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上陵城,這一次會參加冠禮的,有近一百名少男少女。
這是一個比較的舞台,誰都不想當别人的墊腳石。
“二十年前我參加冠禮的時候,修爲是開元境六品,在祁家排第一。原本之前我對你是沒有一絲一毫的信心的,但近來你的轉變讓我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這次的冠禮……好好努力吧。”
星辰之下,屋頂之上,祁瑜拍拍祁樂的肩膀,很欣慰。祁樂近來的表現,終于像是長大了。
祁瑜當年也算是祁家的一名天才,二十歲那年便做了南國的萬人長,在軍隊裏也混得是如魚得水,在家裏也被看做是核心。可自從他受了傷,閑在了家裏,他這一脈的地位,就此淪落千丈了,平日裏沒少遭自己的兄弟擠兌。
祁樂微偏着腦袋,看着祁瑜兩鬓漸漸灰白的頭發,鼻子有些酸楚,這麽多年來,祁瑜漸漸在祁家淪爲了邊緣人,手裏隻有兩間店鋪,勉強養活着家人。
微昂起頭,祁樂眸子盯着九天之上的古蒼神劍,不讓祁瑜看見自己眼中的淚光,緊了緊拳頭,祁樂想着這次的冠禮,一定要把曾屬于父親的榮光拿回來。
“你們倆父子在屋頂上幹嘛,快下來喝喝咱們酒坊新出來的酒!”母親在下面開心地揮揮手,她一直是祁樂大廚的腦殘粉,這次知道祁樂釀的酒被家裏的酒坊看中了,而且還推出了産品,她頓時就高興得買了幾十壇,給家裏人人手送了一壇。
“你大哥回來了,叫你去見見他。”祁樂剛喝了一口酒,母親揉了揉他的頭,輕聲道。
“大哥回來了啊!”祁樂眸子一亮,發自内心地高興。
祁真,祁樂大伯的兒子,也是祁錦玉的親哥哥,今年二十四歲,兩年前從上陵書院畢業進入了軍隊,現在已經是一名千人長。在前世那場滅國的災難之中,祁真立在上陵城外,戰到了最後一滴血。
沿着回廊穿過了幾座别院,祁樂踏進了一間獨棟小屋中。
一銀甲男子立在其間,負手而立,正認真地看着牆上的軍事圖。
“大哥!”
“聽說某人被退婚了啊?”祁真在圖上畫着什麽,眉頭微微皺着,随意道。
祁樂撇撇嘴,道:“行了啊,外人笑話我也就算了,你還提?”
祁真拍拍手,把圖收了起來,道:“走,喝酒去!”
……
紅雀樓,祁家的産業,近年來上陵城内各色的餐飲行業不斷崛起,紅雀樓遭受了巨大的沖擊,近半年的時間裏,竟入不敷出起來。
掌櫃老劉愁得白了頭,四月便是祁樂的二伯祁文言給他的最後時間,若是還在虧本,那麽隻有關了這間在上陵城已經經營了四十年的紅雀樓。
不久前收到祁錦玉的信,老劉是不住地搖頭啊,這紅雀樓都這樣了,還要被祁家的二世祖們禍害。
但在看到祁錦玉附帶的配方,老劉叫廚子做出來自己吃了之後,眸子頓時就亮了。
這樣的菜品,他在這紅雀樓的四十年裏,紅雀樓内從來沒有廚子做出來過,不僅是紅雀樓,老劉可以确定,整個上陵城,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菜肴!
難以置信,如此佳肴美味竟然是侯府内那個向來平庸的三世子弄出的,一口氣将所有的菜全部吃完,老劉打了幾個飽嗝,有些意猶未盡,但他的眼神卻已經堅定到了極點。
這八菜一湯,給了他強大的底氣,他堅信隻要自己将這八菜一湯推出去,紅雀樓将翻身把歌唱!
果不其然,這道被祁錦玉特别命名爲“昨日不可留”的八菜一湯在推出僅僅三日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占領了整個上陵城百姓們的嘴巴,即便是最挑剔的人也不得不贊歎它的美味。
其火爆程度簡直超乎了老劉的想象,這八菜一湯,以其神奇的口味,獨特的烹饪方式,征服了每一個吃過它的人的胃。
“三世子才是老祁家最厲害的人啊……”老劉現在每天最喜歡做的事情,便是靠在門口數人來人往,同時在心裏爲祁樂祈福,因爲是祁樂的菜,挽救了他四十年的心血。
“慢着!你們不能進!”老劉忽然伸手攔住了一男一女。
四周圍的衆人神情一凝,待看清楚來人,忽然露出了一股明悟,那一男一女,正是趙含景和她的哥哥趙建安。
“三世子多好的人啊,居然敢退了三世子的婚!那麽這‘昨日不可留’,可不能給你們吃!”老劉有些怨毒地想着。
“哈哈!諸位,你們知道咱們現在吃的這八菜一湯,爲什麽叫‘昨日不可留’嗎?”
“似乎……似乎是因爲有些人有眼無珠,以爲祁三世子是一個庸才,退了婚啊。我聽說當日在煙雨樓上,祁三世子輕描淡寫間便接住了王九哲的酒杯,據傳他已經破入了開元境五品,早就不是當初的那個廢物了啊。”
趙含景微低着頭,周圍的聲音有些刺耳,趙建安拍了拍她的肩膀,高聲道:“哈哈!祁三世子居然都是開元境五品的修爲了啊,不錯不錯!可我老妹已經是開元境七品的修爲了啊,還差兩品,沒多少,嘿嘿,沒多少。”
趙建安在笑,但語氣卻極冷,此刻趙含景的修爲被他點出,衆人紛紛歎息一聲,是啊,雖然祁樂不再是廢物,但也不是天才啊,和天之驕女趙含景依舊有着雲泥的差别啊。
老劉握了握拳頭,正欲趕人,忽然瞥見了祁樂和祁真,臉上頓時堆滿了笑,湊了上去。
“他倆是我請來的。”祁真指着趙建安和趙含景道。
祁樂跟在祁真的身後,再次見到趙含景,他有些尴尬。
前世他被退婚,也曾抽躊躇過,也曾懷疑過。
不得不說,趙含景長得很美,前世祁樂也一度認爲她就是自己老婆了。
他們一起去城外郊遊,祁樂會唱一些來自地球的流行歌給她聽,他們一起完成天啓,開啓修行……在很多人的眼裏,至少在祁家人的眼裏,他們應該就是一對兒。
但今生,在人生多出了那麽數十年之後,祁樂的心,早已經波瀾不驚。曾年少的那些記憶,就讓它随着風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