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線勝利的消息,鼓舞了數千萬北疆民衆,也格外鼓舞了沈陽、吉林兵工廠的工人,何峰在視察沈陽兵工廠時發表談話指出:此次兩大兵工廠的生産對國防軍的勝利起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你們是真正的無名英雄。根據統計,1月的前10天兩廠生産又創新高,預計當月步、騎槍生産量可突破25000杆,黑龍江、吉林兩省國防軍提前2個月換裝完畢……
1月11日,袁世凱向秦時竹發來祝賀電報,同意秦時竹對外蒙僞政府的處理決定,根據後者的報告,袁世凱同意由馬占山任蒙古護軍使(護軍使比鎮守使高一級),李春福、孫烈臣和馬福祥升任綏遠、察哈爾和甯夏護軍使,紮木合任漠北鎮守使,馬占山、李春福、孫烈臣授勳五位,馬福祥和紮木合授予三等嘉禾章。
勝利的喜悅過去後,秦時竹等人又投入了緊張的工作中,他們深知,這隻不過是下一戰來臨前的暫時平靜,還有更大的挑戰等待着他們……
半個月前,江西民政長事件有了最新進展,袁世凱準汪瑞闿病假二十天,責令李烈鈞‘從速籌備劃分事宜,并敦促汪民政長迅行調治,刻期赴任’。李複電:‘現在正式議會行将成立,于此數月内,拟即勉爲其難,于軍民要政擔任完全責任’(意思是你不用派人來了,來了也做不長久,還不如讓我李烈鈞把這幾個月幹完算了),實際上打算把汪推出了事。但當時歡迎汪瑞闿的江西共和黨人,以江西省臨時議會、教育總會、商務總會、共和黨、民主黨五團體名義拍電報給袁世凱,要求‘迅派鎮撫使率兵來贛,協助李督剪除兇暴、安靖地方’……”
秦時竹靜靜地聽着葛洪義的情報介紹,問道:“此事有下文嗎?”
“沒有。袁世凱曾先後打算派張勳、岑春煊及孫武等人前往江西,用武力對付李烈鈞。但由于李烈鈞本人掌握着強大的武裝,要想派兵鎮壓有種種困難,故而均未成行,一時輿論哄傳,形勢十分緊張。”
“用實力對付實力才是最好的辦法,李烈鈞這個二杆子算是摸到袁世凱的門道了。”秦時竹笑道,“最近李烈鈞是不是加大了從我們這裏購買軍火的力度?”
“是地。他最近着急的不得了,連連催促老何速發軍火,前些時節已發了一批給他了,把咱們換裝下來的7000杆步槍和200萬發子彈都賣給了他,還賣了他6門山炮。由于款項已超過了當月的稅收抵扣,不足部分李烈鈞是直接用現洋支付的。”自從達成協議,北方實業接手了湖南、江西兩省不少的礦産,按照每月應繳稅款的數額。折抵兩省購買北疆軍火的款項。譚延闿和李烈鈞得到了他們想要地軍火,兩大兵工廠和北方實業也得到了他們需要的原料,在這種往來中,南方的鎢、銅、錫礦等資源源源不斷輸往北疆,各地前清時節留下來的制錢也被一股腦兒地吸引到了北疆(全部化成銅水由精練爐精練成軍火原料)。各地已基本看不到制錢,各省革命後新鑄的銅元很多也已變成了槍彈。
“聽說這批軍火被扣住了?”秦時竹狡黠地眨着眼睛,“這事是不是你通知袁世凱的?”
“軍火是被扣住了。”葛洪義點頭稱是,“但消息卻不是我走漏的。這次是李烈鈞運氣不好。本來軍火1月2日自秦皇島起運,不出意外的話9日就能到九江。但在上海換船時船撞到了碼頭,被迫換船運輸,結果就被陸建章安排地密探發現了。”
“是遠東航運的船嗎?”秦時竹有些好奇,“他們怎麽出這麽大的漏子?”
