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宮裏,盛昌帝剛下令讓身邊的太監拟旨,給彩鈴公主和程家長孫程烨賜婚,就聽宮門外當值的太監傳話。
聽到定王和定王妃這兩人,盛昌帝眉頭緊緊地皺着,眼底厭惡和不耐煩,冷聲道:“就說朕與朝臣商議國事,暫時沒有空召見他們。”
不用想也知道,定王和定王妃是爲程烨被賜婚一事而來,不過是一樁親事而已,他堂堂一國之君,還不能做主?
就算他定王和定王妃在西瑞國,身份再尊貴,也管不到他大興國來。程烨既然是大興國的人,那他這位大興國的皇帝給他指婚,他就必須感恩戴德,叩謝皇恩。
“可是,皇上,定王妃說,在他們那一片大陸,定王府如今是所有人所認爲的天底下最有錢的人,定王府的産業,遍及天下,定王妃說了,如果皇上事務繁忙,沒有空接見他們,那他們就先派人到東蒙國,與東蒙國協商經濟合作事宜。”
門外當值的太監,其實不想幫傳這些話的,可事關東蒙國,他不敢有任何的耽擱,即便重述外面那位定王妃的話有可能會惹得皇上不快,卻也比延誤國事要好。
東蒙國可以說是他們大興國的死敵,皇上更是将東蒙國的人恨之入骨,如果那位定王妃真的像她所說的,他們的産業遍及天下,如果真的越過他們大興國和東蒙國合作,肯定是他們大興國虧了,東蒙國得的好處不少。
又是東蒙國?盛昌帝的手狠拍在椅子的扶手上,眼底滿是冷噬的血光。
“董公公,國師什麽時候可以出關?”
董公公恭敬地低垂着頭,躬聲答道:“回皇上,國師說多則七天,少則三四天,因爲丹藥的藥性變化極大,因此在時間上,沒辦法掌控精準。”
“董公公,你說,如果朕殺了外面的兩人,結果會如何?”
盛昌帝周身的嗜血煞氣,并沒有收斂半分,他低低的聲音傳進董公公的耳中,董公公的目光閃了閃,眼底卻沒有因爲這一位帝皇的怒氣和殺氣,而有半點驚懼。
董公公并沒有回答盛昌帝的話,而他也很清楚,皇上這一句問話,并不需要他來回答。
盛昌帝放在扶手上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好一會兒,才緩緩地松開。
“傳定王和定王妃觐見!”
董公公眼底的光閃了閃,其實他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盛昌帝,到底還是忌憚那一位定王和定王妃的,就算不忌憚他們二人,也忌憚他們背後的勢力。
畢竟,東蒙國和大興國勢均力敵,如果他們有一個強大的對手與他們聯手,共同對付大興國,那麽大興國的局勢,定然不會好到哪裏去。
當然,他們皇上也不會天真地以爲,能夠拉攏西瑞國,共同對付東蒙國。
程家的人,不好對付,程家的女兒和女婿,從剛才與皇上的交鋒來看,隻怕比程家的人更難對付。
“很抱歉,我們又來打擾陛下了!其實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事,隻是本王妃的大堂哥,他不是到了西瑞國有一段時間嗎?他的親事,本王妃和王爺與他提起過,本王妃和我們家王爺當初答應他,他的親事,由他做主,如果他不願意,那麽不管是誰,都勉強不了他。
剛才聽聞本王妃的父親說讓我們趕緊回府迎接聖旨,好奇之下,本王妃就問了一句,得知竟然是陛下要給本王妃的堂哥賜婚。
雖說陛下賜婚,是堂哥和程家的榮幸,隻是,成親的人是我大哥,娶妻的人是他,想要與誰成親,想要娶一個什麽樣的女子,相信我大哥比任何人都清楚,畢竟,他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兒,他心裏哪能不知道。
所以,陛下的好意我們程家心領了,本王妃和王爺也謝過皇上的厚愛,但是賜婚就不必了。再說我大哥剛剛回到大興國,行事還是低調一些比較好。不然他現在一事無成,卻高調給被陛下賜婚,高調地迎娶公主,如此一來,那些一直兢兢業業地爲陛下辦事的未成親的青年才子,心裏該會不舒服了。他們一定會覺得皇上不滿意他們,因此才沒有給他們賜婚,沒有将公主嫁給他們,而皇上卻對程家少爺那麽好,指不準他們會以爲皇上喜歡的是不學無術的纨绔子弟呢。”
梓兒和北辰洛走到盛昌帝面前,也沒有行禮,在他們西瑞國,他們都不需要向什麽人行禮,道了這裏,幹嘛還要對這麽一個時刻算計他們家的人和東西的皇帝,這麽的客氣?
