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侍衛都是見過世面的人,識人的本事并不差,眼前的女子說的話是真是假,他們自然能分辨得出來。
再者她要見的人是秦姑娘身邊的白玫,白玫的本事他們當然清楚,在去秦姑娘身邊之前,白玫就是爲王爺辦事的,如果不是她能力過人,王爺又豈會特意派她到秦姑娘身邊保護她?
“姑娘稍等,我們這就去通知白姑娘。”
味兒謝過那兩名侍衛,就站在一旁等着,留下來的另一名侍衛倒是讓味兒坐到一邊去等,不過味兒并沒有去坐下來。
她心裏其實很緊張,畢竟,日後能不能過上自由自在,而不是侍候那些男人的生活,就看今天了。
如果那個女人真的是未來定王妃的妹妹,那麽她和橙兒就有可能脫離那個苦海。當然,也不排除那個叫秦明珠的日後做出禦磨殺驢的事兒,爲了不讓人得知她曾經拐賣進青樓一事,而将所有知情人都殺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她說出來的條件太好,如果一輩子都待在青樓,她們的日子可想而知,青春年華裏,她們隻能賣笑賣身,等到年華老去,她們就隻能在病痛的折磨中死去,一輩子孤老無依,無兒無女。
可如果她們能得回自己的賣身契,隻要離開這裏遠遠的,就還有嫁人的希望,畢竟她們現在年紀還小,即便在青樓裏長大,也還有機會重新好好生活。
況且,她們雖然不相信那個叫秦明珠的,可她們對定王的爲人,是絕對信任的。她們相信,如果那個女人真的是秦明珠,定王不僅能救她們出來,也許還能保證她們活下去。
白玫此時正在和自家主子彙報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前些天主子身上的傷還沒好,所以定王爺嚴禁主子忙活那些個事情,比較緊急的重要的事情就由王爺做決策,其他一些事情,都是由下面的人自己掌握。
雖然說事情都安排好了,可有些事情還真的隻有主子才最了解,所以這些天積壓下來的事兒,并不少。
看到王爺對自家主子那麽好,而主子和王爺的感情更是一日比一日深,白玫心裏最是高興的。
兩人正在說的都是重要的事,因此聽到侍衛來報,有一名女子要求求見白玫的時候,白玫本來還想着先把事情和主子說完的,不然待會自己見完那名女子,主子肯定會讓她再來将那些事情說完,這樣一來,就會影響到主子的休息時間。
隻是主子讓她先去見那人,所以白玫也隻好作罷,随那侍衛一起到客棧的大堂。
白玫遠遠就看到站在大堂裏的唯一一名女子,想來要見自己的人,就是她了。
看年紀最多也就十一二歲,不知道她爲何認識自己?且還來到這裏求見。
“見過白姑娘!”
味兒雖然沒有見過白玫,不過看到剛才去請她的那麽侍衛就跟在她身後,味兒自是猜到來人就是她要找的人。
“你認識我?先到這邊坐下。”
白玫走到味兒旁邊,很快将她打量了一遍,雖然年歲不大,可她身上卻有一股風塵味,是以對于她的出處,白玫心裏已有了猜測,隻是臉上神色沒有半點變化。
就算眼前的女子是青樓裏的人,白玫也不會輕視半點,畢竟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可以選擇的,身處青樓,又有幾個不是身不由己的?
味兒本來見到白玫,心裏無比的緊張,畢竟她可是定王妃身邊最得力的人,單是那一身的氣度風貌,便是她們這個縣城裏的女子難以匹及的。
隻是沒想到她不僅沒有半分架子,說話還那麽随和。味兒心裏的緊張慢慢地沉澱下來,臉上的神色雖然不夠自然,也比剛剛看到白玫走過來之時,好了不少。
果然不愧是定王妃身邊的人,一舉一動,舉手投足間,都是那樣的大氣沉着。
“回白姑娘話,味兒并不認得白姑娘,味兒是受人所托,前來找白姑娘有事告知。”
心情慢慢地平複下來之後,味兒說話的調理也分明了,一舉一動倒是沒有那麽僵硬。
“受人所托?”白玫挑了挑眉,遞了一杯茶水給味兒,微微笑道:“先喝口茶。”
味兒趕緊雙手接過,臉上的神色因着白玫給她遞茶水的動作而又稍稍緊張起來。
白玫臉上依然挂着柔和的笑意,“不知道是何人所托姑娘?有什麽事要告知于我的?”
