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這究竟怎麽回事?你可要解釋清楚。”
“王爺,我也不知道他們會叛變啊。”袁世凱挺委屈,“前日曹锟來報,說秦國镛率機五架起飛迎敵,等到下午不見回營,推斷被擊落身亡,哪裏曉得出了這個事。”
“分明是袁大人暗中與革命軍暗通款曲,派姓秦的打前站。”
“休得胡言亂語。”老袁惱了,“我要是與革命軍勾結,也不用這種手段,我有那麽笨嗎?”
“難說……”
“你……”老袁氣得說不出話來。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隆裕太後打斷了衆人的争吵,“此事查無實據,就不要妄自猜度了。”
“太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那姓秦的居然敢投敵,咱們一定要給他點顔色看看,不然,還會有更多人仿效。”
“臨陣投敵,滿門抄斬。”小恭王溥偉咬牙切齒,“把所有投敵之人的家小抓起來,不要走了一個,明日午時三刻開刀問斬。”
話音剛落,一個小太監跑了進來,“報,東北發來電報。”
載沣拿過來一看,大罵:“居然要我們不要動家小一根毫毛,做夢!”看到最後兩句,又叫,“罷了,罷了。”狠狠地拍了下桌子。
“王爺,究竟怎麽回事?”良弼問他。
“你自己看吧。”“攝政王并内閣總理大臣袁世凱鈞鑒:自古言交絕無惡聲,去絕無惡言,秦國镛率衆來投,與其家小無關,望妥加保護,不得株連無辜……北陵重地,已派人善加看守,一草一木不曾損傷。”
良弼看完後,連忙喊,“太後,北陵是祖宗陵寝所在,不能有所閃失啊。”
“這個秦時竹,居然拿北陵來要挾本王。”載沣痛苦地大叫,“我與他勢不兩立!”
“王爺,王爺,不可太過惱怒,事已至此,懲辦家小也無能爲力,不如賣個順水人情,總是祖宗陵寝要緊。”
“看來也沒什麽好辦法了,就這麽辦吧,先放這些亂臣賊子一碼。”……
禦前會議之後,袁世凱爲了鞏固權勢,通過小德張和奕?戀氖址ǎ??酶髦質侄僞破壬阏?踉劂愦僑ド阏?醯鬧拔唬?躍勺鏊?拇記淄酢t劂阕勻皇遣桓市牡模??永炊急凰?遊?壑卸と庵寫痰腦?攬?屏舜笕ǎ??椒8芯蹩刂撇蛔【置妗t诨首迥诓浚?捎谠劂阍谖洳?鹵浜蟠x貌渙Γ?朐?攬?荒苡行w獻鳎?墜笾爻家泊笥脅宦??≡l?缶褪侵饕??恚?婕暗僥诓咳?Φ腦俜峙洹t谇壩性?攬??笥新≡l?蟮募洩ハ攏?劂阒沼诹Σ淮有模?怨越懷隽俗罡呷?Γ?傭???攬?稚ㄇ辶艘桓龃笳習??p> 與這個消息相比,秦國镛的事隻是一個小插曲,重臣們也未必真的相信這是袁世凱要投敵的預兆,但絕不放過任何機會打擊他。老袁心情極好,也就不太計較,不過既然清廷已經讓步,他還是要擺一副出力的架子——他向衆人通報了進攻漢陽的計劃,算是作爲他對投敵指控的反擊。他也深深懂得,爲了使革命黨人就範,他還要給予更厲害一點的打擊。
毫無疑問,這個任務就落在武漢前線的馮國璋頭上。他手裏的軍隊,主要是第四鎮全部,第二鎮和第六鎮各一個協,總共約二萬五千餘人,在人數、武器和訓練上都占據着優勢。但在各地紛紛獨立,清王朝處于土崩瓦解的形勢下,部隊的士氣很低。由于革命軍有了補充,又控制了江面,一切渡江船隻都在武昌、漢陽方面,北洋軍要繼續進攻,困難也不少。漢口雖然已經占領,但制高點還控制在革命軍手裏,武漢之戰的勝負未定。漢陽在武漢三鎮中地勢最高,龜山的炮火可以控制整個武漢,因此漢陽的得失是勝敗的關鍵。
在漢陽保衛戰的節骨眼上,郭文作爲東北方面的代表來到了武昌。當初在做出回應有關革命省份會議決策時,秦時竹就和衆人商定以上海爲主,武昌爲次,前者派了以議長吳景濂爲首的代表團南下,而武昌方面隻是派了郭文作爲秦時竹的私人代表去。
黎元洪在都督府接見了郭文,看得出來,他對于眼前這個代表的級别和聲望不是很滿意,招待也很不熱情。郭文沒有和他計較這些,臨行前,秦時竹特意找他談了一晚上,告訴他此去的使命是敷衍武昌方面,允許他開空頭支票,但一定要鼓舞武昌的戰鬥意志。郭文是遼陽集團的财務總監,按理說這個差事怎麽也不會輪到他。但秦時竹獨樹一幟,看中了他精明和謹慎的特點,再加上遼陽集團這些年勢力的擴大,郭文的眼界也寬廣了許多,派他出使也算是一個合适的選擇。
