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風,雖然不派你上前線,但有更重要的任務交給你。”秦時竹單獨交代道,“等駐守在錦州的部隊走後,你将守備旅主力拉到錦州,新民那裏放一個營即可。你的任務是保障後勤,看管物資,嚴守錦州。雖然不派你打仗,但後勤比打仗還重要,剛才藍天蔚也強調了後勤的重要,某種意義上來說,後勤保障的好,取勝的希望就越大,你明白嗎?”
“明白!我一定恪盡職守,不出一點漏子!”
“我知你向來謹慎,所以把這個任務交給你了,将來革命勝利,你功勞非小,甚至可能是首功。”
“請都督放心!”
馬瑞風走後,秦時竹又找郭松齡談話:“茂宸啊,你知不知道我爲什麽派你去守遼陽?”
“知道,您讓我做預備隊嘛!同時在那裏完成換裝。”
“還有呢?”
“還有?還有就應該是加緊訓練部隊,争取早日滿員。”
“再有呢?”
“再有?”郭松齡有點發蒙,“大帥,您就交待了我這些任務啊!”
“不錯,我是交待你這些任務,但是你再想想,你這麽大一支隊伍,我不留你在沈陽做預備隊偏偏把你放到遼陽去,你說爲什麽?”
“遼陽位置重要,又有遼陽公司大批産業,一定要竭力守衛。”
“有點道理,但不完全是。”秦時竹苦笑地說,“放你在遼陽,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我要防備背後有人搗鬼!”
“背後?”郭松齡滿臉詫異,“您是說日本人?他們跟咱們關系不錯啊,而且承認我們爲交戰團體,聲明過嚴守中立的。”
“你太天真了。”秦時竹搖搖頭,“小日本奸詐,什麽事都幹得出來。遠的不說,日俄戰争中日本不宣而戰,偷襲旅順你還記得嗎?”
“大帥莫非要防着關東軍也來這一手?”
“對,日本侵略成性,軍人尤其蠢蠢欲動,連金還事件都有日本人插手,我怕他們會趁我國革命之機攫取權益,所以不得不防着點,你去遼陽,就是要震懾住他們。”秦時竹說道,“關東軍在東北的駐軍有一萬多,實力不容小觑。我們雖然在莊河、複州有兩個守備旅,總人數也有7000,但都是原先的民衆武裝,沒多少戰鬥力,關東軍真要铤而走險,他們是擋不住的。爲防備日軍,我這才派你去遼陽,一師兵力和裝備與關東軍接近,戰鬥力也比守備旅強,隻有你在那裏,我才放心。”
“請大帥放心,我一定固守遼陽!”明白了肩上擔子的分量,郭松齡大聲地回答。
“明夜起,你就可以和夏師長陸續開始交接防務,你們分批開拔,務必要做到保密、謹慎,晝伏夜出,明白了嗎?”
“明白了!”
最後才輪到夏海強:“海強啊,讓你做副總指揮有沒有意見啊?”
“沒有,沒有,您是老大,您說了算。”海強嬉皮笑臉地說。
“少開玩笑,說正經的。”秦時竹收起笑容,“讓你做副總指揮,是讓你跟着藍天蔚多學學。這兩年你帶兵不錯,練兵也很有成績,但還是沒打過仗,也沒有去陸軍大學學習過,更沒有喝過洋墨水,我有點不放心,藍天蔚畢竟是名将,你做個副手也能學點東西。”
“我知道。”看秦時竹一臉認真樣,夏海強也認真起來,“我當年連排長都沒撈到,這一轉眼居然成師長了,手下帶着一萬人馬,連自己心裏都有點發慌,你就是不說我也明白,我會取長補短的。”
“你這麽說我放心多了,謙虛一點,把人家的本事學來,也不枉我把這麽好的裝備和人員都配給你,立了功麽大家都服氣,你的威信也會上來。”
“那自然,就是不爲立功也不能馬虎,現在都一師之長了,稍微一點大意就可能送命。老大,你放心吧,絕不給你丢臉。”夏海強又恢複了嬉皮笑臉的本色,“我說老大,你倒是越來越能耐了,先是整出個三路會攻京城的計劃,讓這幫家夥服服帖帖的,後來又講什麽‘戰略……戰術……’的,還敢把‘紙老虎、真老虎’也搬出來……”
“三路會攻倒真是我想出來的,不過那是紙上談兵,具體怎麽實現,還要靠前敵指揮官,不然白讓你們組成三人團了。”秦時竹瞪了他一眼,“至于‘戰略……戰術……’和‘紙老虎、真老虎’什麽的,那是拿出來教育教育他們,順便也樹立威望,你們要愛護領袖嘛。”
“我就全心全意擁護你,别的不說,起碼你上次玩詐死就要比我強,你不當領袖誰當領袖?”
“你大小也是革命将領,這麽拍馬屁肉麻不肉麻?”秦時竹突然想起一件事,“陳若愚呢,他是不是還在你部隊裏?你可把他給看好了,不然禹子谟不找你算帳才怪!”
