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婆婆可還好?”謝必安正拿了一條白色的長巾用溫水沾濕,擰幹淨了水之後遞給了一邊靜靜坐着的帝修,随後指引着他将長巾覆在眼上。
“很好。”範無救随意點點頭,手中把玩着百骨哀化成的一根骨鏈,找了一個位置坐下,看着謝必安來來回回的忙碌着。
一直到帝修的雙眼被纏上了打着厚厚封印的長條,謝必安才收了手,站在他面前道:“公子現在可以回去了。”
“阿卿……在哪……?”帝修聲音很是沙啞,像是經過了長時間不說話之後如同磨砂一樣的刺耳,謝必安給他倒了一杯茶水潤喉,回答道:“他被白占神君帶着回了青丘。你若是想要找他,就要先掌控住地府那三千修羅道,等真正修到了君位之後,再去求帝女婆婆給你出冥府的印章。”
凡是在冥府内界居住的,不管是誰,隻要是進出冥府身上都要佩帶着冥章,謝必安和範無救身上的是冥王印直接刻下來的章紋,權限就是在冥界之内基本上是沒有不可以去的地方。
孟婆手下的孟婆印權限也是差不多,隻是管轄的範圍不一樣,但是出入冥府的權限也是有的。
帝修聞言沉默了下來,扶着一邊的扶手踉跄站起,虛虛擡起,像是非常無力又想要很認真的向謝必安鞠躬,卻又礙于自己的身體沒能完成。
“帝修多謝二位神君。”他說完這麽一句話就像是費盡了力氣一樣,粗喘了兩口氣就一步一顫的緩慢向着門口走。
謝必安和範無救兩人在後面一直看着,也沒有誰要上去扶他一把。
一直到人影在門口消失不見,謝必安才轉頭看向範無救,說道:“帝修公子的事情告一段落,你也是可以休息幾天再出去。你說吧,想去哪裏玩?”
“人間京都二月的燈會要開了。”範無救雙眼在一邊的琉璃燈火的照耀下顯得很是晶亮亮的,百骨哀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一樣也發出了淡淡的光暈。
“長安,你先前答應過我,隻要他們的事情結束,就要一起去看燈會的。”範無救趁熱打鐵,一把扯住了謝必安的袖子搖晃了兩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謝必安隻是猶豫了一下,轉瞬便答應了下來,“好。”
他很早就說要和範無救一起來看人間的燈會,可一推再推總是沒有時間……算起來,其實将範無救帶回冥府的這幾千年來,自己還真的是沒有好好的陪着他玩過。
小時候範無救雖然愛黏人,可也實在是很懂事的不得了,想要什麽從來都不會主動開口說,一定要自己哄着旁敲側擊的才能問出來那麽一兩句話。
現在他好不容易有了什麽自己想要的……也就是一場燈會而已。
謝必安一身白衣和範無救一身黑衣在路上走着,兩人刻意隐去了自己的靈氣,看上去也就是兩個長相俊俏的公子哥,一個儒雅一個面冷,相視的時候卻又彼此才能看得出來的笑意與信任。
範無救逛到了一半的時候給謝必安買了一隻蓮花燈,底座上面還有隔水的層,是可以當作許願燈放的。
已經很久都沒有童心的範無救發現謝必安喜歡這燈之後頓時把攤主上所有的蓮花燈都買了下來,攤主愣是暫時收了攤子,親自趕着車将那些易碎的燈籠給一個個的放在了河岸邊上。
河邊還有不少放花燈的人。現在朝政開放,逢年過節女性也再也不用拘在家中,而是可以獨自上街玩耍,隻是畢竟家人擔心,爲了安全起見,女孩兒身邊總是會有一兩個丫鬟或是親眷陪着的。
“長安,你也一起來。”範無救的臉在人間燭火的映射下顯得有些發紅,笑容燦爛的像是要融化二月還尚未完全暖起來的天。
謝必安看着他那樣的笑容也不由得笑了起來,将自己的袖子挽了起來,拿過範無救手中的火折子将燭火一根根點亮,随後一個個的将花燈放入河中。
“其實這些也都是一些凡人的寄願罷了。”謝必安雙手負手和範無救站在岸上,看着花燈漸漸飄遠,又有新人不斷的放着各色各樣的燈,“等到這些小河流向江水最後歸于海中,這些燈籠就會全部沉下去的。”
範無救當然知道這些,于是也隻是笑着回頭看了一眼,道:“開心就是,若隻放花燈便可以心想事成,這天下豈不是亂了套了。”
“玩的可還開心?”謝必安想了想,主動牽着範無救的手将人帶到了一處隐秘的地方,随後駕雲離開了地面,到了半空中才顯露了身形。
這個時間正是熱鬧的時候,條條街道四處通亮,喜悅的氛圍圍繞了滿座都城,街道上下還有不少放鞭炮的人在慶祝着什麽。
“在這裏看,是不是更加好看了?”謝必安幹脆坐在了雲頭上面,支着下巴看着下面樂呵呵的小販和買東西的人。
“确實是不一樣了。”範無救看向了身邊的人。
從前他活在人間,每日爲了溫飽便費盡了心思,那些節日從來都不是給他們準備的。
後來去了冥府,在路過人間也不過就是辦事,别人冷暖如何也和他再無關系。
從前是羨慕,後來是漠然。
一直到現在有了謝必安,他才覺得,人間的燈火其實是這麽的熱鬧,熱鬧到他們隻是在人群中走着,看着那一張張笑容洋溢的臉,都會覺得很開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