因此梓兒也就毫不掩飾地說出他們的來意:那就是,你的賜婚就不必了,咱們程家孫大少爺的親事,不勞您費心了。
你有那個空閑的時間,還不如去給别人忙活去。
盛昌帝聽了梓兒這麽一篇長篇大論,心裏又怎麽可能會不生氣?這是在說他多管閑事呢?
自他登基以來,不知道給人賜婚多少次,有誰敢質疑半句的?
就算不樂意,那也得乖乖地受着。
“定王妃這是打算插手我大興國的國事?程家是我大興國的子民,是朕的子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一句話相信定王和定王妃定然也聽說過的吧?如今朕給程家賜婚,定王和定王妃如此阻擾,莫不是朕這個大興國的皇帝,做主不了我大興國之事,反而要讓西瑞國的王爺和王妃來做主?”
梓兒笑了笑,聲音不疾不徐地說道:“陛下此言差矣,我們從來就沒想過要插手大興國的事,隻是本王妃和王爺,曾經答應本王妃的堂哥,他的親事,他自行做主,就算他喜歡上一平民百姓的女兒,想要娶她爲妻,也可以。咱們王爺答應過的事情,從來就沒有做不到的,所以,請陛下理解!”
盛昌帝冷冷一笑,“定王妃說,定王答應的事,從來沒有做不到的,朕金口玉言,出口的話,自然也不會收回來。”
“這樣啊,那事情還真不太好辦,皇上如果執意下旨給程烨賜婚,那王妃和王爺隻好自己想想辦法,讓彩鈴公主自己嫁不進程家。”
梓兒微微眯着雙眼,眼底卻是沉沉的熒光,唇角依然漾着清淺的笑容,隻是那笑容卻給人陰森的不懷好意的感覺。
“定王妃這是在威脅朕?”
盛昌帝坐直了身體,銳利的目光如同兩把出鞘的利刃,直直刺進他所盯着之人的身體中一般,讓人隻一眼,就覺得汗毛直立,一股冰冷的氣息,從腳底蔓延進心裏。
隻是,那樣的感覺,隻會在他人的身上出現,于梓兒和北辰洛而言,真沒什麽讓他們害怕和忌憚的。
“王爺,陛下問本王爺,剛才可是在威脅他?我們剛才有威脅他嗎?”
梓兒臉上的笑容似乎還深了幾分,一臉無辜的神色,看着定王,不解地詢問。
北辰洛一本正經地搖頭:“沒有,咱們不過是把咱們的打算告訴他,畢竟一個人要做什麽,不要做什麽,一般而言,都是他自己決定,他固執地決定要做的事,别人自然不會多勸說他,至于結果如果,那隻有到最後才會知道。”
“嗯,”梓兒認真地聽完北辰洛說的話,贊同地點頭,然後看着盛昌帝,沉聲道:“陛下,我們家王爺的話,你剛才可有聽清楚了,陛下要賜婚,是你的事,而要讓程烨婚姻自由,也是我們要做的事,咱們都是做自己認爲該做的事,沒有威脅不威脅之說,就看到最後,誰做得到,誰做得比較好而已。”
簡直是胡攪蠻纏,蠻不講理,這樣的女人,還真是少見。
盛昌帝心裏的火氣蹭蹭蹭地往上升,心裏也打定主意,他是一定要給程烨賜婚的,就算彩鈴公主嫁不成,别的女人一樣也可以,他倒要看看,在這一場博弈中,到底是他這個皇帝厲害,還是定王和定王妃更勝一籌?
“陛下見識過我們定家軍準備配置的炸藥嗎?陛下要不要見識一下?就像陛下的這一座龍騰宮,隻要我們買下的炸藥足夠多,瞬間将這座龍騰宮夷爲平地,并不是做不到的事?或者我們給陛下演示一遍?看看我們研制出來的炸藥,到底有多強大的威力?一下子能不能将數十人炸成肉醬?”
一個威脅你不怕,希望你第二個,第三個威脅一樣會不怕。
炸藥的事情國師既然已經那麽地了解,那他們也就沒必要再瞞着這個皇帝,就算讓他知道又怎樣?能夠讓他心裏更加的忌憚,行事束手束腳的,不更好?