“不是的,遠東航運目标太大,爲了不趟這趟混水,按照約定。到上海後,換由招商局的輪船裝運,但招商局不知道怎麽搞地就出了事故。”葛洪義微微笑道,“其實消息讓袁世凱知道了,對我們并無害處,現在正是挑逗他倆的時候。”
“從秦皇島到九江,中間要經過多少關口?袁世凱怎麽可能不知道?”秦時竹稍微一分析就得出了自己的結論,“估計袁世凱早就知道了。隻是原先礙着我們(袁世凱也要從北疆買軍火)才不好發作。現在民政長的事件爆發。再加上他已基本不從我們這買軍火了,才故意把這事捅出來找茬。”
“你地分析有沒有道理我不好說。反正現在消息就是讓袁世凱得到了。他獲悉此事後,讓參謀本部、陸軍部以該批軍械來經批準爲借口,密令早已被他收買的九江鎮守使戈克安予以扣留。戈遵令于次日扣留了此項軍械,并向參、陸兩部報告,聲稱‘唯恐李督以決裂手段對待,此間兵單力寡,将如之何?’要求設法接濟。袁世凱已調張勳軍隊及海軍兵艦前去處理,我看好戲就要開場喽。”
秦時竹想了想:“安排我們的内線給李烈鈞傳遞消息,萬一和袁世凱開戰,不要怕,軍火彈藥自會源源不斷地供應。”
“你這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咱們和老毛子就要開戰了,不給袁世凱找點麻煩,他就會來拖我們的後腿!”秦時竹滿不在乎地說,“這火上加油,我還嫌油不夠呢!”
1月18日,根據最新消息,真如秦時竹所說,和俄軍的開戰近在眼前。
18日夜晚,秦時竹剛剛準備入睡,葛洪義來了。
“什麽事讓你慌成這樣?”秦時竹調侃道,“洪義,你現在好歹也是部長級的幹部了,将來咱們奪了天下,你一個副總理兼内務部長的名分逃不掉,怎麽還這麽不成熟?”
“我可沒心情和你開玩笑。”葛洪義瞪了秦時竹一眼,“這是我們最近截獲的電報。電報顯示,俄軍即将在薩勒圖動手,并以薩勒圖爲誘餌。相機伏擊我13師或14師。”
“果真?”秦時竹頓時睡意全消,一把奪過電報看了起來,“消息可靠否?”
“絕對可靠,第一,根據我們截獲地俄國領事館有線電報來看,隐隐約約透露出在中東路動手的迹象;第二,根據外阿穆爾軍區發給護路軍的電報看,也告知部隊要向薩勒圖附近集結。兵力至少5000;第三,哈爾濱方面駐軍地電報說已準備完畢,将在雙城堡附近埋伏重兵,伏擊周羽的14師,第四,龍江方面的敵情也顯示敵人有阻斷交通,隔絕我軍增援薩勒圖的意圖……”
“還有什麽情況?”
“有,如果拿下薩勒圖後各國沒有多少反應。拟再采取第二步行動,向滿洲裏、海拉爾一線發起進攻,相機殲滅焦濟世和吳大舌頭的部隊,徹底占領呼倫貝爾,然後東、北兩路對進。重新奪回蒙古、起碼要拿下恰克圖和庫倫。”
“俄國地胃口還真不小啊!”秦時竹歎了口氣,“看來中東路這仗是免不了地,我早上會見俄國領事他還假惺惺地說尊重中國領土和主權完整,現在看來完全等于放屁!”
“你也不想想。咱們在外蒙消滅了5000多俄軍,雖然你一個字也沒有報道,更沒有宣傳,但敵人不是傻瓜,用腳趾頭想想就知道結局如何了,能不生氣嗎?”葛洪義說道,“這下也好,俄國人決定單幹。不再冒充蒙古人了。”
秦時竹惡狠狠地說:“他想冒充也冒充不了。活佛和庫倫集團已經公開宣稱服從中央,廢除《俄蒙條約》,俄國人還有什麽借口。”
“眼下怎麽辦?”
