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舉完臨時大總統後,各省代表會決定修正《臨時政府組織大綱》。鑒于原大綱隻有大總統而無副總統,行政各部也隻有外交、内務、财政、軍務、交通5部,感到實在是太少了,不符合一個龐大國家的實際情況。
所以各省代表會決定增設副總統,另外再添加内閣部門,經宋教仁、居正、呂志伊和馬君武等代表提出修正案,經會議讨論,一緻通過。同時決定,在臨時參議院未成立以前,由該會代行其職權。
圍繞着内閣名單,各方勢力又展開一番争奪。張謇、吳景濂等人以爲秦時竹既然退出了總統選舉,那麽肯定是希望在内閣中謀求一些位置,所以一起來問沈麒昌。
誰知道沈的回答大大出乎他們意料:“小婿無意擔任内閣中的任何職務,他隻想把東北方面的事情管好。”
“沈兄莫不是在開玩笑吧?”張謇問,“複生總統不要做,副總統也不願做,現在連内閣成員都不願意擔任,到底在想什麽?”
“是啊!”吳景濂接茬道,“同盟會方面已來詢問我們了,打探我們的口風,如果真的看中什麽職位,不妨由我轉達。”
沈麒昌兩手一攤,無奈地說:“我也不知道複生怎麽想,但他就是不願意出任任何職務,這不,還特地給我來了電報。”
“餘無意擔任任何内閣職務,唯願全力關注東北事務,早日實現全國革命勝利。張謇、湯壽潛、章太炎三位先生倒可以大顯身手,我推舉他們出任實業總長、交通總長和教育總長職務,程德全先生也可以在内閣中任職……”
“這個複生,自己不當,還要推舉我們當?”張謇啼笑皆非。“他該不是和官位有仇吧?這麽不願意當官。”
“這倒未必,都督肯定有他的想法。”吳景濂想了一會,“你看他挺願意全權管理東北的,這到底是爲什麽呢?”
“那他自己不願意,也該推舉别人出任啊。”張謇埋怨道,“這麽好的機會,讓掉了多可惜。”
“不然,複生還特意交待我。倘若可能,可讓蓮伯出任将來臨時參議院的議長。”沈麒昌不緊不慢地說,他也不知道自己女婿在搞什麽鬼,但肯定有他道理,還是如實轉達吧。
“沈兄,我看實業總長還是你來擔當吧。”張謇認真地說,“令婿自己不願當,可不能讓别人也不當啊!”
“哪裏哪裏。我年紀大了,無意抛頭露面,還是季直多參與一些吧。”
“人們都說,南張北周,關外遼陽。你不出任,我怎麽敢接實業總長的位置,豈不是贻笑大方?”張謇連連擺手。
“季兄不要推脫了,你在臨時政府任職。就等于複生在那裏任職一樣。”沈麒昌耐心地說,“複生說,等人民黨南方支部一成立,你就是南方支部的理事長,你出任内閣總長,就等于人民黨在内閣中有了職務,一樣地嘛!況且季兄見多識廣,老成謀國又是江南領袖。這實業總長一職非你莫屬!”
“真拿你沒辦法。”
1月3日,代表又依修改後的臨時政府組織大綱舉行副總統選舉會,黎元洪以17票當選。 随後,孫中山又通過了内閣名單。
臨時政府組織成員包括:臨時大總統孫中山、副總統黎元洪;外交部總長王憲惠、次長魏宸祖,陸軍部總長黃興、次長蔣作賓,海軍部總長黃鍾英、次長湯芗銘,内務部總長程德全、次長張居正,财政部總長陳錦濤、次長王洪酞。司法部總長伍廷芳、次長呂志伊。教育部總長蔡元培、次長景耀月,實業部總長張謇、次長馬君武。交通部總長湯壽潛、次長于右任,參謀本部總長黃興,秘書長胡漢民,法制局長宋教仁,印鑄局長黃複生。
起先孫中山提交的名單中,内務總長是宋教仁,教育總長是章太炎。但代表們,尤其是同盟會的代表們多有不同意見,經過讨論,提議内務改爲程德全,教育改爲蔡元培,這才順利地通過投票。
針對同盟會内部的置疑,孫中山表達了自己三條用人原則:1、用人唯賢而非任人唯親,惟才能是舉;2、要聯合“海内名宿”,但反對民國者,如康有爲之流,不用,這是大是大非的問題;3、對康有爲和章太炎要區别對待,章隻是“友誼小嫌”對他不能有“睚眦之見”。對秦時竹的推辭,他也感到迷惑不解,甚至私下詢問。也許,他從來沒有想到秦時竹的真實動機,隻是爲他表現出來地風格和精神表示敬佩,對秦時竹提議,他也十分尊重,除了章太炎外,基本上都實現了秦時竹在電報中的提名。
