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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的時候,謝必安和扶頌打算一起去兩界山看一看溪山。
他們來的時候将溪山直接放在了兩界山山腳讓他去找了海又,現在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
回來的溪山這個時候正和朝顔一起依然在奮鬥着腳邊的鮮花。
兩個小家夥忙的都是滿頭大汗的,溪山一點都沒有變化,隻是看起來反而是更開心了一些。
謝必安和扶頌笑着看了一會兒,一直等到海又手裏端着兩碗看上去還冒着涼氣的冰水過來才現了身。
溪山正咕嘟咕嘟大口的喝着,看到謝必安顯然是很開心,一手用力的揮了揮,喊道:“長安哥哥,扶頌仙君!”
“到我這裏就成仙君了?”扶頌挑眉,覺得自己俨然是被隔絕在了親近的外面一層。
溪山笑着撓了撓頭,主動撲進了他的懷裏,抱着他的腿道:“不是,我就是聽阿尋說的多,一下子有些叫順嘴了……”
剛才看到扶頌的時候,他不知道怎麽就想到仙尋說扶頌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于是一順嘴,腦子一亂就這麽喊出來了。
扶頌聞言笑了一下,小孩子說話自然都是真的,何況溪山的秉性又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朝顔在一邊很不好意思,他的仙階其實并不是那麽的高,雖然守着奈何橋,但是并沒有很大的作用,和溪山熟悉了之後,也就沒有在意過什麽了。
可在面對謝必安和扶頌這樣的大人物的時候,他下意識的便有些束手束腳的。
謝必安看出了他的局促,說道:“這是開在三途橋上的喇叭花仙,名爲朝顔,是負責向冥府傳遞三界消息的小仙。”
“這樣的話,豈不是很厲害了?”扶頌驚訝的蹲下身子輕輕觸了觸朝顔腦袋上的小喇叭花。
朝顔頓時打了一個哆嗦。
溪山連忙跳起腳,嘟着嘴護在朝顔前面,“扶頌哥哥,你不可以随便亂摸朝顔的喇叭花的,他會不舒服呢。”
“不舒服?”扶頌一愣,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對了,他已經不再是鎏蘇,不能再生而便擁有親近萬澤的力量了。
他有些落寞的放下了手,沖着朝顔抱歉一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沒關系。”朝顔害羞的扯了扯肚兜的衣角,上前兩步,垂着腦袋說道:“我、我覺得很舒服的。”
“你生爲巫頌,即便千年煉魂固體,但是你的心沒有變。”謝必安走到扶頌身邊,輕聲道:“你自己也應該有所察覺了,巫頌天定,即便你更改了自己的命數重生,若是你想要恢複的話,也是可以的。”
扶頌這才嘗試着伸了伸手。
他可以看到有許多綠色的絲線在自己手中萦繞着,并不同于以往的那麽豐盈,但比起剛剛飛升的日子裏面,已經是充實了很多了。
也說不上來是擔憂還是喜悅,他微微松了口氣,笑道:“希望如此,巫族若是沒有一個正統的巫頌,也是會有大麻煩的。”
百年前離夜被離烨送入無邊地獄,巫族千萬人跪地迎接他歸來,那個時候他就又經由巫伢長老重新接受了巫頌的神位,卻也一直在想辦法恢複。
現在看起來,隻要他身爲巫頌的心沒有變,恢複身份不過是需要時間将身體養好的問題而已。
海又手中還拿着精緻的木梨花托盤,謝必安給扶頌介紹了一下,笑道:“這便是海又,現任的西又宮的主人。”
“久仰。”扶頌按照古禮作揖,之後笑道,“我和長安這一次來冥府,除了封印一事,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要确認一下。”
海又看着朝顔喝了兩口就又一抹嘴把杯子遞過來的樣子點了點頭,伸手接過了杯子道:“去裏面詳談吧。”
朝顔擦幹淨了嘴,左右看了看,不太好意思的說道:“山山,我要走了,朝暮還需要我澆水哪。他看不到我回去會着急的。”
“朝暮什麽時候才可以好呀。”溪山不開心的撅嘴,“你都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和我住在一起玩遊戲了。”
“馬上就要好啦。”朝顔很開心的比劃了一下,眼睛閃亮亮的,“現在朝暮的本體已經比我還大了,有了孟婆娘娘的遮天紗也不用害怕太陽曬,已經長得很快了,等到朝暮變成人型可以走動的時候,我就帶他來找你玩。”
說道預想的東西,溪山也開心了,他抓着朝顔的小手晃了晃,“那我們說定了,到時候,我就帶你們去西海邊上。那裏有長滿了迷谷樹的招搖山,上面有很多善良又可愛的小妖怪,我們可以和他們做好朋友的。”
“一言爲定!”朝顔一邊蹦着一邊和溪山揮手,頭上的小喇叭花跳躍的很是輕松。
謝必安三個大人一直都等着兩個孩子‘依依惜别’,一直等到溪山笑着轉過了頭,他才摸了摸溪山的臉,道:“這件事情,你也要在場的。”
溪山一愣,随後想到了什麽,認真臉道:“好!我知道的,我一定都會告訴你們的。”
海又滿臉迷茫,什麽都猜不到,隻能壓下好奇和他們一起走到了屋内。
兩界山雖然是重新休整了,但是房間的布局一時間還沒有這麽快就結束,許多海又特意定制的擺設都還沒有送過來,加上他又答應溪山過一陣子要帶他去人間采買一些好看的稀奇古怪的東西,所以房間還維持的是原來的樣子。
凳子是已經放置了很多年的,雖然當日用的是十分稀有的黑木,還仔細的用手刻上了精美的花紋,但是已經沒有那麽的有光澤了。
謝必安看着,也覺得兩界山應該再充滿朝氣一點。
海又心裏有事情,也就沒有多寒暄,直接道:“可有什麽事情,是有關于溪山和西髓的?”