味兒看了看守在不遠處的兩名侍衛,神色間略有猶豫,白玫自是明白眼前的女子有所顧慮,是以便引了她到後院的廂房。
“這裏已經沒有外人,姑娘有話大可放心說出來。”
味兒點點頭,小聲道:“是秦明珠小姐讓我來找白姑娘,讓白姑娘轉告定王和未來定王妃,請他們去救她。秦明珠小姐此時就在音容樓,”擔心白玫不清楚音容樓是什麽地方,味兒緊跟着解釋道:“音容樓是鹽阜縣最大的青樓,秦明珠小姐應該是被人拐騙過去的。我是音容樓的丫鬟,和橙兒一起侍候秦明珠小姐。”
白玫目光微微一閃,心裏有些納悶,這秦明珠怎的就别拐騙到青樓了?她不會那麽蠢吧?
不過眼前這個叫味兒的小姑娘,也不像是騙她的。
隻是秦明珠既然不見了,怎的不見下面的人來禀報?
“白姑娘如若不相信我的話,可以先将我扣留在這裏,讓人去音容樓後院的清音閣一探,此時隻有橙兒一人守在秦明珠小姐的屋子外面,樓裏的媽媽今兒個有貴客要招呼,所以我才能得了空兒偷跑過來的,晚些時候如果貴客那邊不需要媽媽了,媽媽肯定會去找秦明珠小姐,指不準今兒個就會逼秦明珠小姐去見人。”
白玫别有深意地看了味兒一眼,小姑娘小小年紀,倒是個機靈的,自己沒有開口問,她卻也猜得到自己心裏有所懷疑,所以就将能說的事兒都說了出來。不然她一個青樓裏的小姑娘,哪裏是能随便出入的。單是這一點,就足以讓自己起疑心,可如果是樓裏今日有貴客,沒有人注意到她這麽個小丫頭,她在嘴巴伶俐一點,使點兒銀子與樓裏相熟的,又破得力的人求求情,能夠跑出來倒也不奇怪。
然後雖然她沒有催他們趕緊去救人,卻說了樓裏現在的情況和秦明珠的處境,婉轉地說了如果不趕緊去救秦明珠,秦明珠隻怕今兒個就要被逼着接客。
不管秦明珠與自家主子的關系如何,如果秦明珠成了青樓的妓,女,對主子來說絕對不是好事,絕對會給主子帶來極其不好的影響。所以這秦明珠他們當然得救,而且還要趕緊地将她救出來。
“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先回去,待我回禀主子此事,主子自有定奪。”
味兒聽到白玫的話,心裏便是明白了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而她所能做到的,也隻有這麽多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她能影響得了的。
給白玫恭敬地行了一個禮之後,味兒微微躬身退了出去。
就在味兒即将走到門口之時,身後傳來白玫的聲音,“你若是想要離開,待會回去就收拾一下自己的細軟,有什麽事情,現在可以和我說一聲,隻是今日之事,你心裏應該很清楚,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咱們主子從來不做恩将仇報之事,隻是,如果有些事情因你而讓主子不滿,我也會替主子動作的。”
“白姑娘請放心,味兒雖自小在樓裏長大,可也不是那般嘴碎之人,且定王和定王妃是味兒和橙兒最敬服之人,事情的輕重味兒和橙兒都很清楚。”
白玫話裏的恩賜和威脅味兒心裏都很清楚,她以爲這些話會在秦明珠得救之時,才有可能會對她們說,如果白姑娘不提,她們其實也是不敢找上秦明珠的,畢竟,定王妃的妹妹與她們的身份雲泥之别,她們幫秦明珠,賭的是她會說話算話。
再者,如果秦明珠不提,樓裏的人全都下了大牢,到了牢裏之後,她們也會想辦法找上白姑娘,以定王和定王妃的爲人,應該不會任由她們在牢裏遭受折磨。
說到底,整件事她們相信的隻是定王和定王妃。
“你先回去吧!”