張謇等人心内卻有不同想法,他們對于未能占據更多的職位而不滿,但自己已身居高位,又不能說出口,對秦時竹的先見之明又有了更深一步的佩服,他繼續運動。面對同盟會的強勢和高調,張謇等人努力籌建南方支部,希望能與同盟會分庭抗禮。
平泉的陷落和熱河各地的失守讓袁世凱心驚肉跳,他萬萬沒有想到東北革命軍地攻勢居然如此凄厲,現在已成了他的心頭大患。怎麽辦?他在地圖前浮躁不安地思索。北路空虛,隻有承德一座孤城,能不能守住還很難說,雖然王士珍是他最信任的将領之一,但也不見得能抗住革命軍的進攻。根據各方面情報的彙總,進入熱河境内地革命軍不是8000,而是2萬以上,這大大地超過了守軍的應付能力。
地圖上,北路的革命軍兵分兩路,以藍天蔚爲首的一路從赤峰一直西進,目标直指向多倫,另一路在夏海強和李春福地帶領下則盤踞在平泉,隐然有西取承德、南下長城的迹象。召集參謀人員開會,也拿不出個主意來。
剛剛有個參謀提議動用承德兵馬在半路截擊藍天蔚部,就被大家罵個狗血淋頭,理由是,從承德到半路截擊至少需要7天時間,能不能截住是一個大問題,就算是截住了,藍天蔚部有近7000人馬,派的兵少,截擊不成反而可能被其消滅,派的兵多,承德的守軍就空虛,而從平泉到承德僅僅需要三天,足夠革命軍攻城了。這截擊的法子,是萬萬行不得的。
老袁暴跳如雷,大罵他們是飯桶,威脅要通通撤職,還是馮國璋給他出主意,繼續盯住山海關不放。
“大人,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軍已處于下風,但也不是沒有起死回生地計策。”
“哦?你說,你說!”袁世凱仿佛象落水之人撈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目标還是山海關!”馮國璋指着地圖解釋道,“無論如何,山海關前線還是我軍占據兵力優勢,根據偵察,秦時竹将大量兵馬派往了北路,如果我們能一鼓作氣,拿下山海關,事情還是有轉機。”
“繼續說!”
“革命軍北路的力量和山海關之間間隔遙遠,如果我們拿下了山海關,就可以沿着京奉線直搗奉天,隻要拿下了奉天,北路即使再猖狂也是無源之水,無根之木,必然不戰自潰。革命軍也不是沒看到這一點,所以派人牢牢守着山海關,縱然有利,也不輕言進攻,目的就是要拖住我軍。”馮國璋說到這裏,用詢問的眼神看着袁世凱,隻見老袁點點頭,就繼續往下說,“由于南方壓力的減輕,芝泉派來的援軍,包括雷震春的第五混成協和陳光遠的第八協,已到了天津,這兩路人馬加起來有近8000兵力,況且是生力軍,不妨将他們都投入山海關,隻要拿下了山海關,一切都好辦了。”
“這個主意不錯,不過等這兩路人馬到再發動進攻可能就晚了,嚴令曹锟,在援軍到來之前,必需拿下革命軍關前所有前沿陣地,爲繼續進攻創造條件。”袁世凱拼了,将更大地賭注壓了上來。
當然,他們不知道,北路地李春福部作爲先頭部隊已向長城進發了,在意圖判斷準确的前提下,雙方地較量就轉變爲時間和戰鬥力的較量,暫時的甯靜意味着更慘烈的厮殺。
得到袁世凱的死命令,向來辦事不力的曹锟着急了,隻好投入全部力量進行攻擊。袁世凱警告他,援軍即将到達,如果不能拿下關前陣地,将是軍法從事。這是個棘手的任務,但也有好處,就是一旦拿下前沿陣地後,再行攻擊山海關的任務就不是他曹锟了。與何宗蓮等人商議後,一緻認爲這其實是一塊難啃的骨頭,但與關隘相比,這塊骨頭還沒那麽硬,照樣有拿下的希望,特别是前沿陣地的收複,讓他們還存在着僥幸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