盛昌帝聽國師提過一下炸藥的事,從國師嘴裏知道那是一種很厲害的武器,隻是他還沒有親眼見過,說得再厲害,他還是有所懷疑的。如果不是國師鄭重地提起,他未必會當成一回事。
盛昌帝恨不得馬上讓國師出來,隻要國師出關了,就不需要忌憚這兩個嚣張的人,就算不能殺了他們,給他們一點苦頭吃,也不是不可以的。
“王爺,你去給陛下演示一下咱們炸藥的厲害吧!”
梓兒朝北辰洛笑了笑,于是盛昌帝就見定王從他的身上拿出一樣東西,盛昌帝沒有見過,自然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
“陛下,你看看,這就是我們的炸藥,你要不要一起到外面去看看,在這裏給你演示,我們真擔心會毀掉你這一座精心布置的金碧輝煌的宮殿。”
梓兒語罷,笑米米地看了盛昌帝一眼,然後與北辰洛一同往外走。
而盛昌帝心裏即便不想跟着出去,可這炸藥的威力,他還是必須要親眼見識一番的。
因此,盛昌帝這麽多年來,第一次跟在别人的後面,走出他最喜歡的龍騰宮。
站在龍騰宮外面的空地上,定王妃站在定王身邊,唇角的笑容,比這旁邊恣意盛開的花兒還要燦爛。
盛昌帝站在他們對面,他的身邊圍滿了宮中的侍衛,兩名心腹太監,就保護在他的身前。
“陛下,看清楚了哦!”梓兒笑着朝北辰洛點點頭,北辰洛把炸藥的引線拉開,随意往前面一扔,“轟隆”的一聲,驚吓了除了梓兒他們之外的所有人。
一陣塵煙過後,所有的人震驚地看着被炸飛的樹木,還有那一個大坑,無法想象如果剛才那東西扔到人的身上,會是怎樣的後果?
就連盛昌帝一向沉穩鎮定的臉色,也露出驚詫,那一雙沉沉的眼,閃着沒有來得及掩飾的震驚。
“陛下,可是看清楚了?”
梓兒微微笑看着盛昌帝,說出來的話卻很是輕柔,夾夾着飄蕩的塵土和火藥味,卻讓人再也不敢小瞧這個女人半分。
而盛昌帝還沒有開口,就見不遠處快速地飛躍過來兩抹黑影,待宮中的侍衛和皇上身邊的人喊着有刺客之時,那兩人已經恭敬地在定王和定王妃面前單膝跪下。
“參見定王,定王妃!”
“起來!”清冷的兩個字,從定王給人感覺有些鋒利的嘴裏說出來,站在盛昌帝身邊的人,卻沒有人上前捉拿那兩人,衆侍衛隻是盯着他們,眼中滿是防備。
“陛下,這是本王的兩位下屬,該是聽到爆.炸聲,才趕過來的。”
定王的解釋了之後,定王妃跟着補充:“嗯,我們手下的兩大護衛,保護王爺和本王妃生命安全的,當他們感覺到我們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不管在什麽地方,那裏有什麽規矩,他們都顧不上,盡快趕到我們身邊保護,是他們的使命。所以剛才他們若是不小心傷了陛下的人,我們向陛下道歉,陛下也可以看看那些受傷的人,需要多少醫藥費,我們出。”
盛昌帝都不想說話了,他堂堂大興國,會缺幾個侍衛的醫藥費?
“好了,炸藥的威力陛下和衆侍衛們也見識過了,相信本王妃,如果這些炸藥扔在人的身上,絕對能讓人炸成無數部分,如果幾個炸藥和在一起,那威力,是非常大的哦。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趕緊回程府,恭迎陛下的聖旨吧!”
在盛昌帝的心口上再刺下一刀,梓兒拉着北辰洛的手,朝盛昌帝揮揮手,笑道:“我們先回去了,進宮這麽久,皇上都沒有拿茶水點心招呼我們,我們是又渴又餓的,還是趕緊回去喝茶吃飯吧,陛下不用送了,出宮的路,我們都記住了。”
聽到這個女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告退也不向他們的皇上跪安,衆侍衛都以爲他們皇上必将大怒,下令拿下這幾個人,卻沒想到,他們的皇上是怒了,可卻沒有半點指示,直到那幾個人都看不到身影了。
“你啊,可玩夠了!”
