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兒既然把這些藥丸拿出來,就不會再拿回去,對于他們來說,這個藥丸很珍貴,可對于她來說,這個藥丸還真挺普通的。
“謝謝定王妃了!”
幾位禦醫對看一眼,不再推辭,說實話,他們心裏是非常想要的。
大将軍看着申禦醫手裏的瓷瓶,恨不得定王妃把那個瓷瓶給他,可他即便想要,也不好說出來。
更何況聽幾位禦醫的話,那瓷瓶裏的藥丸,是非常珍貴的。就算他開口問,定王妃也不一定會給他。
如今程氏已經和他們朱家沒有關系,剛才定王妃給成宇解毒,都要以程氏和離爲條件,想必如果想要得到定王妃的那些藥丸,肯定也要用什麽來交換。
不過,這定王妃對着幾位禦醫,還真挺大方的。
如果成宇之前對程氏好一些,朱家和程家還是姻親的關系,那麽定王妃手裏的好藥,是不是也會給一些程氏?
大将軍心底苦笑,他剛剛這是在想什麽?看到定王妃給了那些珍貴的藥丸給幾位禦醫,他妒忌了?
“康大人,咱們繼續審案吧。那樣的藥丸本王妃這裏還有幾顆,待會康大人也拿幾顆回去。”
梓兒看向一旁的康大人,然後朝白玫招招手,白玫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梓兒,梓兒遞給康大人,笑道:“這些藥丸當是本王妃送給府上的長輩的,康大人可别以爲本王妃是要賄賂大人哦,哈哈!”
“謝謝定王妃,本官定然會公平公正地将案情查清楚。”康大人眼底的欣喜一閃而過,他剛才可是親眼見識到定王妃的本事的,那個朱少将軍不過是服用了兩顆定王妃的藥丸,氣色馬上就好了不少,再聽到剛才幾位禦醫的話,和他們臉上的神色,康大人哪裏會不知道這是有銀子也買不到的好東西。
幾位大人都得了藥丸,就他一顆也沒有,大将軍心裏不是不憋悶的,可想也知道,定王妃肯定不會給他。程氏的事,定王妃心裏怎麽可能對大将軍府沒有怒氣?
“本王妃自然是相信大人的!”
梓兒和幾位禦醫依着之前的位置坐好,康大人坐回到椅子上,令人把畫兒帶上來。
“畫兒,到底是誰指使你在何姨娘的雞湯中下藥的?此事你最好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如若有半句虛言,本官定當嚴懲。”
畫兒看了眼坐在首位的定王妃,還有少夫人,沉聲道:“回大人,此事全是奴婢一人所爲,沒有任何人在背後指使奴婢,奴婢就是不希望在少夫人生下大将軍府的嫡長孫之前,其他姨娘先生下庶長孫。”
“帶廚房當值的一衆人等。”
康大人深深地看了畫兒一眼,威嚴低沉的聲音傳到正廳外面,很快就有幾個廚房當值的人走進來。
“今日進過廚房的,除了你們之外,還有誰?”
康大人威嚴的目光一一從哪些地上跪着的人的頭頂掃過,目光的最後,卻是落在畫兒的臉上。
“回大人,除了畫兒,隻有夫人院子裏的房嬷嬷。”
廚房的人看向他們的管事,由廚房的管事開口。
康大人看了眼正廳裏的所有下人,沉聲道:“房嬷嬷呢?”
