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藍天蔚率部輕輕松松地就占領了建平,守城北洋軍全部做了俘虜,除縣官吞鴉片自盡外,其餘官員無一例外也成了階下囚,大部隊朝着甯城繼續前進。
“建平已經到手,下一個目标就是甯城,呼倫貝爾的事情有了初步解決,各地有什麽動靜沒有?”
“這是俄國領事剛剛發來的照會,請都督過目。”
“齊齊哈爾進兵呼倫貝爾之事,俄政府願和平解決,不願武裝從事。現在協商辦法,請停止進兵。……近日馬占山占領呼倫貝爾、增兵海拉爾、滿洲裏之舉動,我方要求解釋。……應請注意,俄政府主張呼倫制度,不能如外蒙古自治,也不能如内蒙洮南之已改郡縣相等。……當然呼倫貝爾不在外蒙範圍之内……”
“胡扯。”秦時竹氣得把文件摔在桌子上,“這分明是陰謀敗露想反咬一口。”
“馬占山的行爲看來擊中了俄國人的軟肋,讓他們很難受啊。”
秦時竹提起筆,在文件上“刷刷刷刷”地答複:“……無論内外蒙古、呼倫貝爾等地,均是我中國領土之不可分割一部分,我方擁有絕對主權,在自己的國土上駐軍,且不威脅他國利益,根本談不上解釋與否;……呼倫貝爾制度依舊照舊,隻是通過正當程序更換不稱職的首領,毫無不當之處……呼倫貝爾事件是一小撮反動分子妄圖反對革命,現已和平解決,按照正常的司法程序予以處理,何來武裝從事?……”
“這些蒙古王公中,主要有個别極端分子,如科爾沁左翼前旗劄薩克賓圖郡王棍楚克蘇隆就探詢俄國援助内蒙古加入大蒙古國的可能性。”
“此人誤國如此,真是讓人惋惜。”左雨農聽到這裏,連連歎息。
“此人其實不是頑固分子。”葛洪義解釋道,“他曾向清廷條陳自強辦法,如開采礦業,勘修鐵路,興辦學堂,限制以至取締藏傳佛教、振興教育、訓練蒙兵、擇地開墾,并拟出‘招墾蒙荒試辦章程’,還在旗内籌辦警察,肅清了多年的匪患,安定了地方的秩序,創辦了學校,派學生到内地求學,自己也到北京上學……我看此人是個可用之人。”
“确實有點意思。”秦時竹道,“這是一個要争取的對象,可以拉過來,必要時科爾沁部整個都可以讓他當家。”
“趙次長好像在那裏呆過一段時間,和蒙古人很熟悉,不然讓他出面?”左雨農出主意。
“就這麽定了,一定要把此人拉過來。”
21日下午,姜桂題終于收到朝陽、建平等一系列城池陷落的消息,他大驚失色,揪住報信的人大罵:“你贻誤軍情,該當何罪?”
“大……大人,卑職也是一收到消息,騎了快一天一夜的馬趕過來報……報告的,革命軍行蹤詭秘,奪……奪城勢不可擋,大部分弟兄做了俘虜,我……我是看準機會才……才跑回來的。”那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小人在……在途中絲毫不……不敢停留,一心一意趕來報信,請大人明……明察啊。”
“我問你,革命軍統兵将領是誰?”
“這個小人不……不清楚。”
“革命軍有多少兵馬,多少火炮?”
“這……小人隻看見近千人馬,基本沒有騎兵,黑燈瞎火的,火炮多少也沒有看清。”報信的人心想我逃命都來不及,還顧得上看有多少火炮?
“哼,什麽都不知道,我看你分明是革命軍派來的奸細。”姜桂題惱了。
“大人……大人。”報信的爬到他跟前哀求道,“小人所說,句句是實,若……若有半點虛假,願……願軍法從事。”此時此刻,他一定在後悔,爲什麽要這麽巴結地來報信?若不是鬼迷心竅地被求賞迷住了心竅,他才不會擔這麽大的風險,沒想到姜桂題這個狼心狗肺的,居然這麽說話。
“起來吧,你先退下,等我查明了,自有分解。”姜桂題輕描淡寫地說了兩句,就顧自己尋思了。
到底怎麽回事呢?姜桂題一時也沒了主見,從這報信的人的神情來看,不象是在撒謊,如果真的是奸細,事先一定準備好了一套說辭,說話肯定流利,至于帶兵将領是誰,究竟有多少兵馬一般也會準備好一套說辭,不會象這個人這樣一問三不知。如果此事是真,那根本就沒有接到朝廷有關的告示,革命軍的意圖需要立即判明,否則一旦袁世凱怪罪下來,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主意一定,他立刻招來手下的心腹悍将王家樂:“剛才有人來報信,說建平發現革命黨,正向甯城進軍,你去探個虛實。”
“是!”王家樂小心翼翼地問,“大人,哪裏來的革命黨?”
