天動地的爆炸聲,要麽是陣地被日軍的敢死隊所摧毀,要麽是國防軍發現了日軍的企圖,密集的火力打得炸藥包隻能在敵群中自己炸響。在日軍的拼死攻擊之下,各堡壘被迫以分頭迎戰的方式各自對付所面臨的敵人,無論是誰,都面對着幾十上百号的敵人。
日軍固然取得了不俗的戰果,可爲此付出的代價也是異常驚人的——成群成群的小隊報銷在向碉堡突擊的道路上,一個中隊,若是能炸毀一個碉堡,已經算是夠了本。在每一尺方圓的土地上,都浸透了中日兩軍的鮮血與生命,更不必說到處一抓一大把的彈片。
指揮部裏,電話鈴聲響個不停,此起彼伏的都是各處營連長前來報告的戰況,望着作戰參謀在防線示意圖上标注而出的一個個缺口,李杜眉頭緊鎖,這一次鬼子可是比前幾次厲害多了。不但進攻的時候像是不要命一般地狠命直沖,便是攻勢和兵力都是源源不斷。居然殺起了車輪戰。這一點是一線陣地上所不能相比的,人就是這些人,堡壘容量有限,也不可能無限量增加防守兵力——畢竟,這麽長的防線,沒有縱深和彈性如何應付?
按照作戰參謀地示意,鬼子已經在2、3兩個陣地的交界處打開了缺口,大隊鬼子正朝此處蜂擁而至。并且自動地呈扇形散開。
“好家夥!突進來了?”李杜一揮手,“按照一号禦案,用4團預備隊頂上,務必要封鎖缺口,不能讓敵人殺進來——鬼子要去其他陣地老子不管,老子隻要他呆在第一道防線外!”
“是!”4團長立即領命而動。
“各單位注意,進行火力補償射擊,方位:xxxx、xxxx。目标:近一個大隊的鬼子,迫擊炮和山炮無差别覆蓋!”
在日軍突破口,說不定還存在本方士兵的微弱抵抗,但在整體戰局面前,來不得半點心慈手軟。特别是在日軍氣勢如虹,我軍面臨不利局面的情況下,更加要有破釜沉舟的大無畏決心。
密集的炮彈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地飛去,經過前後一個多月的整頓。國防軍早已經将防區内地顯著地點予以了精确标識,炮兵幾乎是指哪打哪。陣地上的岡市,原本從望遠鏡裏看到了這個突破口,興奮不已,但還沒等他下達“殺機機”的命令,國防軍已經構築起令人膽戰心驚的彈幕,端的是反應迅速。
“八嘎!”眼看近一個大隊的士兵,在硝煙散盡之後幾乎看不到了人影。岡市氣得捶胸頓足,很有将指揮刀拔出來砍人的沖動,在其餘各處陣地上原本氣焰熏天的日軍,在目睹了一個大隊地報銷之後,最後鼓起的那點勇氣也消失殆盡,此時,對面的國防軍陣地又齊聲發出了呐喊,預備隊來了。
在雙方都已筋疲力盡的當口。4團投入了足有300人的預備隊。如同一把尖刀捅進了日軍地軟肋部,雖然當面的日軍是預備隊人數的好幾倍。可當時都分割開來用于分割包圍國防軍第一線的工事群了,此時地兵力也是呈現分散态勢。300人固然不多,卻以一個拳頭的面貌出現,此消彼長之下,頗見李杜使用預備隊的高明。
“殺!”支持着将士們的,是一股熱血,一股爲了祖國和人民,一股爲了戰友和兄弟報仇的熱血。眼看在氣勢上壓不住如猛虎下山一般的國防軍增援部隊,日軍一個大隊長怒吼一聲,拔出指揮刀,妄圖以白刃戰的形勢重振士氣。他哇哇亂叫着,手執雪亮的指揮刀,不要命地沖擊了過來,在他地帶頭之下,原本有些氣餒的日軍士兵仿佛又換了一種臉孔,也迸發不可思議的力量,仿佛一群野獸般嚎叫着撲過來。三八大蓋的長刺刀閃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鋒芒。
帶隊的連長輕蔑地笑了——日軍還是老一套,認爲國防軍不善于白刃戰,妄圖用這種方式在氣勢上壓倒本方。
休想!他怒喝道。