“回大人,房嬷嬷是本将夫人身邊貼身侍候的人,夫人身子不适,房嬷嬷正在一旁照顧着。”
大将軍皺了皺眉,之前沒聽說房嬷嬷也進了廚房的,難不成這事還與房嬷嬷有關?如果與房嬷嬷有關,那就和他夫人脫不了關系。
大将軍隻是想過何嫣然自己對自己動手,倒是不認爲他夫人舍得對何嫣然肚子裏的孩子下手。
因此大将軍倒是不認爲房嬷嬷會是給何嫣然下藥的人。
“大将軍夫人身邊得用之人必然不止房嬷嬷一個,按規矩,本官需要傳喚房嬷嬷前來問話,今日去過廚房的人,都由嫌疑,還請大将軍讓人将房嬷嬷請過來。”
康大人看着大将軍,今天這件事竟然鬧到皇上那裏,也不知道大将軍夫人平日裏是如何掌家的?都說大将軍平日裏對大将軍夫人諸多縱容,如今一看,事情還真是那樣的。
“大将軍,夫人和房嬷嬷在少将軍那裏。夫人醒過來之後,得知少将軍中毒,情況危急,就急急趕過去看望少将軍了。”
大将軍身邊的人看大将軍準備讓人過去傳房嬷嬷,忙開口說明,如果讓他們夫人得知康大人審案,竟然把夫人她身邊的心腹嬷嬷傳過來,定然會鬧。還是先把情況和大将軍說清楚,等夫人過來的時候,大将軍也能有所準備。
大将軍本來是想讓人偷偷傳房嬷嬷過來,不讓他夫人知道的,現在這樣的情況,他夫人不出現反而更好,不然還不知道她會鬧成什麽樣子,隻會讓事情越來越糟。
“傳本将的話,讓房嬷嬷過來,至于夫人,請夫人好好照顧少将軍。”
希望成宇的情況會讓他夫人不放心,從而留在嫣然軒照顧成宇。
大将軍府的人令了大将軍的命令,去嫣然軒找房嬷嬷,不過他們夫人會不會聽大将軍的命令,好好照顧少将軍,前去通傳的人心裏沒底。
梓兒唇角微微上揚,心裏卻不懷好意地想着,有了這位大将軍夫人的加入,今兒個這大将軍府,肯定會更加地“熱鬧”。
如同大将軍府所有的下人見慣不怪地,他們的将軍夫人并沒有聽從大将軍的命令,留在嫣然軒照顧他們的少将軍,而是領着身邊的丫頭和嬷嬷,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過來。
讓梓兒有些意外的是,沒想到不僅大将軍夫人過來了,就連朱成宇,也被人擡了過來。雖然臉上看着有些蒼白,不過精神氣倒是好了不少。
“泣血”這種毒雖然會要人性命,可解了毒之後,也不會太過于損傷中毒之人的元氣。更何況朱成宇中毒的時間不長,梓兒在給他服用解藥的同時,也給他吃了兩顆護神養生丸,效果還是不錯的。
“成宇,你沒事了吧?”
看到朱成宇也過來了,大将軍急急站起來,走到他身邊,看着他精神了不少的臉色,心裏終于放下了大半的心。
看着這定王妃的本事,還真是厲害,那解藥應該是剛剛服用下去吧,成宇不僅馬上清醒過來,人還精神了不少。
“爹,我沒事了!”“怎麽會沒事?沒看到你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嗎?今日之事定然不能就這麽算了,一定要禀報皇上,請皇上爲咱們做主。”
朱成宇一句話剛剛說完,大将軍夫人就馬上氣憤地說着,眼中更是閃着陰冷狠毒的光,敢傷害她兒子,她一定不會放過那些人。
“好了,成宇遇刺一事,本将自然會知道該怎麽做,現在康大人正等着房嬷嬷問話。”
大将軍聽着他夫人說的話,眉頭習慣性地皺起,真以爲皇上又多看重大将軍府啊?護國大将軍這封号還是當初先皇賜給他爹的,皇上也是因爲先皇,才讓他繼續沿用這個封号的,不然他朱家護國大将軍的牌匾
早就被摘了去。
當年的幾場戰役,并沒能讓皇上滿意,皇上這幾年對朱家,早就大不如前了。再爲這麽點小事去麻煩皇上,隻怕皇上會更不待見朱家。
他還想着通過國師來得到皇上的重用,如今怎麽可能會拿這麽一件事,來惹皇上不快。
“問話?問房嬷嬷什麽?這件事就是畫兒所爲,與房嬷嬷有什麽關系?”大夫人朝前面看過去,本來是想看那個康大人的,不曾想看到了程氏竟然坐在首位。
這還了得?這個位置除了府裏來的地位尊貴的客人,就隻有她能坐,如今她在這裏站着,哪裏有程氏坐着的份?
再看看剛才大将軍坐的位置,何氏更加的不滿了,如若不是看到還有幾位大人坐在一旁,恐怕她早就走上前将程氏扯下來。
而程氏旁邊那個像是噙着笑意看着她的女子,大夫人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程氏那個王妃妹妹。
真真是好大的氣勢,真以爲有她在,就能任由程氏騎到他們的頭上來嗎?
