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落地之後,宛若煙花一般瞬間爆開,化作千萬隻亮點散得滿院都是。随後,緩緩上升,浮在半空,好像夜幕中的星辰皆聚集了于此,密密麻麻、觸手可及,煞是壯觀。
衆人哪裏見過這種景象?争先恐後地擠出門去,隻留下老闆娘神情黯然地仍是站在原地。頓時,一個個看得驚呆住了,皆一言不發地直直盯着上空,臉上的神情複雜而又多變。畢竟這種場面他們之前見所未見,因此心中不免充滿驚喜。但卻又恰恰因爲對這些衆多亮點一無所知,無法确定它們來此是何目的,因此心中又不禁生出了許多警惕,臉上也就多多少少都流露出了驚恐之色。
隻見那些亮點在空中飄浮了片刻後,開始緩緩地遊動起來,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好像活物一般毫無規律可循,也好像正在擺着某種不知名的陣勢。
劉老三壯了壯膽,走出門去,站在院中仰頭看了一會兒,猛地舉手一揮,那些亮點便好像受驚了一般顫抖一陣,并随着他的手勢分開出一條偌大的界線。
劉老三看到這些,警惕之心頓消,“哈哈”大笑幾聲後,又舉起雙手亂舞了起來。那些亮點便随之不斷飄動,躲躲閃閃地唯恐避之不及,俨然某種變幻不定的幻影。
衆人被他這種孩童般的舉止逗得樂了起來,适才臉上的驚恐之色漸漸地沒了蹤影,更有幾人早想上前躍躍一試。
可是,就在劉老三玩得忘乎所以之時,忽有幾隻亮點朝他迎面飛去。速度之快,倏忽而至,令他躲閃不及。随後,竟系數鑽進了他的口中,讓他的笑聲也戛然而止。
衆人透過劉老三的皮膚仍可看到一團團隐隐約約的光亮,順着他的喉嚨魚貫下沉,直至腹中,宛若吞了幾隻夜明珠似的。與此同時,劉老三的身體突然變得僵硬,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雙手死死地卡住自己的脖頸,窒息了一般從喉間發出艱難的低吼,聞之讓人毛骨悚然。
衆人無不驚愕萬分。但面對如此突變,卻無人敢輕舉妄動。那幾名喽啰更是大瞪着雙眼左顧右盼,臉上的表情較之旁人又多了些不知所措。且從他們不斷後退的步伐中不難看出,這分明是在伺機而逃,更不用說要上前搭救了。
劉老二早就慌了神。但任憑他喊破了嗓子“快去救他”,卻無人肯挪動腳步。又扭頭看到那幾名喽啰竟是如此神情,才硬着頭皮跑上前去,蹲在劉老三身旁伸手欲把他扶将起來。可是随後他就發現,此時的劉老三不知爲何已如影子一般沒有了實體——他的雙手居然從劉老三的背後毫無阻隔地穿之而過。
劉老二頓時驚呆住了。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看地上的劉老三,似乎尚未弄清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終于意識到時,慌忙再次伸手去扶,但情況依舊。不僅如此,劉老三的身體正在漸漸地變得透明和模糊,好像在一點點地憑空消失一般逐漸隐去,就連聲音也越來越低,直至最後幾乎不聞。看那架勢,無需多時劉老三便将徹底化作烏有。
衆人并沒有看到這些異樣,借着劉老二已經上前搭救的機會,終于得以稍稍喘了口氣。但定了定神後,又面面相觑了一番,卻仍是無人敢走上前去。猛地向外一看,才發現劉老三早已不見了蹤影,隻留下劉老二萬分迷茫和頹廢地蹲在那裏,宛若一尊做工粗劣的雕像。頓時,一種不祥的預感猛然掠過每個人的心頭,像蜻蜓點水一般激起陣陣漣漪的同時,無法言喻的強烈壓抑感也尾随而至。
但不等他們心生出逃跑的意識,那些亮點便再次開始遊動起來。先是緩緩地旋轉浮動,随後突然一哄而散;緊接着又迅速地聚在了一起,成爲一個巨大的錐形,斜斜地浮在半空,宛若一顆蓄勢待發的導彈。而“導彈”尖尖的頂端正直直地指向老闆娘所在的位置。
直到這時,衆人才總算想起老闆娘來,紛紛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了過去。隻見她早已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了,正耷拉着兩隻手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都置若罔聞。而她那原本秋水盈盈的雙眸此刻已黯然失色,好像意識業已模糊了似的無神地眯着。同時,她那妩媚多姿的身子也快要支撐不住了一樣在不斷地來回擺動,恐怕一陣風吹來便要随之倒将下去。
衆人見她如此,皆暗暗吃驚不止,沒想到這種結局果真會來,更沒想到會來得如此之快。
就在衆人對此感慨萬千之時,那些亮點又迅速地穿牆而過,飛進室内,團團地把老闆娘圍了個水洩不通,并就此轉個不停。與此同時,那些亮點又不斷地鑽進她的體内,好像沙丁魚群系數躲進海草叢中一般,直至最後全都與她融爲了一體。頓時,老闆娘的身體變得僵硬起來,四肢死死地繃着,腦袋極限地後仰,嘴巴大張,雙目圓睜,恐怖至極。不僅七竅皆透露出亮光,就連身體也從頭到腳都變得通明,俨然一個人形的發光體。
衆人自然驚得目瞪口呆,紛紛連連後退,哪裏有人還敢上前一步?那幾位西裝男子更是早已抽出手槍護在胸前,遠遠地躲在人後,唯恐禍殃自己。
如此片刻,那些亮點又開始緩緩地向外析出,好像蠶食完海草的沙丁魚群又原形畢露了一般。而當那些亮點全部現出時,老闆娘已不知所蹤。
重又現出的亮點較之之前更爲明亮,轉動的速度也更加迅速,好像已經吸收了足夠多的能量。但依然保持着老闆娘的形态,四肢分明,五官俱在,看上去宛若一個整體。隻是缺少了内在的精神支持,不論是面部表情還是行爲舉止,都顯得無比的僵硬。緩緩地轉過身來,像機器人一般生硬地邁動雙腿朝門外走去。
衆人見它走來,紛紛四處逃散。卻因從未見過這種光景,心下好奇至極,加上覺得自己人多勢衆,便并未就此逃走。隻三三兩兩地簇成幾團,遠遠地站着仍是觀看。
劉老二尚未從驚愕和悲傷中回過神來,依舊蹲在原地,并不知已經發生了這一連串的異變。俄見衆人逃命一般從身旁掠過,猛地回頭才發現身後站着這麽一個怪物,頓時驚得魂飛魄散。手足無措地慢慢站起身來,圓瞪着雙眼一遍又一遍地打量,渾身上下好比抖篩一般顫個不止。
衆人随後看到,那個人形怪物緩緩地擡起一條手臂,搭在了劉老二的肩上。劉老二頓時像觸電一般劇烈抖動起來。與此同時,他的身體也漸漸地變得通明,片刻之後,便從内到外都在泛着光芒。情景一如老闆娘。但有所不同的是,劉老二并沒有就此消失,而是突然之間分崩離析,化作無數個同樣的亮點,瞬間一窩蜂似的炸将開來,天女散花一樣飛向院子的角角落落。随後,凡是被亮點碰到的人,通通遭此厄運。于是,接二連三、牽五挂四,一時間整個小院内竟如百花争放一般此起彼伏。
(本章完)