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撥學生軍又來到了沈陽,按照第一次的經驗,首先是細細查驗每人的姓名、籍貫、家庭出身、學曆和特長。一方面是爲了不放過任何有名的曆史人物,另一方面也是避免混進奸細。甄别工作一向都是葛洪義所操心的,今天他眉頭舒展地格外開,因爲又有赫赫有名的人物來到――白崇禧和李宗仁。眼看曆史上的桂系雙雄就要被收入麾下,自然心情格外的好。彙報給秦時竹,後者也覺得興奮不已,當下立即召見……
白崇禧畢恭畢敬地行過禮,開始了自我介紹:“學生姓白,名崇禧,字健生,廣西臨桂人。”
“聽說你是回族?”秦時竹知道白崇禧的來曆。
“是!”
“你對革命中的民族關系怎麽看?特别是漢回關系怎麽看?”
“這……”白崇禧一時語塞,沒想到秦時竹問出這麽難的問題。“這個,學生以爲漢回一家,應該不分彼此。”
“哦?說說看,什麽理由?”
“第一,無論漢族還是回族,都是咱們中國人,是一家人;第二,漢族和回族人種相同,外形相似,語言相通;第三,漢族和回族之間僅僅在于一些風俗和宗教信仰不同,但學生以爲,用宗教信仰的不同來劃分民族是不對的,比如歐洲各國大都信奉基督教,但萬萬不能說他們是同一民族,同樣的道理,如果漢人有信奉伊斯蘭教的,能說他們是回民嗎?顯然不能;第四,自古以來,漢回之間沖突不斷,彼此恩恩怨怨不少。但學生以爲,這些都是不必要的,因此革命中更要努力團結如同一家人。”
“說得好!”很多人鼓掌。葛洪義心裏暗暗稱贊他果然有見識。
“你說的既對也不對!”秦時竹的話剛一出口,白崇禧當即愣在那裏,其他人也愣住了,他們都覺得白崇禧說得挺好的,怎麽大帥說不對?
“在我看來,漢就是漢。回就是回,兩者不能混淆,不能以漢代回也不能以回代漢,更不是一種同化關系,說什麽不分彼此肯定是錯誤地。當然你說的兩者間要和睦相處、團結友愛那是對的,自古以來,統治者出于種種卑劣的居心,不斷挑撥漢回關系。造成兩族間恩怨矛盾不斷,這是曆史性的錯誤,我們要把他糾正過來,要培養成一種兄弟間的關系!”
“那麽請問大帥,怎樣才能糾正呢?”白崇禧鼓足勇氣問。
“問得好!”秦時竹笑着說。“首先是雙方要平等對待,彼此都把對方看做兄弟,不是我吃掉你你吃掉我的關系;其次,要共同發展。不是你争我奪的厲害沖突;再次,漢族人多,回族人少,漢族要克服大漢族主義心态,當然回族也要糾正排斥漢族地錯誤做法;又次,在具體的政權中,漢族和回族都應該有代表參與國家事務,比例可以按照各自人口的多少分配。不僅是回族,其他各個民族如蒙古族、滿族、藏族都應該按照這個要求辦理;當然,由于漢族人最多,他可以略微讓出一部分比例,以示博大胸襟;複次,雙方要尊重彼此的生活習慣和宗教信仰,如回族忌食豬肉,漢族就不能強迫他們吃豬肉。但回族也不能因爲自己不吃。便強迫回族聚居區的漢人也不能吃!”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白崇禧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皮。這是漢回間很典型的不同。
“敢問大帥,您剛才說的都挺好,但具體做起來很難吧?”有一個青年站了起來,略帶拘謹地問道。
“你是?”
還沒等那人回答,白崇禧趕緊說:“這是我的同鄉兼好友,我們也是同學,他名叫李宗仁,字徳鄰,比我大三歲。”
“哦。”秦時竹饒有興緻地聽李宗仁自我介紹完,其實,剛才他站起來地時候,他已依稀看出了曆史偉人的影子。
“你問到了點子上,這些良好的願望,還要有具體措施來保證。”秦時竹繼續往下說,“我覺得成立一個自治區比較好,在回族聚集的地方,專門劃出一塊地方由回族自己管轄,所有的内部事務由回族自己決定,官吏由回人充當,我管這叫‘回人治回,高度自治’,當然,在行政上還是服從中央政府,而不是獨立小王國,在疆域上,是中國地一部分。另外,在軍事上就不能專門成立回族的軍隊來守衛這塊區域,因爲軍隊是保衛國家,守護人民的,不是專屬于哪個民族的,全國所有地軍隊都應由中央統一指揮,統一調度,各族人民都應該派子弟參軍,而且也應該混合組成部隊共同衛國。”
“大帥說的真好,隻是做起來不太容易吧?”白崇禧忍不住問。
“這是前無古人的事情,做起來自然會有些麻煩,但隻要我們堅持這些方針,我相信,一定會建立新型的民族關系。”秦時竹拍拍白崇禧的肩膀,“你要好好學習,多積累經驗,多掌握本領,說不定将來能有機會做自治區的首領,爲實現這個目标而身體力行!”