程氏是她朱家的兒媳婦,就算她的王妃妹妹再厲害,也沒有讓自己的公爹婆母坐在她下首的禮。
“夫人,先過來坐,審案的事情,自有康大人來,相信康大人一定能夠将今日之事查清楚的。”
一旁的大将軍自從程氏出現之後,就一直盯着她,注意着她的神情,因此在何氏看到程氏之時倏然變化的臉色,大将軍就知道何氏爲何倏然臉色大變。
因此,在背對着衆人,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大将軍陰冷的目光狠狠地盯着何氏,裏面是從來不曾對何氏有過的陰狠。
就像大将軍了解何氏一般,何氏自然也是了解大将軍的,她心裏很清楚,大将軍眼中的警告,也很清楚如果她此時忤逆大将軍,或者是裝作看不懂他眼中的警告,她的下場,絕對不隻是被禁足而已。
大夫人或許平日裏仗着她兄弟對大将軍的恩情,而放肆一些,可這個時候,她還是很識時務的。
随着大将軍走到剛才大将軍坐的位置的旁邊坐下,何氏的心口不停滴起伏,冷厲的目光狠狠地瞪了程氏一眼,眼中是濃濃的威脅,等這些人都走了之後,她一定要讓程氏好看。
正好她沒有好的理由狠狠地責罰程氏,今日,程氏倒是直接給她找了個大逆不道的好理由。
何氏心裏想得痛快,可當她的目光不經意地觸到程氏旁邊的女子,程氏那位王妃妹妹似笑非笑的目光之時,何氏隻覺得心,像是被冰錐刺了一下般,尖銳冰冷的痛感竟然從心口往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房嬷嬷,今ri你可有去過大廚房?”
康大人的話,讓何氏回過神來,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她竟然明顯地感覺到身體的不适,真真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刺中心口一般。
何氏下意識地避開定王妃的目光,不敢再往程氏看過去。
正當何氏想着剛才的疼痛,她要如何在程氏身上找回來之時,她的手被人碰了一下,何氏看向剛剛碰她手的大将軍,卻感覺到了大将軍用力地捏了一下她的手。
何氏低垂的眼中閃過一抹慌亂,剛才大将軍竟然在她的掌心中寫了一個死字。
這麽一個字,讓何氏不寒而栗,她很清楚地感覺到大将軍,對她動了殺心。
“回大人,老奴今日有去過大廚房,夫人想要喝燕窩,因此讓老奴去廚房把讓人做好的燕窩端回夫人的房裏,奴才到廚房端了夫人的燕窩,就離開了。”
房嬷嬷剛才來的路上,就已經聽到康大人會問她去廚房一事,因此回答的時候,倒也鎮定,且回答也足夠的詳細。
“房嬷嬷去廚房之時,何姨娘的雞湯還在廚房嗎?”
康大人眼底的光閃爍,在這大将軍府審案,有其它地方都非常的不好,就像這房嬷嬷,一看就得知剛才大将軍的人肯定将這裏的情形和她說過。
有了準備,房嬷嬷說出來的話,以及她的神色,自然會很難讓人發現什麽異常。
“回大人,那時候雞湯還沒有熬好,所以還在爐子上炖着。”
廚房的管事看了房嬷嬷一眼,聲音有些小的說着,說完之後,心裏卻有些忐忑,她不知道這樣說,會不會對房嬷嬷不利。
房嬷嬷是夫人身邊得用的,可以說夫人最相信的下人,就是房嬷嬷,因此如果說錯了話,害了房嬷嬷,不說她這管事做到頭了,恐怕還會被夫人責罰。
夫人的手段,大将軍府的人有誰會不知道?
“房嬷嬷端燕窩之時,可有靠近炖雞湯的爐子?”
康大人像是沒有看到廚房管事忐忑惶恐的臉色一般,繼續審問廚房的管事。
“回大人,放置燕窩的地方,和給何姨娘炖的雞湯離得很近。”
廚房的管事看了房嬷嬷一眼,她是想說離得遠,可她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又不敢說謊。而且大将軍也沒給她任何的眼色,想必大将軍是讓她實話實說。
更何況,房嬷嬷應該也不可能會給何姨娘下藥,畢竟夫人也是很高興何姨娘懷孕了的,又怎麽可能會讓房嬷嬷害何姨娘肚子裏的孩子,所以給何姨娘下藥的人,隻會是畫兒。
“畫兒,你可有靠近給何姨娘炖雞湯的爐子?”
