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樂從六窟洞回來的那夜便去見了李宗仁,告訴他,自己會向他證明張餘元狼子野心。
之後張餘元過府,請準備讓張有餘在祁樂和李青山之間和稀泥的時候,祁樂便已經定下了這個計劃。
先是在酒桌間表現反常,引起李青山的注意。
祁樂在古組織之内發布的任務隻是殺掉張有餘,但是殺手劍淩塵多出了一劍,廢掉了李青山,這是出乎祁樂的意料的。
不過好在事情還是按照他的計劃前進。
祁樂受了傷,在家休養。
而在他的修養的時候,李宗仁便來看過他,這是祁樂直接告知了他自己的計劃,隻要祁樂能夠讓張餘元親口說出他會叛國的話來,那麽藏在暗處的司馬星便會直接出手擊殺張餘元。額若是張餘元并沒有承認,祁樂在誣陷良臣,那麽司馬星是絕對不會出手的。
所以祁樂也安排了沐紅魚拿着狙擊槍早早地藏在暗處,而他自己則是将張餘元引到了小巷中。
計劃有驚無險,張餘元身死,這個曾将南國弄得激勵破碎的宰相,再也沒有看見這個人世間的機會了。
司馬星是上陵書院的院長,是南國最強大的修行者,數年前便已經是藏靈境巅峰修爲。
他神情平淡地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個最近在上陵城很是出名的世子,輕輕點了點頭道:“沒想到三世子居然已經臻至靈冥境二品,我很期待你會在書院的考試中取得怎樣的成績。”祁樂沒有接話,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生生扛了靈冥境巅峰修爲的張餘元的一擊,雖然沒有打實,但此刻五髒六腑都有一種移位了仿佛不屬于自己了的感覺。
“再見。”沐紅魚頭也不回地離開,手裏提着狙擊槍,沒有還給祁樂的意思。在祁樂家裏的這幾日,算是她人生小二十年裏,最自由的日子了。
祁樂靠在牆邊,手裏握着司馬星塞給他的一瓶丹藥,終于放松了下來。重生歸來,前世南國的破滅一直是祁樂心中的噩夢。而現在,這個夢終于碎了。
這一夜,随着張餘元的身亡,一場暴風驟雨忽然在上陵城内小範圍的爆發。
張府迅速被查封,反抗者直接滅殺。
李宗仁以雷霆手段,覆滅了這個曾經輔佐了他很多年的宰相。
祁樂又躲回了自己流春侯府,仿佛外界的腥風血雨與他無關一般。
上陵城一夜風流,上元節餘熱還沒有消散,在清流河上遊蕩了整整一夜的衆多船隻們百無聊賴地肆意躺在河面上。
此時,一黑衣少婦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她的懷裏,抱着一個嬰孩。
岸邊停靠着兩條船,一條非常的華美,而另一條,則顯得非常地破舊不堪,似乎随時都将搖搖欲墜了一般。
少婦躊躇了片刻,眼睛看向了破舊的小船,想要跑上去時,華貴大船内忽然傳來了一道男音:“想要你手中的孩子活,就上這條船來。”
少婦沉默,回頭看了看自己的那個家,那裏已經有火光沖天,又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孩子,這是他們張家唯一的血脈了啊!
咬咬牙,少婦一步踏入了華貴的大船。
蘇巧巧輕輕爲公良木斟滿了酒,靠在了一旁,眉目掃過立在下方,神色警惕的少婦。
“張夫人,好久不見啊。”蘇巧巧笑道。
少婦抿了抿嘴,唇幹舌燥,蘇巧巧命人給她倒了杯水,喝下之後,少婦這才看着坐在正位的公良木道:“你說你能就我的孩子?”
“通敵叛國,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上陵城除了我蘇巧巧,或許還有人能救張家的這條血脈一命,但是他們敢嗎?”蘇巧巧站了起來,給少婦整了整衣衫,纖手輕輕摸索着少婦嬌嫩的面龐,啧啧道,“真是可惜了這麽個嬌滴滴的美人了啊,他張有餘還真是狠得下心丢下你們母子不管啊!”
少婦躲過蘇巧巧的手,猛地跪在了公良木的面前,急聲道:“請大人救救我的孩子!”
一襲青衣的公良木手中握着一個酒杯,輕輕晃動着,随意道:“知道是誰害了你們一家嗎?”
少婦沉默,擦掉眼中的淚水:“請大人告知。”
“祁樂。”
“這麽會是他?他區區一個小輩……”
“就是他!”公良木斬釘截鐵,“祁三世子現在可是南國絕對的天驕啊,他可是南國的希望,說不定還是可以踏入北冥聖殿修行仙法,成爲仙人啊!”
少婦跪在地上,低頭看着懷裏不滿百日的嬰孩,鼓脹的胸脯劇烈地起伏着。
她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将嬰孩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旁,然後撕拉一聲撕掉了自己的衣服,胸膛挺直,将自己雖然剛生過孩子,但依舊完美的身段展露自愛了公良木的面前,有些顫抖地道:
“小婦雖已是敗柳殘枝,又不會修行,唯一的憑仗,也就是這幅還看得過去的皮囊了,請大人爲張家上下一百三十二口報仇,小婦任您處置。”
蘇巧巧連忙把衣服給少婦披上,公良木身子前傾,看着一旁瞪着好奇的眸子看着這個世界的嬰孩,低聲道:“他老子的仇,應該他自己去報。讓他跟着我吧,我會盡我所能教導他。”
“多謝大人!”少婦連連叩拜。
公良木把孩子抱了起來,在孩子的眉心摸了摸,道:“他的資質不如祁樂,祁樂比他多修行了十六載,即便是由名師來教導,他也永遠沒有殺死祁樂的機會。”
少婦急了:“大人手眼通天,區區祁樂……”
“仇恨,是一個人修行最大的動力源泉!”公良木盯着少婦一字一句地道,“現在,這個仇恨還不夠。”
少婦一怔,忽然像是懂了什麽,深情地在孩子的額頭一吻:“請大人遵守承諾。”
說罷,便直接跳進了清流河中,撲騰了幾下之後,便沒有了生機。
公良木看都不看少婦,摸了摸孩子的嘴唇,道:“以後……你就叫張恨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