對黎元洪的冷淡,郭文早有心理準備,他拿出秦時竹的親筆信遞了過去,信中的内容他早已知曉,無非是一些稱贊武昌首義、黎公英明,希望能堅持到底,共同迎接全國勝利的套話。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看見秦時竹的好話,黎元洪的眉頭舒展開來了,換上了笑容可掬的神情。
郭文大緻将東北的情況講了一下,這些消息都是報紙上登過的,黎元洪早已知曉,一番重複話語,又聽得他皺起了眉頭,郭文察言觀色,最後來了一句:“關于組建全國政府,秦都督深感必要,但無奈眼下大兵壓境,實在分身乏術,他以爲,武昌既然是首義之地,那麽以湖北軍政府代行中央政府的職責再也合适不過。”适時将空頭支票開了出去。
聽到這番話,黎元洪仿佛被打了一針強心針,立馬振作起來。事實上,黎元洪有關中央政府的提議到現在還沒有多少人買賬,隻有江西、廣東和廣西幾個省派了代表過來,但在中央政府具體怎麽實現的問題上,這幾個省的代表都含含糊糊,沒有一個明确态度,象郭文這樣直截了當表态支持的實在是獨一個。
人家雖然把話說得這麽明白,黎元洪也得謙虛謙虛,“哪裏,哪裏,東北擁三省之地,又占據清廷陪都,我看以東北政府代行中央政府更爲妥當。“
郭文強忍着沒笑出來,果然如秦時竹所說的,老黎其實是愛權的,更愛面子,眼下所謂的中央政府,隻是稱謂上的,根本就不能指揮其他省份,革命還在進行當中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提出中央政權,如果不能用利欲熏心來解釋,起碼也是争權奪利争昏了頭。
“黎都督就不要謙讓了,武昌首義,振臂一呼,全國響應,代行中央政府職權名正言順。”
既然東北方面如此堅持,老黎也就不便推卻,就像模像樣地應承下來,雙方的關系頓時感覺融洽了許多,眼看時機成熟,郭文又拿出了一封信,信是藍天蔚所寫,内容主要是告湖北父老鄉親和各革命同志。藍天蔚是湖北人,同時在湖北的革命黨人中又有比較高的威望,按照以前商定,是要推舉他爲都督的,隻是武昌起義時他不在此地,都督才落到了黎元洪頭上。盡管如此,由于黎元洪本人的猶豫和頑固,一部分革命黨人并不滿意,三番五次發電報給藍天蔚,讓他到湖北來就任都督,這個事情黎元洪也是知道的,明裏暗裏也提防這一手,看完了信,他松了一口氣,藍天蔚在信中明确表示擁護他的都督地位,同時告訴大家他所部眼下已改編爲東北革命軍,正在休整,就不能前來湖北了。
不管怎麽說,隻要藍天蔚不來湖北和他争奪這個位置,老黎就覺得開心,他現在甚至已有些愛上秦時竹了,他一派人,就給自己帶來了兩個好消息。
“秀豪兵臨險境,幸虧秦都督和陸師長施以援手,方能全身而退,黎某代表湖北人民,萬分感謝東北方面的義舉。”山海關救援之戰在報紙上登了又登,對湖北方面的士氣頗有鼓舞,藍天蔚又是湖北人,作爲湖北都督,黎元洪自然要表示感謝。
“都督您客氣了,彼此既然都是革命同志,理當同舟共濟,救援小事,不足挂齒。”
在郭文抵達武昌的後一天,吳景濂率領東北代表團也已到達了目的地。按秦時竹的囑咐,他沒有直接去上海,反而先去了江蘇,重點找張謇商量。随後,浙江、江蘇、福建、湖南、直隸、山東、河南等省的代表在上海召開了第一次各省代表會議,定名爲“各省都督府代表聯合會”,這次會議吳景濂他們自然是沒有趕上,在他剛到江蘇後不久,聯合會已經做出決議,承認湖北軍政府爲“中華民國中央軍政府”,以鄂軍都督執行中央政務,但又補充決議說代表會議應該在上海召開。
事實上,這個決定出台不易,湖北和上海方面多次扯皮,武昌方面認爲自己的通電發出在先,有的代表已先期抵鄂,而且鄂軍都督府既然被承認爲中央軍政府,代表會議也應該在武昌召開,不然“府會地隔千裏,辦事實多遲滞,非常時期,恐失機宜”;上海方面的理由也很充分,因爲上海聚集了絕大多數革命省份的代表,所以在上海開會比較适合。
得到郭文的空頭支票後,黎元洪的底氣更足,派居正和陶風集趕到上海,要求代表會議在武漢舉行,幾經磋商,上海方面同意各省代表去武昌開會,但各省仍應在上海留一人“聯絡聲氣”。吳景濂沒有興趣将時間浪費在這種沒有意義的扯皮上,他的重點是找蘇督程德全、浙督湯壽潛和張謇取得統一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