“這小子求戰心切,我把他弄到山海關去了,大黑估計爲接了塊燙手山芋而發愁呢。”夏海強得意地大笑,“不過這小子練得還不賴,有點樣子,又有文化,他們推舉他爲副班長了!”
“那就好,也是該讓這孩子曆練曆練,要真是人才,我把他送國外的軍校去。”秦時竹叮囑他,“回去跟家裏交待一聲,别讓你媳婦擔心,夜裏部隊轉移時一定要注意保密!”
會議室裏,等衆人走後,秦時竹又靜靜地看地圖,雖然是研究軍事史出身,但紙上談兵畢竟不是真刀真槍的作戰,還得要全盤統籌才能萬無一失,這也是爲什麽如此放權給前敵總指揮的緣故,正沉思時,葛洪義來了:“還在研究三路會攻啊?”
“想想看還有什麽漏洞,免得措手不及。你有什麽事情嗎?”
“三多已被抓住了。”
“哦?”秦時竹眉頭一揚,“怎麽弄來的?”
“正在追查金還同夥,警察在火車站探訪,看他形迹可疑,又留着大辮子,連帶着把他也逮住了,一問才知道是他。”葛洪義大緻将來龍去脈講了一下,“據他說,庫侖等地已完全被蒙古和俄國兵控制了,在不斷驅逐漢人,再過幾天,就要宣布正式立國了。”
“看來蒙古是緊鑼密鼓了。”秦時竹歎了口氣,“現在我們手不夠長,先放一邊再說,呼倫貝爾方面呢?有什麽異動?”
“馬占山不斷發報來彙報,說俄國駐海拉爾領事烏薩蒂利用這個機會誘惑蒙旗額魯特總管勝福、陳巴爾虎總管車和紮等主動宣布獨立,響應庫倫。在沙俄的策動下,勝福、車和紮爲首召開秘密會議,具體策劃呼倫貝爾‘獨立’,共推額魯特總管勝福爲首領,積極布置軍事工作……勝福等人發出‘獨立’信号以後,沙俄開始向黑龍江省北部大量運兵,僅在11月22日至26日,就運了近3000人……”
“來勢洶洶啊!還敢宣布獨立?他們以爲獨立這碗酒這麽好喝的?”秦時竹狠狠地捶了下桌子,“我要讓他們好好喝這杯毒酒,回電馬占山,讓他會同吳大舌頭火速擒拿禍首,平定叛亂。”
“吳俊升這麽容易受命嗎?”葛洪義遲疑了一下,“如此動作,老毛子要是抗議怎麽辦?還有那些蒙古衛兵,如何處置?”
“吳大舌頭我太了解了,這家夥最講忠義兩字,别的含糊可以,民族大義是從來不含糊的,另外,這個人最愛面子,可以抓住這一點做文章。*立,打出的旗号卻是反對民主共和,可以利用這一點;另外,不少蒙古王公反對和談,竭力維護滿清,從這個立場出發消滅,沙俄也無話可說。隻要我們不去碰蒙古庫侖集團,不會有過激反應。其他地方所有敢于反抗的,讓吳大舌頭率軍鎮壓,反正他是天殺星,紅了眼就不會顧忌這麽多了,再說,他在黑龍江呆了這麽多年,有的是辦法收拾這些蒙古喽羅。”秦時竹悠悠說道,“你别看吳俊升一臉憨相,精明着呢,曆史上一平烏泰叛亂,二破川島浪速滿*立陰謀,三滅郭松齡反奉,是赫赫有名的硬把式。”
“那倒也是,現在他是黑龍江都督了,有人在他的轄地造反,他肯定不能容忍。”葛洪義笑着說,“這個頭他是出定了,咱們可以靜下來謀劃三路會攻京城。”
“不僅如此,這樣萬一他捅了婁子,我還有個回旋餘地。”秦時竹問,“給老袁灌的*湯準備的怎麽樣了?”
“差不多了,準備拿這個到報紙上發表。”
入夜了,遼陽、新民、錦州、沈陽各駐軍基地一片忙碌,按照秦時竹的指示,各部隊都開始行動起來。爲了掩人耳目,采用“小批多次、淩晨調防”方法,而且在運輸時,并不是單獨開軍列,而是在過往的列車上加挂幾節經過掩飾的車廂,神不知鬼不覺地運輸物資和人員。
“師長,你說這樣能騙過别人嗎?”遼陽車站那裏,第五師副師長焦濟世不放心地問夏海強。
“這我說不準,但也隻能這樣秘密調動了,不然走漏了風聲更加麻煩。”夏海強撓了撓頭皮,“每天半夜上車淩晨下車,已做到最隐秘了,這樣如果還不行,那我也沒轍了。”
“快,快,跟上,說你呐,别磨磨蹭蹭。”焦濟世指着其中有個士兵大聲吆喝,“管他們發覺沒發覺,我們隻管調動,難不成還主動來打我們?”
“話是這麽說沒錯,不過,如果能保密到位,對進攻的突然性有幫助,出其不意嘛,就是要打個袁世凱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