憑海又的聰明,總是能猜到的。
謝必安直接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摩挲了一下杯邊,道:“溪山已經想起來了很多事情了,他沒有告訴你嗎?”
他看向溪山,此刻溪山大概還是有些口渴,正在大口大口的喝茶。
他聽到聲音之後想要停下來,一下子沒有注意就嗆到了,結果咳的個天昏地暗的。
擡起頭的時候,鼻子好像還有一些鼻涕流了下來。
溪山還沒說話,先擺出了一張哭着的小臉兒,“我、我咳到鼻子裏面去了……”
哎呀,這可是真的難受了。
溪山擦了擦鼻涕之後才好了很多,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綁着兩個圓圓的發髻的頭發,“這個、我回來一看到兩界山這麽漂亮,就光顧着去和朝顔玩兒啦,一下子就忘記和海又說了嘛。”
海又上下喘了兩口大氣,顯得很是心塞的樣子,偏偏氣又沒有地方發,隻能狠狠地灌了一口水。
溪山縮縮脖子,吐舌頭不敢說話了。
雖然海又對他很好很好,可是他生起氣來的時候,比長安哥哥還要讓他覺得害怕呢。
謝必安一眨眼,看着海又雖然依然在笑的表情,卻覺得溪山今晚……鐵定是又不能穿着褲子睡覺了。
也不知道阿赦是和海又說了什麽。這兩個人都十分的酷愛打屁股。
從前溪山的屁股都是他打的,現在換成了海又,反而是更加喜歡打了。
果然溪山苦着臉翹着屁股,感覺上好像沒有人注意到自己了,快速的伸手輕輕摸了一下。
然後臉更加苦了。
“你現在有沒有什麽不舒服?”海又氣悶歸氣悶,終究還是擔心占了絕對的上風,把他抱到懷裏摸了摸腦袋。
溪山正想着撒謊說自己不舒服,被拆穿的可能性有多大,眼睛就看到了海又緊皺着的眉毛,于是他眼睛一跳,就特别快速的說道:“沒有,感覺特别好!”
……嗯,特别好。
溪山慌張的擺了擺手,“就是、就是突然想起來了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情,也沒有什麽不對勁的。”
海又畢竟沒有親身經曆過,他隻是擔心屬于西髓那漫長歲月中的記憶會對溪山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但是看着溪山現在的樣子,卻又像是沒有什麽事情。
扶頌這時候開口道:“我覺得溪山這個樣子,反而是比較正常的。”
“就像是我們也會忘記很多事情,不會那麽清楚的一點點的全部記起來……哪怕是你覺得當時有很多一定不能忘記的事情,過去很多年後,也會覺得無足輕重,之後便忘記的。”他舉了一個例子,“就像是門上的雕刻,工匠在做的時候,閉着眼睛都可以描摹出來,可千萬年後再讓他們做,哪怕是比對着做出一模一樣的,都非常的困難。”
海又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一想便通透了。
“溪山的力量似乎并沒有全部回來。”他給溪山把了脈,還是熟悉沒有什麽波瀾的邁向,屬于西髓那種磅礴幾乎無邊無際的力量像是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般。
“大概是他現在的身體承受不住那麽強的力量,就像是阿頌一樣,要經過很長時間的成長才能恢複。”想通了這件事情,謝必安也沒有那麽擔心了。
他轉而向溪山問道,“溪山,你記不記得,曾經你還在西海的時候,是否有什麽東西,是自你身上發出,可以影響天下龍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