“沒事,我去大本營開會,你負責情報搜集還有城内治安,一定要當心俄國人趁機破壞,他們可是什麽事都幹得出來的。”秦時竹穿好外套後,立馬趕到了大本營作戰室。
作戰室裏還是燈火通明。參謀們還在不停地忙碌。葛洪義所搜集到地情報其實是總參謀部分析出來的,畢竟騰龍社隻能截獲電報。内中的作戰意圖是看不懂的,而專業的參謀人員卻可以憑借着電報中的一鱗半爪分析出敵人的動向,按照正常情況,分析出情報後應該由作戰處呈報給張紹曾和葛洪義過目,等他們兩人圈閱後,認爲有價值然後再送呈秦時竹批閱,但戰局緊張,作戰處一分析出來後,葛洪義立馬就給秦時竹送來了。按照規劃,參謀部下面應直接設情報處負責處理軍事情報,但事業草創,人手不夠,特别是專業人才太少,情報處還隻是個空架子,全部有待騰龍社的支援,好在警備高專培訓地人員已接近畢業,要不了多久總參謀部就會有合格的情報人員。
看見秦時竹來了,年輕的參謀們仍舊是立正敬禮,若是平時秦時竹一定會含笑回禮,但現在不同,火燒眉毛的時候,哪顧得上這些?
“情況怎麽樣了?”秦時竹劈頭就問張紹曾,“我軍在薩勒圖究竟有多少力量?”
“按照上次制定的預案,薩勒圖增派了一個火力連,加上原有地一個營,組成了一個加強營,現在城内部隊總人數在1000人左右,火力經過增強後,有16挺馬克沁重機槍、12門60迫擊炮,8門82迫擊炮和4門步兵炮,現在城内最高指揮官是潘天寒,少校軍銜,職務營長。”
“潘天寒?”秦時竹愣了一下,“是不是革命前在我衛隊裏擔任排長的那個?”
“他是新民人,确實是大帥同鄉,以前在不在大帥的衛隊裏我不是很清楚。”張孝準有些不好意思,“我來國防軍不久,又沒有參加起義,對以前的情況不了解。”
“那肯定是他了。”秦時竹點點頭,“這家夥還不錯,不僅沉穩而且肯動腦筋。”
潘天寒在革命前曾在秦時竹地衛隊裏擔任排長,革命初起,他被外放到其它部隊任副連長,在山海關參加了戰鬥,後來副連長陣亡,他接任連長職務,11師成立、部隊擴編後,他回到了老部隊擔任副營長并參加了國防高專的短訓班,畢業後由于後備部隊需要有經驗的軍官主持練兵,他又外放到第26旅成爲了少校營長并負責薩勒圖的城防。這麽快的升遷速度,雖然不能說是絕無僅有,但起碼也是匪夷所思了。對比之下,佟麟閣在革命初起時,由陸尚榮越級提拔到排長,然後再經曆了短訓班,現在也是個副營長而已,佟麟閣本人可是有人民英雄稱号的呢!
“現在形勢很嚴峻,敵人在薩勒圖城外已集結了近4000的兵力,據說還在源源不斷的增加中。”張孝準說道,“城裏防守部隊隻有1000,雖然已調過去了增援部隊,但有經驗地老兵依然隻有200多人,且多集中在炮兵上,大多數都是訓練還不滿6個月的新兵,戰鬥力嚴重不足。”
“這沒有辦法,敵人是瞄準了我們的軟肋。”秦時竹說,“當時鬧革命的時候,很多新兵才訓了一個月就上戰場了,他們現在起碼也訓了近半年,應該強多了吧。潘天寒指揮還是有點能力的,不然也不會升遷得這麽快,老兵少雖然是個問題,但好在炮兵是老兵爲主,火力支援方面應該不弱。”
“哎呀,當時分析敵情的時候沒有多聽聽白參謀的意見,要是再多增加些兵力就好了。”張紹曾有些臉紅,“沒想到敵人還真是瞄準了薩勒圖。”
“敬輿,不要這麽說,你們也是做了很多工作嘛,敵人就是要找我們的軟肋,咱們若是把薩勒圖加強地過分,他們又會尋找别地目标了,地方是死的,人是活地。”秦時竹安慰他,“你現在的任務就是把這次戰役指揮好,破除敵人的下一步企圖。同時發電給潘天寒,讓他堅守城池,戰至最後一兵一卒,我會給他派援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