白玫看着出了院子的小姑娘,主子日後要用到的人會越來越多,所以幫着主子培養得力的人,是白玫一直都在注意着的事情。
剛才的小姑娘各方面都不錯,自小在青樓長大,人間冷暖必然都已嘗盡,各方面的見識,也比一般的女子要多一些,如果主子将她帶離青樓那麽一個地方,甚至還讓她爲主子辦事,以自己剛剛對她的了解,這個叫味兒的女子定然會對主子心生感激,這麽一來,忠心和能力都有了。
這樣的下屬,當然可以培養出來給主子用。
不過這事不用着急,還需得慢慢觀察一些時日。
味兒可不知道自己已經入了白玫的眼,也不知道自己今日做的這些事,成爲她這一生最爲重要的轉折點。
白玫出了院子,剛到梓兒那裏,想要将秦明珠的情況和她說一聲,然後派人去将秦明珠救出來,就見秦明月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大姐,大姐,大姐你可要爲我做主啊,”
梓兒眉梢微微蹙起,外面的人怎麽辦事的?怎的讓秦明月在外面大呼小叫的。
“屬下出去看看!”白玫看到自家主子的不悅,心裏也對外面當差的人不滿,因此走到門外之時,臉上的神情是極度的不悅的。
“白玫,我大姐呢?我要見大姐,嗚嗚,我差點以爲再也見不到大姐了。”
聽到秦明月的聲音,梓兒眸光閃了閃,秦明月說的話她自是聽到的,差點以爲再也見不到她是什麽意思?
白玫見到秦明月,還有她身邊的兩名侍女之時,眼底也是劃過一抹詫異,眼前的幾人,身的泥不說,衣服甚至還蹭破了,怎的半天的時間,會搞得這麽狼狽?
“三小姐在這裏稍等一下,主子那裏還要換藥。”
語罷,示意一旁守着的人看着點,白玫先進了屋子,将秦明珠的情況和梓兒說了一遍,有将門外的秦明月主仆幾人的情況提前說一下。
梓兒聽到秦明珠有可能被人拐騙到了青樓,真真是有些詫異,秦明珠的心計與才智,算是不錯的,怎的會被人拐騙到青樓裏去?
還有秦明月她們,出去一趟,怎的弄成這個樣子?
其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秦明珠和秦明月那裏,梓兒并沒有派人暗中盯着,畢竟這兩個女人梓兒并不擔心她們能翻得起什麽風浪,就算謀算什麽,左右不過是算計男人。
所以秦明珠和秦明月出去的時候,到底出了什麽事,梓兒還真不清楚。
“你先派人去将秦明珠帶回來,對了,那個叫味兒的丫頭,還有另外一個和她一起看管秦明珠的,也同帶回來,免得出事。”
秦明珠的事是怎麽一回事,待會再讓人去查一查,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把她從青樓裏帶出來,不然等到那樓裏的老鸨逼她接客,事情就更麻煩了。
白玫出去之後,梓兒也讓秦明月進來了,饒是之前已經聽白玫提過一下秦明月的狼狽,可看到她們的時候,梓兒差點沒吓了一大跳。
這衣衫褴褛的模樣,難不成遇到了難民搶劫?
沒聽說這鹽阜縣有難民啊?
“大姐,嗚嗚,大姐,”秦明月看到梓兒,馬上朝她撲了過去,梓兒在她撲過來之前,急急将她喝住,“别過來,不然我就讓人将你扔出去!”
這一身髒成這樣,她讓她進屋子都算好的了,竟然還想撲過來,梓兒絕對相信,這女人就是想将她身上的髒東西也弄到自己身上。
“大姐,”秦明月收住了腳步,委屈而又可憐兮兮地看着梓兒,“大姐,我差點就被人擄了去,要不是我半路拼死逃了出來,大姐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誰想見到你了?心裏心裏腹诽,眉頭卻是緊緊皺着,冷聲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仔細說清楚,還有,你不是和你二姐一同出去的嗎?你二姐呢?怎的你二姐的丫鬟也和你在一起?”
