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大院裏,數十名突擊隊員整裝待發,劉翼站在那裏訓話:“弟兄們,今天我們要去完成一項既光榮而又艱巨的任務,你們有沒有信心?”
“有!”大家響亮地回答,上次行動是爲了革命,這次到底是爲了什麽?很多人在那猜想,但作爲軍人,服從命令肯定是第一位,個個都精神抖擻地站得筆直。
“好,現在請長官訓話!”
“弟兄們好!”秦時竹慢慢地從台階上走下來。
“長官好!”大家條件反射般地回答,突然,所有人都呆在了,因爲,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秦時竹,突擊隊員們個個都面面相觑,不明白怎麽會這樣,愣了足足五秒鍾……
“是不是看見我還活着不高興啊?還是重新看見我不認識了啊?”秦時竹想盡量把氣氛調節得輕松一點。
秦時竹不說還好,一說下面立馬亂了套,說什麽的都有,很多人高興地直跳,“原來大帥沒死啊!”
“胡說,大帥神人天降,怎麽會死呢?”不消說,個個喜極而泣。
“立正!”随着劉翼的口令,騷動的人群立馬安定下來了。
“稍息!”秦時竹開始了講話,“同志們,刺客是暗殺我,但其實我沒有死,而是一直在暗中追查兇手。我聽說你們曾跪在我的棺材面前發誓要爲我報仇,今天,我們就要去把兇手抓出來,你們能不能完成這個任務?”
“能!”
“好,出發!”突擊隊簇擁着秦時竹朝議會大樓走去。
就在秦時竹訓話時,葛洪義已指揮巡警抓獲了躲在旅館中的李平度。
“你們憑什麽抓我?我犯了什麽罪?”
“什麽罪?你心裏清楚。”
“我不清楚,我是正經商人,一向安份守法。”
“安份守法?‘急則相顧、緩則相圖’也是安份守法的商人懂的?”聽葛洪義說出這幾個字來,李平度象洩氣的皮球般癱倒在地上,“帶走!”
王雲山和彭家珍已率隊包圍了議會大樓,他們一向是都督府的警衛力量,倒也沒有人懷疑。
秦時竹來了!在突擊隊的簇擁下來了!
“立正!”王雲山和彭家珍大喝。
秦時竹微笑着走了過來:“弟兄們好!”
“長官好!”所有人都爲能重新見到秦時竹而興奮、而高興、而歡呼、而雀躍。
“同志們辛苦了!”
“爲人民服務!”
“敬禮!”幾百人的手齊刷刷舉起。
看着手下飽滿的熱情和高昂的鬥志,秦時竹很滿意,高呼:“我回來啦!我們要将革命進行到底!”
“将革命進行到底!”
“行動!”秦時竹手一揮,衛隊立即各自散開,站到各自的警戒位置上。
議會裏吵做一團,有人正發表長篇大論論述民主選舉的重要性,禹子谟忍不住反對:“張榕繼任都督是秦都督臨終前親口指定的,現在都督屍骨未寒,你們就要推翻他,你們想置秦都督于何地?”
“禹部長,算了吧,什麽臨終指定,都督臨死時我們誰都不在場,誰知道他是不是這麽說的?”
“你!……”禹子谟氣得說不出話來。正好外面又傳來了山呼海嘯的聲音“将革命進行到底!”,攪得氣氛更加緊張,袁金铠皺起了眉頭,嘴裏嘀咕,“外面怎麽回事?”對旁人說,“你出去看看,到底出了什麽事?”
旁人還沒來得及行動,劉翼已帶領突擊隊沖了進來,“嘩啦啦”在議會廳裏分布開,黑洞洞的槍口瞄着坐在那裏的議員。
“你們?你們想幹什麽?”金還破口大罵。
“劉翼,這是議會重地,你帶兵來幹什麽?”袁金铠不悅,“還不趕緊把你的人帶下去。”
張榕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難道劉翼造反了?
“我倒要看看,你們想做什麽?”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了進來,最後進來的是秦時竹。
“鬼啊!”金還大叫一聲,臉色變得刷白。
“你心裏有鬼吧?”秦時竹厲聲大喝,“金還,你勾結清廷,謀害本都督,該當何罪?”
“我……我沒有啊……我……我冤枉啊!”
“死到臨頭你還要狡辯?”葛洪義也趕到了,“看看,這個人你不會不認識吧?”
看到被捆成一團的李平度,金還明白大勢已去,但還想負隅頑抗,“葛部長,不知道你什麽意思?這人我根本不認識。”
葛洪義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張紙:“那這份名單你總該不會忘記吧?上面都是你的筆迹,字寫得很不錯嘛!”
最後一根稻草終于把這頭駱駝壓倒了,金還癱倒在地,嘴裏喃喃自語:“這……這怎麽可能?”
“沒有什麽不可能!帶走。”葛洪義一揮手,李平度和金還立馬就被押走了。
秦時竹拿着那份名單,一邊用犀利的眼光看着那些坐在位子上的議員,有好些個神色已很不自然,慌張的表情明顯地寫在他們的臉上;有一部分議員則滿臉憤慨之色;當然,更多的還是茫然、迷惑和不知所措。
秦時竹大步流星地走上主席台,張榕已率先反應過來,起立鼓掌表示歡迎,刹那間,議會廳裏掌聲響成一片,禹子谟拍得格外賣力。當然,也有心懷鬼胎的人在那心事重重,連掌聲都是零零落落,沒有一絲力氣。秦時竹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正中央,正好在袁金铠旁邊,他雙手往下壓,示意大家落座。
“諸位,很高興還能看見諸位,這是我秦時竹的萬幸啊!”