“是!”白崇禧“啪”地立正,“我一定遵從大帥的教誨,奮發向上,早日成材!”
“很好!”秦時竹轉過頭問李宗仁,“你又是怎麽想着來東北參軍呢?”
“報告大帥,我素來有參軍報國的思想,更憤于各列強屢屢在我邊疆挑起事端,很想在邊疆有一番作爲,聽說馬占山将軍解決了呼倫貝爾地民族問題,挫敗了俄國人的野心,心裏十分敬佩,故而慕名前來!”
“建功立業,大丈夫所爲也!有志氣!”秦時竹勉勵他,“等将來革命成功,我就派你去邊疆鍛煉,中國如此之大,治疆之人不是太多而是太少啊!”
“我願恪盡職守,以馬革裹屍還葬耳!”
12月28日夜,在南京的各省代表會舉行預備會議,決定正式候選人資格。會前,秦時竹的丈人,遼陽公司董事長沈麒昌會見了張謇,向他通報了秦時竹堅決不做任何一種候選人的意思。
聽完他的話語,張謇頓時傻在那裏,他萬萬沒有想到秦時竹居然會放棄這個機會。
“沈兄,你我是多年的老友,令婿我也很熟悉,但這個決定,令人費解啊!”
“季兄何出此言?”
“你想,臨時大總統,雖然是臨時,但總是一國之元首,人民之統領,豈能随便說不擔任就不擔任的?”
“現在不是還沒有當選嘛!”
“還沒選你怎麽知道選不上?”張謇埋怨他,“複生地決定是不是過于莽撞了?你是他地泰山,要多勸說勸說啊!”
“不用勸他了,我勸過他,不但沒把他說服,他反而說服了我。” 沈麒昌笑着說,“他說你肯定不理解,還讓我來說服你。”
“你們翁婿倆倒想得挺好。”張謇苦笑不已。
“其實也沒什麽,複生他年輕,在全國威望不高,當選的可能性也不大,況且他現在是東三省地大都督兼大元帥,當地的事務都處理不過來,哪有心思管這全國的事情?”
“話不能這麽說,威望?威望是靠培養的,複生兵不血刃光複三省,平定蒙疆叛亂,現在又剛剛消滅了毅軍,這幾件事情,都是極大地振奮了人心,怎麽能說威望不大?”張謇不以爲然,“難道他孫中山、黃興、黎元洪威望就大了?”
“孫文久倡革命,确實是革命元勳。”
“對啊,革命元勳,可革命爆發時他在哪裏?等到革命接近成功,他又來摘取果實了,至于黃興,提都不要提,屢戰屢敗,武漢三鎮丢了兩,這樣的人能做最高統帥?黎元洪就更不值得一提了,屢屢和黃興争權奪利,又膽小如鼠,怎能擔當重任。”
“你可真夠刻薄。”聽到張謇将這些人物評價一番,沈麒昌笑了,“孫文畢竟是同盟會的頭腦,長久以來一直奔走革命,小婿也是極爲欽佩,至于革命後才回國,确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況且此人胸襟博大,做總統挺合适。”
“不是我刻薄,孫文的好處我知道,其他三個人裏面就他最象總統樣,但此人有點天真,經常不切實際,滿口大話,不如複生來得踏實,将來咱們還要對付袁世凱,我怕孫文力有不逮啊。”
“不瞞你說,小婿告訴我,如果袁世凱真的能推翻清廷,贊同共和,他覺得這個臨時總統還是讓給袁世凱做比較好。”
“你們以爲這總統的位置是小孩子的遊戲,一點也不慎重。”張謇生氣了,“袁世凱能不能推翻清廷,贊同共和眼下還是未知,怎麽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