雖然知道了秦明珠的下落,不過梓兒并沒有說出來,先套一套秦明月的話,看看她和秦明珠一同出去,爲何一個被人拐去了青樓,一個卻又落得這樣的狼狽。
“我和二姐一同出去,本來想去古玩店看看的,哪裏想到,我和兩個丫頭剛上了雇來的轎子,就暈了過去,等我們醒過來的時候,人都已經出了城了。至于二姐,我們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被人擄出城的隻有我和紅兒與紅英。大姐你趕緊派人去找二姐,我們都被人這樣謀害了,二姐隻怕也是兇多吉少。”
梓兒目光淡淡地看着秦明月,銳利的目光仿若能看穿秦明月的身體,直直看進她的心裏一般。
秦明月的目光斂了一下,咬着牙委屈地看着梓兒,“大姐爲何這樣看着我?難不成大姐不想派人去找二姐?還是說大姐不想管我們的事?我們之所以會出事,都怪我們貪玩自己跑出去?”
梓兒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才又看向秦明月,道:“你爲何急急讓人派人去找你二姐,而不是先問你二姐回來了沒有?”
秦明月目光索瑟了一下,擡起雙眼,毫不躲閃地看着梓兒,“我們是與二姐一同乘坐的轎子,我和其他兩人都出事了,二姐怎麽可能會回來?肯定也是被他們給害了,那些人肯定是一夥的。”
“好了,事情我已經清楚,你先下去洗漱一番,堂堂相府小姐,卻比乞丐還要狼狽,像什麽樣兒?”
梓兒垂下眼簾,端着茶杯不再理秦明月,既然她們是在大街上雇請的轎子,事情就不難查,真相如何,她沒興趣去猜,北辰洛待會就回來了,她得趕在他回來之前喝藥。
本來這藥她覺得不用再喝的,可北辰洛卻覺得她流了那麽多的血,必須要好好補一補,雖說藥補不如食補,可她的情況,還是先藥補一段時間,在慢慢地食補回來。
梓兒當然想要抗議,可毒王也是這麽說的,再者梓兒也希望自己快點好起來,這樣做什麽事都不需要縮手縮腳的。
秦明月瞄了梓兒一眼,心裏有些拿不準她的意思,她就問自己這麽幾句話,就讓她下去了,到底是知道了些什麽,還是對秦明珠并不關心,秦明珠如何,她根本不在意?
她這個大姐的能耐秦明月自是了解的,所以在梓兒讓她下去之後,秦明月也不敢多說什麽,說多錯多,事情自己都計劃得那麽好,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
況且就算秦明珠知道是自己設計了她,也晚了,畢竟她現在已經身處青樓,就算被救回來,也抹不去她被人綁去了青樓,差點成爲妓,女的事實。
肅王府,她秦明珠這一輩子就别想再有機會嫁進去。
想到自己從小到大一直被秦明珠壓着,欺負着的事,秦明月對于秦明珠現在的處境,心裏就一陣陣的痛快,她秦明珠也會有今天,也會有栽到自己手裏的這一天。
秦明月出去之後,梓兒懶懶地歪在軟榻上,目光看向白玫,笑道:“今兒個我這兩個妹妹的事,你怎麽看?”
白玫吩咐下面的人将梓兒的藥端了過來,聽到自家主子的話,同樣笑道:“屬下覺得,指不準是誰算計了誰,不然咱們剛剛到這鹽阜縣,她們怎麽那麽快就出事了?鹽阜縣的治安還是挺不錯的,佟大人是個好官,在他的治理下,光天化日之下綁架拐賣女子之事,不該發生才是,且佟大人也是知道今兒個王爺和主子要宿在鹽阜縣的,縣裏的戒備更加森嚴才對,就算平日裏有那些個遊手好閑,坑蒙拐騙之人,在得知了王爺和主子今兒個就在鹽阜縣支之後,肯定不敢犯事。”
梓兒贊同地點點頭,臉上是不懷好意的邪惡笑容:“咱們枚兒真真是越來越聰明了,這事兒不過稍稍一想,就能想得這般通透,不枉主子我這麽的疼愛你。過來一點,讓主子我香一個!”
白玫很是無語地看着自家主子,也不說話,也不動,主子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這般邪惡的興緻,時不時就喜歡調,戲人。還好王爺不在這裏,不然自己可承受不住王爺的冷眼刀子,以及他背後對自己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