北辰洛牽着梓兒的手往宮門走去,看着梓兒臉上得瑟的笑容,寵溺地搖搖頭,到底是一國之君,這丫頭,還真是一點臉面都不給他留。
“沒玩夠呢,不過我擔心爺爺和爹在外面等着急了,不然,我還能讓這個皇帝再氣到吐血去,你沒見他臉色雖然發黑,可雙腳還是穩穩地站着的,一點兒事都沒有。”
“你這丫頭,真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麽多鬼點子。”
北辰洛捏了捏梓兒的手,要論嘴皮子功夫,恐怕他是一輩子都趕不上她的了。
梓兒故作可憐地搖搖頭:“都是被逼的,誰讓咱們家王爺一字千金,在外人面前都不願意說話呢,也隻能由我這個做妻子的,多說一點了,這樣咱兩才能中和一下。”
“古靈精怪的!”北辰洛眸光微微一閃,本是握着梓兒的手的大手,摟着梓兒的腰,在她耳邊小聲說道:“本王的話可不是誰都能聽的,本王是打算留着說給王妃聽的。”
“快放開了,注意點形象成不?你現在可是代表咱們西瑞國,代表定王府,代表三十萬的定家軍呢!”
這混蛋,說就說了,還偷偷咬了一口她的耳垂,星一他們還跟在後面的。
“放心,本王的形象,絕對能讓王妃你與有榮焉。”
北辰洛笑着放在摟着梓兒腰身的手,繼續牽着她往宮門走去。
梓兒今天的用意北辰洛完全明白,也很贊同她那樣做,在大興國皇上面前表現出他們的強悍和狂妄,還有他們的實力,就是讓人大興國的皇帝從心底對他們有所忌憚,在程家與國師真正撕破臉面之時,這位大興國的皇帝最好考慮清楚,他是不會要因爲國師,而與他們爲敵?
他的大興國,承不承受得起他那樣做的後果?
相信經過今日之後,大興國的皇帝,不管想要對程家做什麽,想要對他們做什麽,心中會有所計較。
梓兒和北辰洛都沒打算和國師浪費時間,盡快處理完這裏的事情,然後和她爺爺說回現代的事情。
梓兒都已經快要等不及了,真恨不得明天就穿梭回到她現代的家。
當然,她更想看到北辰洛被她整蠱的樣子,到時候那個啥的片.子,不知道弄出來給他看,會不會被他把電腦給砸了?
嘿嘿,這些事情她偷偷想着就好,絕對不能先說出來,不然,會被他折騰得很慘。
到時候她要好好想想,他看到那些片.子的時候,她躲哪裏避風頭的好?
出宮之後,與程老爺子和程銘浩彙合,一行人回到程府,卻見程老夫人和程家的其他人都着急地等着,見到他們安然無恙地回來,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我就說有妹夫和妹妹在,絕對不會有事的,對吧?你們都不相信我,我說讓你們該吃吃,該睡就睡,你們瞎操什麽心呢?”
這麽多人,也就程烨和容謙一點也沒擔心,畢竟這兩人都覺得,整個天下,還真沒有誰能讓北辰洛和梓兒吃虧的。
就算是一國之君又怎樣?看你不順眼,照樣給你一把毒藥,一顆炸藥。
“梓兒,阿洛,都沒事吧!”
程老夫人纏着程老爺子到一旁坐下之下,依然有些擔憂地問梓兒。
梓兒笑着搖搖頭,走到程老夫人身邊,拍拍她的手,笑着道:“奶奶,你就放心吧,我們都沒事,你看,爺爺的氣色是不是很好?爹爹的精神氣,可是比進宮之前好多了。”
程老夫人認真地看了看程老爺子,又看看自己的兒子,點點頭,“那倒是,确實比之前要好!”
“四妹妹,你真厲害,如果讓我進宮,我肯定吓得腳都軟了。”程婧拍拍自己的胸口,感覺自己的心跳還是那樣的快。
要知道剛才四妹妹他們進宮之時,分明有抗旨不尊之嫌疑,誰見到皇上的時候,還能站得穩啊?早就被吓壞了。
“其實這沒什麽好怕的,皇上又不是怪物,又不吃人。”
梓兒好笑地看着程婧,臉上輕柔淡然的笑容表明她确實是一點也不怕。
“帝皇一怒,浮屍千裏!”程婧小聲嘀咕,心裏想着皇上是不吃人,可他殺的人還少嗎?
梓兒自然是聽到程婧的嘀咕的,笑了笑,沒有說什麽,目光卻是看向程烨,似笑非笑,讓人一看,就覺察到其中的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