掌聲又響成一片。秦時竹繼續說:“某些議員可能要失望了,心想秦時竹怎麽還沒死?你們大概忘了我的字是什麽??複生,哪有這麽容易死的?革命一天不成功,我一天不能死,袁議長,你說我說得對不對?”秦時竹故意笑眯眯地看着袁金铠,看得對方渾身發毛,連連說:“都督吉星高照,自然是不會死的。”
“中國有句老話說得好,禍兮福之所依,這次遇刺我也是受益匪淺啊。沒有我遇刺這件事,很多問題可能還暴露不出來。我知道,不少人對張榕繼任都督有意見,這本來很正常,屬于軍政府的内部事務,用準确一點的話來形容,這是人民内部矛盾,可以通過協商解決,議會開會,不失爲一種好辦法。但是,”秦時竹話鋒一轉說,“這種秘密串聯,背地裏搞小動作卻是我們所不能容忍的,更爲嚴重的是,還有不少人與金還勾結在一起,爲了那一點可憐的自私自利,不惜做他的馬前卒,甘心被他當槍使,可悲不可悲?這種問題已不是人民内部矛盾,而是敵我矛盾了。”
“更爲惡劣的是,有極個别人爲了争權奪利,居然不惜出賣革命利益,與清廷勾結在一起,談條件,講待遇,這是什麽?這是拿人民的革命利益換自己的利益,是十惡不赦的犯罪。袁議長,你說這些人怎麽處理?”秦時竹又瞪着袁金铠,吓得他臉都白了,結結巴巴地說:“這些人都……都該殺。”想到自己也差不多屬于這個陣營,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
秦時竹微微一笑,繼續往下說:“也許有些人不相信,我可以給大家看看證據。”他揚了揚手裏的名單,“這上面全都是金還記錄下來的名字,準備上報清廷邀功請賞的,除了他本人,還有一批前清官員,遺老遺少,更爲惡劣的是,上面居然還有十多個議員的名字。金還是什麽人?他是暗地裏與清廷勾結,收買刺客暗殺我的人,是企圖串聯反革命分子,颠覆革命政權的人,你們居然與他勾結在一起?我不得不遺憾地說,你們錯的太多啦!今天我不處置你們,東北革命的明天就會斷送在你們手裏,諸位,這種敗類能姑息嗎?”
“不能,拖出去斬了!”下面群情激奮,喊成一片。
站在一旁的葛洪義因勢利導地拿了名單就念,念到誰,就有突擊隊員把他給揪出來,看着這些瑟瑟發抖的敗類,四周的人都投去鄙夷的眼光。一連抓出了十四個後,葛洪義對大家說:“名單上面,還有更多的人,雖然分布各地,但請大家放心,一個也跑不掉。”
秦時竹很滿意地點點頭,轉過去問後排的司法部長徐鏡心:“徐部長,如果此事查證屬實,這些人該當何罪?”
“這個……”徐鏡心略一沉吟,“買兇殺人,颠覆革命政權的罪名如果證據确鑿,都可判處死罪。”
“都督,饒命啊!饒命啊!”聽到“死罪”兩字,那十四個人慌成一團,忙不疊地請求饒命。
“諸位都聽見了吧,按照律法,都是可以判死罪的。不過,考慮到他們參加革命多少有功,此次犯罪,又屬未遂,應該罪不至死。徐部長,是不是能夠減輕一些罪責?”
“縱然如此,也是要關入大牢,刑期不少于十年。”
“諸位,我有個想法,鑒于革命政權新建,應以寬容心态對待。這些人也是一時糊塗,實在是罪無可赦、情有可原;我想,爲更好地打擊主要敵人,覺得還是‘首惡必辦,脅從不問,立功者受獎’這個原則比較好。我們内部還是要團結,隻要他們幡然醒悟,還是有一條光明大道可以走的。”
“都督寬厚仁慈,以德報怨,我深感欽佩。”張榕接過話茬,“還是請都督拿個意見,我們大家一定擁護。”
“對,都督說怎麽辦就怎麽辦!”下面齊聲附和。
“既然大家這麽信任我,那我就說說我的看法。”秦時竹不慌不忙地說,“全都可以赦免。”
“都赦免?”下面人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當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牢獄之災可赦,其他還是要加以懲戒的。我的意思,就以這個名單爲依據處以罰金。最後五人每人罰五千人民币,從後面依次往前推,每隔五人,增加五千,限期十天交清;如果到期不交,按照每1000元折合一年刑期計算,收監執行。諸位以爲這個法子如何?”
“都督,會不會太寬大了?”下面有人問。
“那要問他們了。”秦時竹把手一指,“你們以後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再借我們一個膽子也不敢了。”被押着的人一個個表态。
“我的提案等會諸位讨論一下,表決通過了就可以了,如果通不過,那還按照徐部長的法子來,該怎麽樣還怎麽樣。”秦時竹又盯着袁金铠,“咱們既不能放過一個壞人,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袁議長,我的話可有道理?”
“有,有!”袁金铠急得汗都出來了,這不是分明在說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