“我也一頭霧水,這不讓你去偵查嘛!”姜桂題有些不高興,“都知道了讓你去幹嘛?”
“是!”眼看出口不慎,王家樂靈機一動,“萬一此事是真,大人可曾想好了應對方法?”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姜桂題不屑一顧,“聽說隻有千餘人馬,你去探明敵情,咱們把他們一網打盡。”
“是。”
想想不敢托大,姜桂題還是給袁世凱發了電報:“……據傳朝陽、建平一帶發現革命黨,人數頗多,屬下已派人前去查明……”
“姜桂題來電報說朝陽、建平一帶發現革命黨。”參謀把剛剛收到的消息告訴袁世凱。
“哦?”袁世凱一驚,随即就說,“估計又是秦時竹的人馬,回電姜桂題:一查明敵情立即向我彙報。”
“秦時竹究竟想做什麽?”馮國璋滿臉狐疑,“剛剛和我們在山海關打得不可開交,這一轉眼,又出現在那裏,他究竟想幹什麽?”
“誰知道他,說不定隻是虛張聲勢而已,弄得姜桂題盡是疑神疑鬼。“
“不管怎麽說,何宗蓮已率領部隊到達山海關了,大人是不是馬上要發動進攻?”
“先不着急,第一鎮初來乍到,鞍馬勞頓,還是休息兩天比較保險。”袁世凱十分謹慎,“陸尚榮亦是一路統領,又有蔣方震助陣,小看不得,還要小心啊。”
“不過,據曹锟來電,山海關的飛艇已基本絕迹,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沒有飛艇也大意不得。”對曹锟的窩囊表現,袁世凱極爲不滿,“要不是京城防務片刻離不得你,我真想讓你去前線接替指揮。”
聽到袁世凱的贊揚,馮國璋心頭暗喜,但嘴上仍然幫曹锟辯解兩句,“其實也不能怪他,都怪革命黨狡詐,武器又比咱們的好,打成這樣,能守住核心陣地,已經很不錯了。等第一鎮上去後,我想一定能把丢失的防區奪回來。”
“也隻能這麽打算了。”
袁世凱有援軍,秦時竹也有。随着招募學生軍、義勇軍電文的發出,特别是山海關前線大捷,吸引了不少有爲青年前來參軍,大部分是東北本地人,還有一些則從外地趕來的。在南京的吳景濂忙得不亦樂乎,通過設立的報名點,聚集了一大批對南北議和不滿的年輕人,他們紛紛響應号召,坐船來到了東北。先到大連,然後坐火車又到沈陽。
當天下午,秦時竹要對第一批學生軍、義勇軍的講話,葛洪義興沖沖地趕來,附在他耳朵邊,“老大,天大的好消息,學生軍裏有人才——張治中和張雲逸。”
“真的?”秦時竹高興地兩眼放光。
“那還有假,走,一起看看去。”
來到了禮堂,所有的人都經等在那裏了,看見秦時竹和一幫政府要員的到來,都熱烈地鼓掌。
“同志們,同學們:歡迎你們來到東北,來到沈陽,更歡迎你們熱情地參加革命。”秦時竹的話赢得了學生軍更強烈的反應,“看到了你們的到來,特别有些是同志千裏迢迢地從南方趕來,我感到很欣慰,這說明中國的明天是有希望的,中國的希望就寄托在你們這些風華正茂的年輕人身上!(掌聲!)你們是早晨*點鍾的太陽,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歸根到底是你們的!(熱烈的掌聲)現在,革命形勢很好,清廷已是一片風雨飄搖,離徹底勝利的日子不遠了,千千萬萬仁人志士爲之前赴後繼,抛頭顱灑熱血,終于迎來了這一天,這是曆史不可抗拒的潮流,諸位響應号召,投身革命,不僅是曆史的見證人,更要成爲曆史的締造者!(長時間的掌聲)。讓我們團結起來,繼承革命先輩的崇高使命,一起投身這一光榮而又偉大的事業。我們的事業是正義的事業,正義的事業是一定會取得最終勝利的。我們的事業一定要勝利!我們的事業一定能勝利!我們的事業一定會勝利!(長時間熱烈的掌聲!)”
台下聽衆聽了秦時竹的講話,無不熱血沸騰,不知是誰帶頭喊起了“打到京城去,推翻清王朝!”全場皆高呼“打到京城去,推翻清王朝!”,聲音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