國防軍雖然沒有進行白刃戰的針對性練習,那并不代表國防軍不重視白刃戰,也不代表國防軍就不能練習白刃戰。恰恰相反,總參做過兵棋推演,在綜合考慮了士兵的體力和素質後認爲,如果加以同樣地訓練時間和技巧培訓,中國士兵,特别是北方兵由于身體素質遠遠強于日本,白刃戰地能力并不會落于下風。但問題是,白刃戰是一個需要花費大量時間的科目,國防軍要進行文化補課,要進行近代戰法和合成快速教育,就不能在這個科目上花費大量時間。
而且,國防軍爲了火力與後勤方便,使用了短身管地步槍,雖然大大減輕了士兵的負擔,但拼刺刀的槍杆自然也短小了下來,更要命的是,日軍的三八大蓋偏偏是一柄長得有些過分的步槍,加上刺刀之後,足足長出國防軍三年式步槍30公分以上。
既然每一分鍾都是寶貴的,那麽,幹脆在訓練綱要中取消了白刃戰的訓練科目,取而代之的是對白刃戰進行克制的制敵法。
連長掏出駁殼槍,“啪啪”兩槍,直接将帶隊沖鋒的日軍大隊長打倒在地,接着,還沒等後面沖擊上來的鬼子收住步伐,國防軍人群中已經閃出數個手執輕機槍的槍手,“突突突”,毫不吝啬地将槍彈全部傾瀉在倒黴的日軍身上。
用火力來克制刀鋒,這是一貫正确的選擇,在白刃戰戰中,最好的武器不是軍刀或者上了刺刀的步槍,而是手槍——特别是兼具準頭與距離的大口徑手槍。
在瓢潑一般的彈雨中,剩餘的日軍傷痕累累,不得不就此撤退了下去。而在整體看來,日軍幾乎差一點攻破第一道防線,最後雖然在國防軍強有力的反擊中敗下陣來,但出現戰果是遲早的事情。
岡市一方面爲進攻功敗垂成表示懊喪,另一方面又爲進攻中付出的代價感到極爲痛苦。一輪全面進攻,整整少了3000多人,絕大多數都是折損在裏面的精銳部隊,岡市已不敢設想,倘若每次進攻都要維持這麽大規模的準備,都要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後備人力将很快用完,到時候怎麽辦?難道他岡市帶着一堆聯隊長、師團長沖鋒陷陣麽?
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相信大谷等人彙報的有關支那人的戰力果然不容小觑,也算是對國防軍構築起來的連綿工事群有了直觀認識——要知道,這樣的防禦陣地,并不隻有這麽一道,後面至少還要2道,2道以後有沒有第三、第四,他不敢設想。
收兵的時候,岡市不敢正視大谷的眼睛,雖然他的心裏是決不肯認輸的,可是在眼下這個當口,他拿不出更好的辦法。
“長官。”他不想見到大谷,大谷卻不放過他,衆目睽睽之下開了口。
“嗯。”岡市底氣不足,又無法拒絕面對,隻能用這種聲音來回應,若是放在幾天前,差點會讓人認爲太陽從西邊出來。
“卑職認爲……”大谷開了口,口吻倒是淡然,仿佛從來不介意岡市曾經對他的劈頭蓋腦,“明天的進攻,還是要維持今天的強度,而且,各波次之間輪動的頻率更要加快。”
“這個……”岡市擠出一句,“各部損失很大,明天的進攻,恐怕……”
“不,閣下!”大谷上前一步,“損失固然令人心痛,但今天的戰局已經揭示戰術的成功性。如果每次因爲顧慮損失而淺嘗辄止,那麽,永遠也打不破這道防線。今天我仔細觀察了戰局,在我軍打開突破口後,支那軍是動用了預備隊,而且,數量并不多。這就說明支那的兵力也到了捉襟見肘的地步……在這個關鍵時刻,誰能堅忍不拔,誰就能勝利!”
仁田也站了出來:“請長官同意我們的請求。”
“好吧。”岡市面對這兩個一直和他唱反調之人,自歎道:“各部進行準備,明日發動強攻,一定要打破支那軍防線!爲了帝國,爲了天皇,我們必将血戰到底,諸位,要拿出203高地的勇氣來!”
“哈依!”
遼陽絞肉機又将開始肆無忌憚地收割性命了,隻是對遼陽軍而言,更大的考驗将要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