康大人問了廚房管事這幾句話,轉過眼看着畫兒,繼續審問他。
“回大人,奴婢就是直接在炖着的雞湯裏下的藥,奴婢知道那雞湯是炖給何姨娘的,因此特意在那個時候進的廚房。”
畫兒的目光不受控制地不時地瞄向大夫人,她的反常,自然是完全落入了梓兒的眼中。
“李管事,你們可有看到畫兒到了廚房,掀開了炖給何姨娘的雞湯的鍋蓋?”
廚房管事看了廚房的其他幾個人一眼,低垂着眉眼道:“回大人,看到了。”
康大人目光微微眯起,聲音更加的低沉威嚴,“除了看到畫兒掀開了炖着雞湯的蓋子,你們可還有看到畫兒做了什麽?”
“回大人,因爲畫兒說想要知道何姨娘的雞湯裏都由些什麽,所以她掀開的蓋子之後,還拿勺子舀了一些雞湯裏面炖着的東西,然後又在雞湯裏攪拌了好幾下,才把鍋蓋重新蓋上的。”
廚房管事心裏清楚得很,這件事隻能是畫兒做的,和房嬷嬷不可能有關系,所以她說的話,自然是隻能有利于房嬷嬷。
“畫兒掀開了炖着雞湯的蓋子之後,你們可有看着她?”
康大人的目光看了大将軍一眼,見到大将軍低垂着頭,而他的夫人卻是陰沉着臉,想來是對自己審問房嬷嬷,大将軍夫人感到非常的不滿?
不過是一個奴才,難不成他堂堂的京兆府尹沒資格審問她?
康大人的目光閃了閃,心裏卻對大将軍夫人多了幾分厭惡。
“回大将軍,奴才等都在忙着,因此就沒有注意。”廚房管事很清楚,自己這話說出來,沒有誰會相信,畢竟畫兒一個不是廚房的人進了廚房,不可能沒有人留意她,更何況畫兒還用勺子攪拌了雞湯。
梓兒聽到廚房管事的話,臉上的笑意毫不掩飾,而她的目光則是意味深長地看着大将軍和将軍夫人,眼中是濃濃的冷嘲。
“畫兒,你說是你給何姨娘的雞湯下的藥,你下藥的分量是多少?”
大将軍的目光看了眼那一碗沒有倒掉的雞湯,眼底閃過一絲冷嘲,這些人沒有把這一碗雞湯倒掉,,倒是給他查案之時方便了不少。
畫兒聽到康大人的話,目光閃爍了一下,雙眼下意識地看向大将軍夫人,卻看不懂大将軍夫人眼中的含意。
“下了一小包,也就一小勺。”
畫兒的話多了幾分心虛,說完之後,她的頭很快就垂了下來。
“你給何姨娘下的藥,是在哪裏得來的?何時得來的?”
康大人繼續追問,案子查到這裏,康大人心裏倒是有些敞亮了,以他查案多年的經驗,又豈會看不出畫兒的異樣,以及話語中的漏洞,想必用不了多久,案情就能查清了。
今日的事,是皇上直接下旨讓他查的,康大人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夠快速地将整個案子差個水落石出,這樣也能在皇上面前交差。
“是奴婢前天在藥鋪買的,仁和堂藥鋪。”
畫兒回話之後,又下意識地看了将軍夫人一眼。
“那個藥你當時買了多少?”
“回大人,奴婢買了兩錢銀子,得了一小包。”
畫兒剛剛的回答,有些猶豫,說完之後,她的身體似乎顫抖了一下。
“你買的兩錢銀子的藥,都磨成了藥粉嗎?”
“是!”
“那些藥粉你是否全都放進給何姨娘炖着的雞湯裏面?”
“回大人,是的!”
“有勞幾位禦醫幫檢驗一下這碗雞湯,裏面不利于何姨娘胎兒的野葛,到底有多大的分量。來人,去仁和堂查一查他們最近賣出的藥當中,可有下在何姨娘雞湯中的那一種野葛?”
“是!”
康大人帶來的其中一名侍衛領命之後,很快出去核實。
“本王妃不知道你們這裏藥材的價格如何?在我們西瑞國,兩錢銀子,足可以買不少的野葛,那麽一大包野葛磨成的藥粉倒進雞湯裏,就算何姨娘隻喝了一口雞湯,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沒辦法保得住了。況且兩錢銀子的野葛粉放進一鍋雞湯,怎麽可能喝湯的人覺察不到雞湯裏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